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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不是善良,是疏离
    穆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夜温言送了她一段路,一直送到了院子外头。好像还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她当时脑子很乱,并没有听清楚。



    夜温言回到屋里,坠儿跟计嬷嬷也跟了进来。两人看出夜温言心情不太好,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管把备好的饭菜端进屋,说这会儿都下晌了,小姐还一直都没吃饭呢



    她倒也听话,递筷子就接,让她吃饭就吃。只是吃了几口之后计嬷嬷就看不下去,轻轻叹了一声说“小姐就是太善良,帝尊大人都翻脸了,您还对大夫人和颜悦色的。”



    夜温言失笑,“不然呢我也翻脸她是我娘,也没有待我不好,我没有道理跟她翻脸。至于夜连绵,其实我们也不是一直在忍,每次也都给了足够力度的打击。我掐过她的脖子,嬷嬷也废了她一条胳膊,她直到现在都端着那条废掉的胳膊走来走去,这些,母亲也没有说过什么。至于今日的事,其实若换了是我,可能我不会跟她生这个气。她抢走楚怜的东西,回头我再给楚怜补上一份就行了。”



    计嬷嬷又叹气,“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夜温言摇头,“不是善良,我只是不想再跟这个家有过多的牵扯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以一直被家族牵扯。至于她们母女最后会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她又吃了些东西,然后搁下筷子,起了身对坠儿说“陪我出去走走吧,这座将军府实在是太闷了。”然后再看计嬷嬷,伸出手去握了握,“嬷嬷别想太多,将军府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我们只管做我们该做的,至于其他人是好是坏,是向善还是向恶,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绝不能让这座将军府绊住我的脚步,从现在起,不该管的事,一件我也不会再管了。”



    她带着坠儿出府,叫了周商备车,奔着外城去了。



    坠儿往窗外看了一会儿,就问她“小姐是要去外城的医馆吗”



    她摇头,“没想过具体去哪里,就觉得外城比内城大,认得我的人也没有内城那么多,我可以在外城的街上随便走走,饿了就买点吃的边走边吃,累了就找个茶摊坐下来歇歇脚。”



    坠儿撇撇嘴,“小姐是不是对自己在外城的号召力有什么误解经过地龙翻身一事,外城认得小姐的人,可比内城还要更多。奴婢听说有许多外城的百姓家里,都供着小姐您的画像,把您叫活菩萨,每天都要拜上一拜的。”



    夜温言听得直笑,“哪有那么邪乎,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还是个半吊子大夫。我觉得外城自在,跟认识我的人多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外城是百姓,内城是官宦,身份不同,看人看事的出发点就也不同。相比官宦,外城与我没有利益纠葛,反而受过我大恩,相处起来总是会宽容许多,我也自在许多。”



    “小姐,您总说不在意不在意,可是奴婢看得出,您其实挺在意大夫人的。白天二小姐干的那一出事,您也挺生气的。只是因为帝尊大人已经翻过脸,您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而且大夫人确实也挺难,所以您才没有再计较。”



    她看看小丫鬟,“真是长大了。”



    “奴婢跟着四小姐学到了不少东西,是长大了。家里的事奴婢也看得清楚,小姐嘴上说不想再管,但真遇着事了还是会管的。但愿二小姐自己也能争气,不要寒了大夫人的心。”



    夜温言没有再说话,低下头默默地把玩着腕间的铃铛。玩着玩着,师离渊的声音就传了来“有没有生本尊的气”



    她以意念传音“没有,你替我出气,我有何气可生那夜连绵你不打我也会去打,左右她逃不过一顿揍,你打了,将来她想想可能还是个炫耀的资本,毕竟也是被帝尊大人打过的女人了,一般人可没这个福气。”



    师离渊听得直笑,他们家小姑娘的逻辑真的是很棒。



    她停了一会儿,又道,“师离渊,我其实挺心疼夜大夫人的。失去了一个小女儿,二女儿又是这个样子,与其说她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去纠正夜连绵,不如说她是被打击怕了,她怕夜连绵再出个什么意外,她就接连失去了两个骨肉。那对一位母亲来说,是致命的。



    而我,终究只是一品将军府的过客而已,既然陪不了她一辈子,就不能过多地参与她们的人生。师离渊,待我把两位将军的事情了结,我想去无岸海看看,你还说要给我找那蓝狐呢,我们一起去找吧”



