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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重会
    第七百一十三章重会



    对外商们来说,宋廷是相当负责的,不但保障他们在宋朝的人身安全,还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



    各地市舶司,常常会派兵保护那些进入宋朝领土的外商们,专门为他们设置押伴官员,沿途保护他们的财货,以防途中被人强买强卖。



    如果外商的船只在海上遇到了自然灾害,宋朝的官兵有责任进行人道救助;



    舶主失踪或溺死,货物要清点造册,妥为保管,待其亲属前来认领并严防盗窃或冒领;



    如果买卖双方在贸易往来的过程之中存在分歧,也可以报官,得到公平的裁决。



    宋代沿海贸易港口的增加数量,管理方式的先进程度、进出口商品的种类和价值,都达到了历朝之最。



    其中以广州、泉州和明州最为著名,是三大外贸港是毋庸置疑的世界级大港。



    “万国衣冠,络绎不绝”。



    还有专门的市舶条法,就是管理本国海商和来华外商的政策。



    如发放公凭、禁止私贩;制定商人立限回舶的规定;抽解和博买;编定船户户籍;设置蕃坊管理来华外商;对贸易规模大的商人授予官职;由政府主持祈风祭海活动等。



    市舶收入已经列入财政收入,从政府的市舶收入可以概见海上贸易的规模。



    “市舶之利颇助国用”、“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



    与宋代有直接或间接海贸往来的国家或地区,已经从唐代的三十余个增至六十余个。



    大体分为五个地区。



    一为中南半岛诸国,如交趾、占城、真腊和暹罗等;



    二为南洋群岛诸国,如摩逸国、三佛齐、渤泥等国;



    三为印度半岛和邻近诸国,如锡兰等国;



    四为波斯湾、阿拉伯半岛及其以西诸国,最远到达地中海和东非海岸,如麻嘉、层拔等国;



    五为东亚的高丽和日本。



    路线也主要有两条。



    一条从泉州或广州出发,到达南亚次大陆和东南亚各国,或者经由印度洋直至阿拉伯各国,甚至远到埃及、索马里和坦桑尼亚;



    另一条则是从登州、密州和明州出发,前往高丽和日本。



    当然这主要是南宋的时期,如今的广州,还时常被蛮夷骚扰,国家对于将繁华核心区域对外开放搞海贸,尚有疑虑。



    就连杭州市舶司,都是经过大苏多次争取,才勉强得到同意,展开与高丽和日本的贸易。



    东南沿海,偶尔也有渤泥等地区的海商上岸做盗匪的情形发生。



    船舶如今已经相当发达了,后世整体打捞的“南海一号”上,出土了大批瓷器、铁器,还有金银器、玉器、钱币、动植物残骸等。



    其中瓷器一万九千余件套、金器一百八十件套、银铤一百八十三件套、铁器八十四吨、铜器一百七十件套、铅锡器八十五件、竹器十三件,木器四十六件,漆器二十八件、其它物品三百件,以及一万七千枚铜钱。



    一船之载,就丰盛如斯!



    如今的宋船,即便是不算苏油搞出来的杭州型,只论常见的大型航海商船,已经可载五千料,即载重三百吨。



    “南海一号”与后渚港宋船,如果换成宋人自己的计量习惯,大约是三千六百料,载重两百吨左右,不过是大宋海船里边的中等型号而已。



    即便是五千料,都不是宋代海船的最大装载量。



    历史上到了北宋徽宗年间,宋廷因为要派遣使团访问高丽之需,诏令船坞制造了两艘巨舰,一艘命名为“鼎新利涉怀元康济神舟”,一艘命名为“循流安逸通济神舟”。



    同时委托福建、两浙的监司“顾募客舟”六只随行。



    客舟“其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可载二千斛粟”。



    二千斛等于二千料,即载重约一百二十吨。



    而“康济号”与“通济号”神舟,据《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记录,“神舟之长阔高大、什物器用、人数,皆三倍于客舟也”。



    也就是说,一艘神舟的装载量至少是随行客舟的三倍!六千料!载重达三百六十吨,排水量可达千吨以上,已经接近整体龙骨木帆船能够到达的极限。



    无怪文章形容两艘神舟“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屈服蛟螭”,“丽人迎诏之日,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也”。



    然而这就算完了吗?远远不是,这种神舟,可能还不是从大宋港口驶出的最大船只。



    南宋人周去非在《岭南代答》里边,记述了一种叫“木兰舟”的巨舰,是从大宋国开往“木兰皮国”,即非洲西部穆拉比特王国的巨型商船。



    “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豢豕酿酒其中。”



    还有一种更大的型号。



    “其舟又加大矣。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非甚巨舟,不可至也。今世所谓木兰舟,未必不以至大言也。”



    巨船可容千人,船舱内不但可以养猪、酿酒,还装备了“机杼”,开设了“市井”。



    “一舟数百人,豢豕酿酒其中,置生死于度外……”



    面对茫茫大海、无限航期,鲜肉与醇酒,成为宋人海上生活的一大乐事。



    因此苏油此次就任,是他这辈子接手过最好的地方。



    如今的市舶司,在他眼里纯属小打小闹,一年税收区区百万贯,而仅到了南宋,都不止这个数,翻了五倍有余。



    有钱,有粮,有产品,有市场,让其高效有序地运转起来,这是苏油最拿手的强项。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基本盘得先稳定,也就是先期得解决人民的安定和温饱问题。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沈括,这娃将四通商号一百万贯债务,和一些半头截尾的工程项目,连同《两浙农田水利考详》,一起打包扔给了苏油,开开心心地拿着朝廷太子中允的任命、提举司天监去了。



    这道任命是苏油的推荐,因此苏油抵达苏州的时候,沈括赶来拜访。



    与沈括一道前来拜访的,还有出发前往胶西密州赴任的苏轼,以及主持昆山农田水利开发的当地专家郏亶。



    苏轼如今经历了杭州“酒食地狱”的锤炼,腆着个大肚子,美髯飘然,在大宋人眼里是一等一的端雅,见到苏油就拍手取笑“副车来也!”



    这是张良博浪沙的典故,本来要杀秦始皇,结果误中副车。比喻郑侠本来是要攻击王安石,结果连累苏油一起被外放。



    苏油指着他笑骂“须鬣难遮快利口,宽肥不合倒颠人。”



    众人皆是莞尔,沈括笑道“大苏的诗词文集里,可不少是这般文字。”



    沈括去年收集了大苏的诗文送入京中,里边很多文字都在忧叹时政。



    大宋不以文字罪人,这件事情起初并不像后世想象中那么严重,甚至两个当事人都没当回事儿。



    上交作品的时候,沈括只是将大苏的诗文里边犯忌讳的文字都勾了出来,以示自己是审查过的,最多算撇清干系。



    而大苏知道之后,更把自己剩下的新作一股脑儿都给了他。



    著名史学家,苏轼的好朋友,帮助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的刘恕,知道此事后甚至来信取笑大苏,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让皇帝知道自己的文名。



    有了沈存中的小报告,大苏的诗文,“不忧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