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言回府,夜飞玉和夜清眉都迎了上来,却见夜温言什么话都不说,只管往福禄院儿的方向走。
夜飞玉赶紧追上她小声说“母亲临走时给你留了话,说不用替她出气,咱们只管安心在府里等着,七日之后是父亲的冥寿,要好好办一办。”
夜温言点头,“我知道,楚怜和我说了。”
“那你这是”
“我去办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有什么事”
夜温言看向他,笑了笑,“哥哥忘了,白天我的未婚夫被老夫人养大的孩子给气跑了,我们虽然还没成婚,但依然同心同德,他生气了我自然也是要生气的。”
坠儿跟着补充,“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作死的是二小姐,被帝尊打了;生她的是大夫人,被帝尊骂了;那现在就剩下一个养二小姐的老夫人,咱们只能选她。”
夜温言点点头,“这不算是替母亲出气,我是替师离渊出气的。”
夜飞玉听着这一声一声师离渊叫得还挺顺口,心里也松了口气。言儿还能这样叫帝尊,就说明两人的感情没有多大问题,那他就放心了。
至于上福禄院儿干什么去,这他可不管,言儿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天已经很晚了,一行人来到福禄院儿时,却发现正屋的烛火还没熄,隐隐还有说话声音传来,七嘴八舌的,人不少。
夜飞舟笑了一下,“合着离开叙明堂之后,他们都聚到这边来商议事情了。就是不知道此番又是在打谁的主意。”
有下人迎上前来,声音很大地说了声“四小姐,您怎么来了”
这话明显是说给屋里的主子们听的,话一出口,屋里议论纷纷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蜡烛还吹熄了几根。
夜温言都气笑了,这掩耳盗铃是不是太明显了蜡烛一吹就代表屋里没人后世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她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刚从外面回来,听闻老夫人今日动了气,我这做孙女的怎么说也得来看看,如此方显我对祖母的孝敬。”
话音落时,人也站到房门口了。坠儿伸手去推门,发现门是从里头插起来的。
小丫鬟如今也是真虎,一看门锁了,二话不说,抬腿就往上踹,咣啷一声就把门板给踹塌了。两扇门板往地上啪地一拍,屋里坐着的人集体打了个哆嗦,夜无双还惊呼一声。
夜温言又笑了,转头跟那个下人说“你看,家里人不是都在这边聚着么,我要是不来祖母该挑我理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没搭理老夫人,倒是先跟夜景盛说了句,“哟,景盛先生也在啊这大晚上的您拖家带口的过来,吃饭了没有要是没吃我这就让厨下去准备。如今我们家不像过去了,两位将军在时能食朝廷俸禄,如今就得靠自给自足。虽说如此,但待客一顿饭还是出得起的。只是饭菜好坏,还望景盛先生和夫人小姐们都别太介意就好。”
说罢,又转头吩咐坠儿“去吩咐厨下备晚膳,就说老夫人的亲戚来串门了。”
坠儿转身就要往外走,夜景盛急了,大喝道“你给我站住”
坠儿倒也听话,让站下就站下,还回过身冲着夜景盛施了个礼,“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夜景盛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夜温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景盛先生谁是客人我是你二叔这是我的家”
夜温言连连摆手,“非也非也,这里是一品将军府,是夜家,怎么能是您的家呢虽然您也跟老夫人叫一声母亲,但那是从老夫人那头论的,跟夜家可是八杆子都打不着。我叫您一声景盛先生,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您姓什么,我琢磨着您可能也不知道,便只好这么叫。若哪天您打听着自己姓氏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好改口。”
夜景盛气得砰砰拍桌子,“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夜温言你不要太过分”
老夫人也绷着个脸跟着一起叫委屈“夜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你这样的子孙后代来你这是要把这个家都给拆了啊你没有良心啊”
夜温言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坐着,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们表演。
