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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当真是晦气
    夜温言从来都不怕走着瞧这种话,因为每次有人跟她说走着瞧,最后倒霉的都是对方。



    但这回夜红妆没倒霉,倒霉也没有消失,只是发生了转移。



    比如夜景盛,拉着熙春往东院儿走的路上,也不怎么的就绊了一下,磕掉了半截儿门牙。



    熙春也没好到哪去,脚踩上了裙子,摔倒时摔到了额头,当时就破了相出了血。



    这还不算完,晚膳时,老夫人因为夜红妆回来的事,叫了夜景盛到福禄院儿一起用膳,顺带着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当她听说夜红妆的孩子已经没了,还被六殿下赶了出来,当时就怒了,拍桌大骂夜红妆就是个没用的东西,白瞎了夜家这么多年的栽培。



    结果拍桌子时碰碎了碗,瓷器碎片划到手掌心,淌了一手的血。



    这顿饭熙春也陪着一起吃了,老太太才一见血她就“呀”了一声,琢磨着道“该不会是让四小姐给说中了吧”说完又捂了嘴,“老爷,妾身真不是替四小姐说话,妾身只是一想到这个事儿就觉得邪性。打从红妆小姐回府,先是您摔断了牙,妾身也磕破了头,老夫人这又划伤了手,要说是巧合,这是不是也太巧了点儿红妆小姐当真是晦气呀”



    熙春很烦萧书白和夜红妆,因为那对母女端架子,瞧不起她奴婢出身。特别萧书白,曾经还给她的院子取名妾婢园,那叫个什么玩意夜红妆今日一回府就对她连喊带骂的,真当她好欺负不成不让她好过,她就也不让她俩好过,反正夜家已经这样了,看谁能挤兑过谁。



    “对,就是红妆小姐晦气,她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她一回来咱们就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不是晦气是什么”熙春一边说一边帮着君桃一起给老夫人包扎,“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疼得直咧嘴,心里头也在思量晦气这个事儿,越思量越觉得熙春说得对。



    于是点了头,“确实是晦气。”然后看向夜景盛,“不如把人送到城外姑子庙去”



    夜景盛叹气,“送不了,必须把她留下,否则萧书白就要跟我拼命。”



    “你怕她拼命”老夫人几乎要笑了,“景盛,你是拼不过她还是打不过她”



    “母亲”夜景盛欲言又止,头也低了下来,不敢看老夫人。



    老夫人一下就懂了。



    这样的场面她不是第一次见,老大死了之后,二儿子和二儿媳经常就会有这样的状态。



    她知道是他们有话说不出来,既不敢说,也不能说。



    那是夜家的第二个秘密,关乎着二儿子一家的生死,也关乎着夜家的脸面和人情。



    她不问,就当她不知。二儿子不说,就当他没做。



    可萧书白如今却要用这个事来威胁她二儿子,那这个儿媳妇可就留不得了。



    这顿饭吃得几人各怀心思,直到夜景盛和熙春走了,君桃才问道“老夫人在想什么”



    老夫人也不瞒她,“在想怎么能把萧书白这个人悄无声息地除掉。她今日能因为红妆威胁景盛一次,明日就能再威胁第二次。这件事情在她手里握着,永远都是个不定数。”



    君桃想了想,说“可是二夫人没有道理揭穿老爷呀那事儿又不是老爷一个人做的,她自己也有份。”



    “哼,你懂什么。”老夫人看了看自己划伤的手,愈发的心烦,“从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萧书白什么都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女儿也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下场,那她就没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我瞅着老二张罗娶平妻那会儿,夜温言可没少帮着说话,表面看上去是帮了她二叔一把,换个角度去想,她可能就是为了刺激萧书白。”



    君桃吸了一口冷气,“老夫人的意思是,四小姐是有预谋的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那事儿二老爷都没跟您提过,还是您自己看出来猜出来的,四小姐怎么会知道”



    一提这个事儿,老夫人也迷茫。夜温言怎么知道的鬼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当她们意识到有许多事情已经被夜温言怀疑时,似乎已经太晚了。



