第七百零二章大胜
瞎药奔上城头“打起来了?”
景思谊点头“我们的援军到了。”
瞎药问道“我们怎么做?”
景思谊这些天一直都在观察木征,看着山上连成一片的帐篷,冷冷地说道“再等等,等待山上的蕃人下来,我要举火为兄长报仇雪恨!”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血战,短短半个时辰,河州城外便躺满了宋蕃两军的尸体。
李宪身着商州冲压板甲,头戴包覆腮帮的头盔,不时有一支流矢射到甲上,叮的一声又被弹飞。
李宪双手举着黄旗大喊“他娘的木征的中军在哪方?”
一个小校撇了一眼城头“城头有旗帜指挥,指向西北!”
李宪摇旗“冲过去!”
木征被这股宋军的气势吓着了,自己明明兵力占据优势,可这股宋军完全就是流氓战术,根本不怕包围不怕绞杀,只携裹着黄旗,认准自己的中军冲杀。
一员蕃将满身是血的奔回“王子,宋军攻势太猛,儿郎们顶不住了!发动吧!再不发动,中军动摇就来不及了!”
木征大怒“侧翼呢?!给我攻击他们侧翼!”
蕃将喊道“侧翼都是刀盾手,他们根本不管不顾,只认准了中军打!”
一支羽箭奔着木征的胸口飞了过来,蕃将一刀劈开“王子!不能再犹豫了!”
木征终于下了决断“鸣金,回寨!”
铜锣响起,蕃人终于开始收缩兵力,而宋军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山上又一股蕃人冲了下来。
生力军!
李宪高喊“枪盾上前!结阵顶住!等的就是这刻!弩手射,给老子狠了命的射!”
说完将黄旗交给身边一名护卫,一手抽出骑刀,一手拔出转轮手铳,打马来到枪阵之前。
一名狂猛的青唐汉子是选锋里的勇士,赤着脚,光着上身,手持从几次战争中缴获的宋军斩马刀,狂奔上前准备劈开宋军的盾阵。
李宪抬手就是一铳,“嘭”地一声巨响后,就见汉子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钢芯铅弹进入人体之后很快旋转碎裂,带着动能给汉子后背开出了几个小洞。
鲜血飞溅,那汉子转了两个圈,倒在了宋军阵前。
宋军阵里发出了一声欢呼“李婆婆万胜!!”
蕃军气势为之一滞,紧跟着宋军阵中无数的弩箭飞出,带血槽的三棱锥箭头在空中呼啸,巨大的动能甚至可以刺穿身着皮甲的人体。
神臂弓!
无数蕃人带着惨呼倒在了军阵之前,接着宋军盾阵里,长矛伸出,又搜刮走一批人命。
木征完全想不到这帮宋军这么能打,更想不到他们将自己逼回寨子之后,竟然不管不逃,掉头又直接和自己生力军硬扛上了。
而且结阵后的宋军,效率更高,自己的伏兵竟然奈何他不得!
没办法了,今天要是不拼着巨大的损失干掉他们,自己就没有以后了。
寨门再次打开,木征领着休养了片刻的中军,再次杀了出来。
宋军腹背受敌,双方顿时陷入了苦战。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蕃人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就见山顶之上,原本是蕃人们的帐篷营地里,一顶帐篷化作一团火光。
紧跟着,第二顶,第三顶,很快,山上的营地燃成了一片大火。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惊恐“王天使!王天使来了!”
王韶的声威,如今在河湟羌中可以止小儿夜啼,蕃人顿时惊惶失措,携裹着木征,朝着自己后路踏白城疯狂逃窜。
李宪浑身满脸都是血,狞笑从一名蕃人胸口抽出剑来插在地上,重新给转轮铳装填上子弹,然后看着自己的手下“敢不敢跟老子追杀下去?!”
“杀!”
李宪重新将剑拔起“叫上景思谊,还有那个怂包瞎药,继续杀!这回咱们杀到木征喊姥姥!”