    “好”他轻轻的笑声传来,“你想去哪,我都陪着。”



    临安外城依然热闹繁华,人们也会谈论帝尊大人向夜四小姐下聘之事,但说出口的都是美好的祝愿,相比起内城人的权衡利弊,外城百姓的心思就简单了许多。



    周商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想了想,表示没有什么想去的,就找个安静的路停下来,她下去走走就好了。



    周商打马扬鞭,挑着安静的路赶车,拐了两个弯之后被迫停了下来,夜温言听到一阵女人的叫喊声,声声都在喊着救命。



    坠儿掀了车帘子往外看,正看到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地朝着这边跑过来,鞋都没穿,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很快就被后面一个男人给追上了。



    男人手里提着一根烧火棍,见女人摔倒,抬起棍子就打,一边打一边说“叫你出去偷人叫你不要脸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你就不会给我们爷俩丢人了”



    烧火棍一下一下打在女人身上,女人抱着头一边喊救命一边求饶“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是那人先来找我的,不是我主动的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你给孩子留个娘吧”



    “现在知道孩子了你偷人的时候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你做那事时怎么不想想你儿子以后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坠儿回到车厢里说“原来是一桩腌臜事,小姐,咱们绕路吧”



    车厢外又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一声声叫着“娘亲爹爹不要打娘亲我要娘亲”



    夜温言干脆起身下了马车,坠儿赶紧跟下来,就听到她说“左右今日无事,出城就是为了闲逛的。遇着什么事就看着什么事,烟火人间,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因果。”



    街边有几户人家,都是小门小院儿,家里最多住两口人。



    那啼哭的孩子有个四五岁,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听到他喊娘亲,那些街坊就叹气说“真是可怜,以后就要没有娘了,这肯定是要被打死的,就算送官也是死罪。”



    还有人拉了那孩子一把,说“虎子,你娘是个坏女人,她干了不要脸的事,你爹打死她也是活该。你可得听话,别跟着瞎闹,赶紧回家去。”



    那叫虎子的孩子气得照着那妇人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不许说我娘亲我娘亲不是坏女人我娘亲最疼我”



    被咬的妇人疼得不停甩手,指着虎子就说“真是不识好歹”



    虎子气得哇哇哭,抢起小胳膊就去打那妇人。



    这头闹腾起来,拿着烧火棍的男人却已经把棍子扔到地上,抱着头蹲在地上哭。



    “虎子这么小,你就干这事儿,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讲他的娘亲他长大了问我,我怎么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男人吼了一阵子,不再理会女人,转而去把儿子抱在怀里。



    虎子还在求他“不要杀娘亲,爹爹,虎子会劝娘亲的,娘亲有错虎子会说她,爹爹不要把娘亲打死,虎子不能没有娘。”



    男人心软了,那女人也跪在地上不停地求他,不停地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有街坊就劝“她既知错了,就饶了她吧孩子还小,没娘也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带啊”



    “是啊,带回去吧,自己女人,关起门来打一顿出出气就得了。你闹到大街上,越多人看到,以后对虎子就越不好。听大娘一句劝,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家说。”



    虎子也去贴他爹的脸,“爹爹,回家。”



    男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女人一阵欣喜,起身就要跟着一起走。却在这时,突然有一柄长剑抵上了她的脖子,一位白衣公子站到她面前,以剑抵喉,一张脸冷若寒冰。



    女人吓坏了,“啊”地一声怪叫,之后就觉得长剑往自己脖子里刺进来一点,疼得她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出声了。



    虎子又吓哭了,大声喊着娘亲,他爹也急着问了声“你是什么人”



    白衣公子没回这话,只是冷冰冰地告诉他“这样的女人你不杀,将来你的儿子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所有人都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个昌和谐妇所生之子,走到哪他都会低人一等,就连科考都是不能考的。你只有杀了她,再另娶一位贤妻,将儿子记在贤妻名下,他将来才会有更多的希望,也才会得到公平的对待。”



    男人听得糊涂,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可他自己对女人喊打喊杀是一回事,眼下女人被陌生人用剑抵着脖子,他还是习惯性地替女人说话“她只是一时犯错,会改的。”



    “不会改”白衣公子说得肯定,“她绝对不可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