    福禄院儿闹鬼是为了刺激和试探她,帮着老二娶平妻是为了激怒萧书白。夜温言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可就完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不是老身心狠,实在是有些事情逼着我不得不做。既然动不了夜温言,那就想办法除掉萧书白吧我总得为老二扫平后路,不能让他被个女人威胁一辈子。萧书白已经不中用了,既不能生,也没有好子女去养,可那个还没进门的却有个漂亮的女儿,肚子里还怀着另一个,那才是夜家未来的希望。一个萧书白,一个她身边的丫鬟锦绣,这两个人谁都留不得。”



    她握住君桃的手,“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你去办,这府里连老二都算在一起,老身最相信的就只有你。君桃,我拿你当女儿一样看,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只要你听话,为娘就绝不会亏待你。”说着,还从腕上撸下来一只玉镯子给君桃套了上去。



    君桃推拒了一番,也就收下了。老夫人见她收了,这才松了口气,又对她说“这事儿虽然要紧,但也不能做得太快,至少要等新夫人入府之后再说。否则府里再逢大丧,就更不好迎娶新人了。君桃,你做事我放心,到时候就用咱们那个药,日子就定在新夫人入府之后第十日吧回头记得联系一场超度法事,多花点银子不怕,一定超度好了,别让她死后还在府里闹腾。唉,老身倒是不怕闹,这阵子也折腾皮实了,但那未出世的孩子可折腾不起。”



    君桃点点头,“老夫人放心吧,这事儿奴婢去办,万无一失。明儿奴婢出趟城,就说为了迎新夫人入府,替老夫人去庙里烧香,顺便打听打听超度法事的事。”



    “好。”老夫人有些疲惫,事情交待下去就不愿再想,只由君桃扶着,早早歇了。



    今晚是另一个小丫头值夜,君桃侍候着老夫人睡着之后直接就回了自己屋里。



    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是有自己的单独房间的,所以她想做什么事情基本都可以做得很隐蔽。就比如说这两三个月下来她已经存了一笔银子,还把这些年做一等侍女得到的赏全都放到了一只包裹里。再加上老夫人刚给的镯子,身家也不算薄。



    原本还想再等些日子的,她想着新夫人入府那日,二老爷肯定会有大赏,等拿了那笔大赏再走也不迟。可眼下来看,她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老夫人要做掉萧书白和锦绣,这本不关她的事,就算让她去动手也没什么。



    可君桃知道,一旦萧书白和锦绣都死了,那老夫人的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她。因为到了那时,府里除了老夫人和二老爷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人就是她。



    她不但知道实情,她还亲自参与,所以这就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老夫人为了她的二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初能眼睁睁看着二儿子弄死大儿子,就足以见出心有多狠。如今再为了保护已经传到二儿子手里的这份家业,除掉她是早晚的事。



    所以她得跑,趁府里都忙着新夫人的事,趁正好有这次出城的机会,必须得跑得远远的。



    君桃做着这样的打算,这一夜睡得饱饱的,第二天还晚起了一会儿,就为了养足精神。



    逃跑就不能懈怠,不能白天跑黑天就睡。最起码头几天她必须一鼓作气跑到最远的地方,不让夜家人追着,这才是要紧的。



    至于身契的事,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就走小路,走山路,避开城镇,只要没有官兵巡查,她总能跑到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



    次日,她照常侍候老夫人用早膳,老夫人开恩,还让她跟着一起吃。



    她也没客气,坐下来好好地吃了一顿。之后老夫人就开始催促“快些去吧,早去早回。记住,到了寺里只管打听,若有人细问,就说是我们府上要给老太爷做法事。反正家里这个情况,城里城外人人皆知,也不会有人怀疑。咱们先准备着,等到萧书白一死,立即就把大师请进府来,一刻都不能耽误。这事儿紧要,弄不好就会惊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法事必须要做得及时,懂吗”



    君桃认真地点头,“奴婢都明白,就是再问问老夫人,若是寺里要先留做法事的银子,咱们留不留做一场法事可花费不小啊,最近二老爷又是修院子又是添置家什,公中都掏得不剩什么了,这银子”



    “老身有。”老夫人起身,亲自走到一只小匣子跟前,从袖袋里翻出一枚小钥匙将匣子打开,再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之后再想想,一咬牙,又取出一张银票,一并递给了君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