边上夜飞玉他们几个听着这些话就琢磨起来,好像夜温言大闹长公主府之后,也在家里说过二叔野种什么的话,就是话还没说明白大殿下和二殿下就来了,这事儿就被岔了过去。
如今又提起,莫不是二叔的身份真有问题
众人都把疑惑的目光朝着夜景盛投了去,夜景盛被他们几个看得心里发毛,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就只剩下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终于,夜温言怒了,堂内突然响起一声运了灵力的大喝“都把嘴给我闭上”
这一声喝得人耳膜都疼,老夫人更是手捂心口,看那样子都快晕倒了。
夜温言撇了她一眼,说“祖母放心,我医术高明,就算您真晕倒了我也有的是法子再把您给救起来。即使是死在当场,只要还没死透,我也能把你再给抢救回来。有那么多事都还没说清楚,始作俑者怎么就能死了呢”
说完又看向夜景盛,“景盛先生看样子是不饿,还有力气大喊大叫的,那也就不用浪费我们夜家一顿晚膳了。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您是不是也该回了夜家可以管你一顿饭,却不想腾出个客院儿让你们留宿。主要是你们人也太多了,又是夫人又是妾的,还有位小姐,男男女女住在别人家不方便,亲戚也不好一下子留这么多人的。”
夜景盛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怎么突然一下子他就成了客了这明明是他的家,他还是家主呢,夜温言这是要把他赶下台还赶出府
他看向老夫人,目光里有求助也有质疑。他不知自己身世究竟如何,毕竟从小到大就长在将军府里的。有些事就只有老夫人知道,可老夫人不说,他能怎么办
老夫人当然不能说,眼瞅着夜景盛朝她望过来,她也急了“你又看我干什么这个死丫头指不定什么东西吃错了,在这儿胡言乱语,你是家主,还是她二叔,你有权利管教她,不能什么都指望我老身已经老了,操不起这些心,你得把家主的气势给拿起来。”
夜景盛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老夫人说得对,是得拿出家主的气势了。
可是可是这气势他不只拿了一回,问题是回回都没拿明白啊
前儿还被抽了一顿,今日他不想再挨抽。
心里想着的事多了,嘴上就没跟上趟,一时间什么话都没说。
常雪乔看着这一幕心里就着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也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但经了这两回夜温言言语间的透露,她猜也猜到七八分。
只是猜到又如何一品将军府别说夜景盛不想让出来,她也不想。她带着个女儿还着怀个儿子,好不容易能认祖归宗了,她绝不想再从这座高贵的府邸搬离出去。
于是常雪乔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开始哼哼“盛哥,疼,我的肚子疼,快扶我回屋歇着。”
夜景盛一激灵,赶紧站起身去关怀,同时冲着夜无双使了个眼色,二人搀着常雪乔就要往外走。熙春见状也赶紧在后头跟着,心里不停地骂夜家这些个糟烂事,也骂夜景盛不让她好好在屋里待着,非得叫她一起到福禄院儿商议事情。
这下好了,想走都费劲。
二房一家低着头往外冲,夜温言一看这是要遁啊那她能干么。
于是冲着坠儿使了个眼色,坠儿立即领会,直接往门口一堵,手臂一张“都给我回去老实坐着我家小姐没发话,今儿谁也出不了这个门。”
“放肆”夜景盛大叫,“你个贱奴竟敢在主子面前撒野还不给我滚开再不滚我就踹死你,直接拖到城外去喂野狗”
坠儿听得直翻白眼,“景盛先生您说什么呢我是个奴才没错,但奴才就算犯了大错该死,那也得由主家人来责罚。您一个客人,最多也就算老夫人的外戚,您哪来的底气要把我拖去喂狗你问过我家主子了吗还踹死我,可真能说大话,指不定谁踹谁呢”
说完,往在地上的门板看了一眼。
夜景盛心一哆嗦,这坠儿能一脚踹翻两扇门板,真打起来他还真打不过。
常雪乔又捂着肚子哼了两声,夜温言也着起急了“这可怎么办,这位夫人可是有身子的人,这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们家可是要跟着担责任的。”
“那你还不让我们走”夜景盛也不想跟她在这儿辩了,知道常雪乔是装的,就为了能快点离开这里。大半夜的回屋睡觉不好么,搁这儿扯什么
可夜温言又问了“你们往哪走啊”
夜景盛气得跺脚“当然是回听雪阁夜温言你不要再闹了”
“那可不行”夜温言坚决摇头,“我说过了,要是在我们家出事,我们是要担责任的。景盛先生要么现在赶紧出府去医馆,要么就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出面把你接回去吧”
夜景盛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