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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闲看花落静看飘雨
    这巷子里的所有人都浑身脏兮兮的,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深上黑黢黢,有的只是简陋的搭个棚子,就躺着睡了,环境恶劣。

    但不止如此。

    巷子深,一直往前走,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压抑,离落的脚步还不见停止,阴沉的天空中,响起雷鸣,乌云遍布,在暗沉中,能看见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最前方,最顶端,离落终于停下了脚步。

    谢轻谣怔住了。

    她有些茫然。

    莫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来,过了会儿,问了一句“这人还活着吗”

    只见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蜷缩着,身上散发着恶臭,披头散发,呼吸微弱,宛若一个活死人,了无生气,那个人的眼睛也看不清,藏在头发下面,地上还有虫子爬着。

    忽然,听见了笑声。

    是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

    有些诡异。

    谢轻谣皱起眉头来,和一边的莫真对视一眼,她再次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只见那个人抬起头来了,长的倒是端正,不骇人,然而一张嘴,支支吾吾的模样,谢轻谣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无舌

    那个人看见谢轻谣这模样,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

    巷子里的其他人提醒道“这人就是个疯子,你们找他做什么快走吧,说不准他一会儿又要犯病了”

    “就是的,你没看我们都离他远远地么这人不太正常,就是个疯子”

    如果说谢轻谣一开始还有些排斥感,而现在听了这话,心中却爽朗了不少,在那个人笑的时候,她也笑起来了。

    那人一愣,眸中有了变化。

    从古至今,装疯卖傻的道理永远不缺,想要活着,要么你能卧薪尝胆,要么你有本事如司马懿一般装疯,总要有个奔头。

    离落沉声道“还请这边说话。”

    那个人目光一直盯着谢轻谣,深沉压抑,他的目光像是利刃,这种眼神在江湖上可以被称为挑衅。

    莫真耐不住了,面色一沉,想要动手,谢轻谣伸手一拦,轻轻道“他下手还真是重啊。”

    那个人身子僵住了,眼神能吃人。

    过了好一会儿,在谢轻谣以为他真的准备拒绝他们的请求时,那个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了,往里走去。

    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此人脚下带着脚链,叮叮当当,一瘸一拐的走着。

    谢轻谣往前走,并没让离落和莫真跟着。

    终于到了一处无人安静的地方,下雨了,闷热躁动,地上的积水将鞋子都浸湿了,或许是在此处站的久了,连酸臭味都不明显了。

    谢轻谣到了无人之地,方才退后一步,行礼,沉声“前御史,公良尚德大人,晚辈有礼。”

    下雨了,赵宁稷叹口气,低叹一声“可莫要让时间都耽搁在雨水中可惜了。”

    池晚宁笑了笑,走到一边,拿起外袍披在赵宁稷身上,静静道“闲看花落,静看飘雨,也是一番美景。”

    “也就你会这么说了。”

    “是啊可惜没有花落,雨水也不静。”池晚宁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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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宁稷回头一眼“这地方,常年阴雨,若是下个五六日,可就将时间耗光了。”

    池晚宁摇摇头,上前握着赵宁稷的胳膊,悠悠道“那也好,至少可以日日与殿下在一起了,若是没有殿下陪伴,这襄城对于我来说,来不来也没区别。”

    赵宁稷笑了笑,他心底却突然回忆起一个人的一句话,似乎很久之前,秦子萱对他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和睦亲善,也没有如今这么疏离,是秦子萱陪他外出游玩赏景。

    赵宁稷思绪回到了从前,一时失神。

    池晚宁还在说这话,笑的甜蜜,随后发现赵宁稷没有回应,于是叫了一声“殿下”

    赵宁稷低头,看了眼,笑道“你说的是。”

    单单去看雨景也无趣,时间流逝,浪费了出来的好日子,赵宁稷找了画纸,让池晚宁靠在窗边,倾情作画,唯美宁静。

    池晚宁第一次上画,有些紧张,坐姿过于端庄文雅,赵宁稷看后,笑了笑“放松些,平日里你在王府怎样赏月弄花的,现在依旧。”

    池晚宁将身子放松了一些,将自己之前在院子里的姿势重新摆了出来,恬静优雅,雨水从檐下滴落,如同珍珠一般,在窗外钩织的景象正好作为背景,美人如玉,如诗如画。

    赵宁稷手下一顿,一瞬间,心神一乱,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没有让自己的失态被池晚宁发现,随后凝心静气,将画画完,他将画拿起,笑着看了几眼,温声“我也许久未曾作画,有些生疏了。”

    池晚宁激动的站起身,走过去一看,眉开眼笑“殿下的功法不减,此画上的女子,竟不像是妾身了”