河州一战,李宪力克木征,军威大振,然后顺势挥师,一路掩杀,连破十余座城垣堡寨,追亡逐败,直扑踏白城!
……
与李宪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同,王韶这边,可谓是有章有法。
定羌城,兵家必争之地,已经是第三度易手。
如今守在这里的,是青宜结鬼章的手下结河羌蛮。
王韶仗着地理精熟,再次奇兵天降,杀到定羌城的时候,羌人们正在懒洋洋地做早饭,被王韶一锅端掉。
之后王韶竟然不着急与李宪会合,而是占据此处青唐与河州通道的要津,继续清剿周围的结河羌,首先切断了吐蕃与西夏通路。
紧跟着,遣军入南山,破布沁巴勒四部,断绝木征北援。
青宜结鬼章也是名将,稍作试探,立即就判定了王韶的意图,知道他是想切断自己南山归路,马上抛弃了木征,重新回军退保踏白城。
王韶的迂回歼敌计划落空了,但是好歹算是打通了到河州的通路。
接着王韶开始了第二次迂回,兵循西山,经牙塘关,出槐树关,过大夏河,入卧龙沟,最后翻山绕到踏白城背后!
这条路的发现,是王厚的功劳,这也说明,河州地理,今日的宋人,比青唐羌更加熟悉。
青宜结鬼章大惊,然而此人就是一只狡猾的高原狐狸,果断放弃了踏白城,退入了青唐。
纵然王韶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孤军深入,鬼章全师而退,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儿。
好在还有一条大鱼,到此已经彻底无路可逃了。
木征。
援军青宜结鬼章已然退走,南路郭厮敦被高遵裕击败降服,北路结河羌与布沁巴勒等部被王韶在运动中击破,中军被李宪铁锤砸核桃一般敲烂,只能向踏白城退守。
四月,李宪与河州景思谊,瞎药合军,一举攻下踏白城。
木征只得败走卧龙沟,企图退入青唐,却被早已守候在这里的王韶逮了个正着。
无奈之下,木征只好率手下酋领八十余人,向王韶投降。
此战王韶李宪焚烧木征两千余帐,杀七千余人,获牛马八千余头。
河湟重新安定,王韶第一时间发出马递,将大胜的消息带去京城。
……
苏油还在开封府忙碌。
开封府里很多人家,门上都贴了贴龙王神马相,门旁挂起了磁瓶,插上了柳枝乞雨。
京中小儿塑泥龙,张纸旗,击金鼓,由大人们领着,在各龙王庙上香,一起念着咒语一样的童谣“青龙头,白龙尾,声作以。小孩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声做巴。摩诃萨。”
天师道,大相国寺,举行了几场乞雨活动。
司天监里新添置了不少气候设备,诸如气压表,寒暑表,湿度计之类,种种迹象表明,近期可能快要下雨了。
不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准还是不准,苏油告诉小天师让他乞雨可以,但是告诉赵顼到时候雨下不来,那就要完蛋。
让苏油更加焦虑的,是大雨来临之前的那场政治灾难。
郑侠这颗定时炸弹,可能即将引爆。
苏油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但是他到底不属于新党,而郑侠偏偏是王安石的人,反令他投鼠忌器。
当年郑侠家里很穷,可是读书却十分刻苦,而且学得很好。
还是江宁知府的王安石听说了他的名声,很看重他,经常鼓励他好好用功,将来做国家的栋梁之材。
郑侠也不负厚望,在二十七岁那年考中了进士,做了一个九品的校书郎。
两年以后,王安石做了宰相。马上提升郑侠为河南潢川的司法参军。
郑侠在任上尽职尽责,秉公执法。每当他将处理意见上报给王安石时,王安石总是全都按郑侠的要求给予批复,足见王安石对他的信任。
郑侠也很感激王安石,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伯乐和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