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飘散之后,露出了一具青年的尸首。
音容宛然酣睡,毫无死气,脸色红润,神情平静,仿佛随时都能醒过来。
李澄空看向宋玉筝“这是一位高手”
宋玉筝叹口气“天外天高手。”
李澄空眉头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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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禁卫里的好手。”宋玉筝轻摇螓首叹息“祖传三代皆是禁卫。”
李澄空看向另一尊寒玉棺。
“两人是兄弟,另一个是天风府的精锐。”
“这病已经传到了宫里”
李澄空神色凝重。
天风府类似于大月的宗师府,是朝廷笼络的顶尖高手所在,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两个是去打探虚实,结果也被染上。”宋玉筝揉着眉心叹道。
李澄空横她一眼。
宋玉筝道“我也想着,不能凡事都依赖你,我手底下这么多能人,难道个个都是摆设”
她当时知道疫情时,不是没想过李澄空,可想了想还是让朝廷的精锐们先去解决。
虽说武功不如李澄空,可大云朝廷的奇人异士也不少,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未必解决不了。
李澄空点点头。
可以理解。
凡事都让自己出手,固然省心却失去人心。
大云朝廷官员们会觉得自己不受重用,且不得皇帝信任,没有机会立功,成了摆设,怎能不满
“没想到”宋玉筝轻轻摇头“这瘟疫如此严重,还好扩散得不快。”
李澄空抬头看向天空。
碧空如洗,一片白云也无,好像一块湛蓝的宝石,通透得让人叹息。
宋玉筝道“观星术”
“算了,先看看他们吧。”李澄空一招手。
躺在寒玉棺材里的那青年缓缓浮起,仿佛有数只无形大手慢慢托起他,送到李澄空跟前。
“小心些,别也被染上了。”宋玉筝忙道。
李澄空皱眉凝视这青年“死去之人皆是这般形状”
“是。”宋玉筝点头“我先前怀疑是毒,可他们都没有中毒之相,而且再厉害的毒,也不可能毒杀那么多人。”
大云境内有精擅毒术的万毒门,请了万毒门的门主亲自看过,并非毒杀。
而且也试过万毒门的万毒解。
也毫无效果。
万毒门的毒术最强,可解毒之术也最强,号称能解天下所有毒的万毒解服下,即使不能全部解去也应该有部分效果。
毫无一点儿效果,那便说明不是毒术。
李澄空神色肃然,微微点头。
“我也让太医们前去探看,可这些人身体都并无病变,好像一下昏迷,然后便死去。”
李澄空叹一口气,点点头“是心脏停止跳动,然后昏迷,再之后死去。”
“心脏”
“噬心虫。”李澄空皱眉道“没想到这般奇虫还真存在。”
“噬心虫”宋玉筝沉吟思索。
她在脑海里搜刮,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李澄空道“上古异虫,我从古书上看到过一次,噬心虫之祸,原本以为已然灭绝,没想到还存在着。”
“可有克制之法”
“怕雪。”李澄空缓缓道“触雪即死。”
他皱眉道“现在已经扩散多远了”
“宁州城方圆一百里。”宋玉筝道“已经让一百里之外的人后撤,一百里之内的不准动。”
这意味着宁州城及方圆一百里的人都因为自己这一道命令而死去。
她下出这道命令时,是极为痛苦的。
所以皇帝这个位子太折磨人,良心的折磨与道德的折磨都在毁灭着自己。
“一百里”李澄空沉吟“可以一试。”
“如何做”
“我会试着降雪。”李澄空抬头看看天空。
“宁州这个时候是夏天。”宋玉筝道。
宁州的天气比云京这边热了很多,这里已然是夏末秋初,那边仍旧是炎夏。
“试试看吧。”李澄空叹道“否则,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噬心虫可不会自己死去,只会越来越多,一只噬心虫钻进一个人的心脏,出来时便变成两只,这么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既然是虫子,为何天外天高手不能隔绝”宋玉筝不解。
天外天高手已然能罡气护体,须臾不停,隔绝外物,噬心虫身为小小的虫子,怎能破开罡气
“这便是它的可怕之处。”李澄空摇头“元气罡气甚至诸气皆对它无用。”
他振衣而起“我这便出发。”
每多耽搁一刻,便要死很多人,他一刻也不想多耽搁,越快越好。
“让王宣引路吧。”
“好。”
“王爷,请随奴婢来。”憨厚俊秀的小太监躬身一礼,转身便走。
李澄空颔首。
王宣脚下如御风,点尘不惊,飘飘而行,很快出了皇宫直接放开速度,一闪便出现在一里之外,再一闪再一闪,已然出了十里,速度之快超乎寻常。
李澄空道“你这轻功倒是不凡。”
王宣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李澄空,不好意思的道“奴婢献丑了。”
李澄空道“你这轻功,放到天下,也算是顶尖的。”
王宣道“奴婢在轻功上有些天份。”
“只是可惜,你身处禁宫,没有施展轻功的余地。”李澄空笑道“这一身武功是传自禁宫之内”
“奴婢师承幽玄殿的于公公。”王宣道“已经修炼十年。”
“十年”李澄空点点头“禁宫内的高手还是挺多的,环境复杂是复杂,但只要心思纯正,也正适合修炼。”
禁宫内就像大海,看似平静甚至有几分枯燥,其实潜流汹涌,动辄吞噬性命。
不过自从宋玉筝任皇帝之后,对于禁宫的太监宫女们倒没那么严苛,犯了大错顶多就是罚出宫,送到祖陵奉香,不至于杀人。
但同时也削弱了他们的权柄,不再放到地方为耳目,只留在宫内驱遣。
王宣对这话不敢接,也没办法接。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禁宫复杂凶险,却不能点破,都装糊涂,他们太监更不能说。
两人一边疾行一边说话,李澄空对他的速度很满意,除了袁紫烟这种虚空挪移,王宣的轻功已然是极高。
一边走一边说话,王宣恭敬而谨慎,能少说便少说,丝毫没有巴结之意。
对于李澄空这位皇帝的男人,他忌惮异常,唯恐有什么不对之处惹李澄空讨厌,枕头风的威力太强。
所有人都知道,对皇上影响最大的便是李澄空,李澄空的想法无异于皇上的想法。
在李澄空的目光下,他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越发不敢大意。
他现在不求能讨李澄空喜欢,但求不被讨厌,已经足够。
李澄空看得失笑,暗自摇头。
能在禁宫出头的确实没一个简单的,能守得住贪心,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