    池晚宁纤手轻轻抚上,触摸时,墨水未干,在指尖留下痕迹,她柔柔一笑,心中像是在蜜罐里,赵宁稷看见后,拿起一边的帕子,将她手指擦拭,温声“本王技艺不精,可惜了刚才的美景美人。”

    “若是殿下技艺不精,那这满大燕也无人敢再开口了。”

    赵宁稷失笑。

    外面雨停了,赵宁稷道“算着时间,今日也是襄城雅会的日子,想来有名家展画,既然来了,去看看吧。”

    池晚宁点头。

    往外走去,落梅跟在一边,说道“殿下侧妃,外面雨刚停,路上滑,还是多让几个人跟着吧。”

    赵宁稷淡淡道“不必,低调行事,人去的多了太显眼。”

    池晚宁也一笑“自古去雅集都是以文会友,以雅为趣,不过是些风雨,有何惧”

    “这话说的不错。”赵宁稷颔首一笑。

    落梅跟在后面,笑道“看来是奴婢多嘴了,殿下侧妃这边请。”

    往前一直走去,刚下完雨,太阳就像是要出来一样,落在水面仿佛彩虹初现,很美,外面的小孩子也多了起来,笑语晏晏,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在街上笑喊着。

    赵宁稷看见了,问道“想要吃些什么吗”

    池晚宁摇头。

    这倒不是她拘束,而是她真的对这些街边之物不感兴趣,只是看一眼,就觉得不干不净。

    赵宁稷笑道“是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些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路过一家酒楼,算是襄城最华贵的了,赵宁稷道“去买些容易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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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的。”

    小厮立刻点头。

    赵宁稷解释道“未曾用膳,路上拿一些若是饿了也可以垫补。”

    池晚宁点头。

    襄城是大家的地方,隐世埋名的高人不在少数,在襄城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

    在京城,可以通过一件衣裳分出人的三六九等,一双靴子分出官商,言谈举止可以判定粗雅,将人划分的清清楚楚。

    在襄城则反之。

    有可能穷困之人穿锦衣,富贵之人麻布短衫,有才之人放荡不羁,无才之人手持折扇,高雅之人当街酗酒,粗俗之人坐于高堂品诗论道。

    在这里,所有的可能都是现实。

    侧边有一处大宅院,正门打开,里面不住人,没有匾额,不设门户,四通八达,里面很大,往里一直看去,偶尔能见几个人在里面悄然走着。

    池晚宁小声道“这里是何处”

    赵宁稷笑了笑“真正的雅集并非众人齐聚一起高谈阔论,应该是心神放松,心在桃园。”赵宁稷带着池晚宁往里走去,没让人跟着,连落梅都在外面等着。

    过了正门,里面淡淡的香气里面从深院中传来,是花香,桂花香。

    “这个时节有桂花香”池晚宁惊叹道。

    赵宁稷笑了笑“能人辈出,这里面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言语也有些敬仰,“冬日种牡丹,夏日种梅花,春天赏菊,秋天观青,这个府院都能见到。有无间之水从天而降,有百鸟朝凤一直盘旋,凡事一门手艺,精了,就是高人。不分贵贱。”

    最后四个字赵宁稷虽然说的轻,但意味却太重了。

    能从王公贵族口中听到不分贵贱四个字,实在可叹。

    池晚宁笑了笑“能被您如此评价,那我今日一定要好好看看。”

    赵宁稷不禁一笑“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池晚宁撒娇道“我哪里胆子那么小了”

    先走到的是一处正房,安安静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正房里面可以进去,只是第一眼,池晚宁就目瞪口呆,惊叹“这是松阳老先生的名画”

    赵宁稷笑了笑“往下继续看。”

    回首,摆着贵妃榻,木质纹路精细,造型奇异,用着意想不到的弧度制成,可以供人坐下歇息,池晚宁感受了一下,手摸在上面,低念“冬暖夏凉”

    可是仔细看这个贵妃榻,并没有内置火炉一类,怎么会温热呢

    池晚宁回头再一看,又发现摆着的一个香炉,双银耳金丝雀衔珠炉,味道清甜,走过去一看,只见一边用纸写了一句“芳心如故草木歇歇,碎石如玉,当以鸣泉颂之。”

    只是这一句,在古籍中曾见过,是形容一种香料的,当时池晚宁看过几句,但没有几下,如今没想到却亲切的问到了,这股味道,正是古籍中所描述的感觉。

    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这只是第一个院子的第一间房,就已经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名家名作随处可见,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难不成这些东西都如此平凡了吗

    也不知为何,池晚宁心中生出一个粗鄙的想法。

    门口未设护卫,内里也无人看管,若是里面的名画丢失,这可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