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欠瑾老远就听到他们俩在喊，眉头蹙的更紧了。
她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将郁江文放下来，然后坐着飞行器径直冲进了边界之梯下方。
开服那天凌晨，她一开始挖出来的只有边界之梯的控制台，边界之梯的躯体就在控制台后方紧贴着边界的地方，启动之后会直接破土而出。
既然是紧贴边界，也就是紧邻着深渊，但边界之梯未启动时所处的空间，并没有留下能够掉进深渊的缝隙。
飞行器前面的探照灯亮起，宁欠瑾看见金线折射着光，深入地下。
她下来之前看到，本来紧贴着控制台挖开的地面又空了一块，如果没空那一块，这下面根本就下不来。
但她以为的实心地面并没有很快到来，下落了有一会，飞行器才检测到地面而自动停下来。
整个飞行器周身的探照灯全部亮起，照亮了这个地下的地下空间。
下来之前，打死宁欠瑾也想不到，在这个人都快死绝了的地星，还特么会闹鬼。
一张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脸就在她身前左侧，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侧了一下身子，用脑袋的后侧方对着她。
虽然知道这应该是汤子贞，但这个情况下，她还是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简直头皮发麻。
灯光全部包裹了她，那个人挡着眼睛转过身来，开始呜呜地哭。
“怎么了啊，”宁欠瑾有些无奈，伸手把她拉到身边，“你叫汤子贞，又不是贞子。”
刺眼的灯光收敛了，汤子贞把手放下来，声音带着哽咽。
“为什么啊……之前那九千多个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全部都在这里。”
宁欠瑾这一下子是真的感觉背脊发凉。
虽说她不是没有遇到过阿飘，但是这本不是个该有阿飘的地方。
她抬头，看见汤子贞原来站的地方有道门，门做的很简陋，微微地开着，里面本来透出了一点光，但是在飞行器探照灯的照射下显得很没有存在感。
“我进去看看。”
宁欠瑾松开汤子贞，飘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
堆积成山的白骨，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冲击着宁欠瑾的视觉和嗅觉。
她愣住了。
当年云知还将希望国度里的尸骨都收敛起来，就进了休眠仓，也但这里的白骨显然不止一千人。
当时重伤的老人到底支撑了多久，才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这一定离不开叱的帮忙，但叱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
或许是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完完全全被抹掉了，也或许是它对老人承诺。
宁欠瑾只在里面待了一分钟，就沉默着出来了。
这下面绝对不止这些白骨，不然通讯器失灵就真的成灵异事件了。
把还在抽泣的汤子贞拉到飞行器上，探照灯转向了其他方向。
只有前面的探照灯能照到远处，其他的探照灯只能照到周围。
换个方向飘了一会，就看到错综复杂的线路和庞大的控制台。
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但宁欠瑾眼尖地看到一个开关明显比其他的干净一些。
估计是被汤子贞不小心掰到了，宁欠瑾弯下腰观察了一翻，将它掰了回去，两人身上带着的联络器没几秒就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跟上面的人报了平安之后，宁欠瑾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看向了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汤子贞。
“你在下面看到的东西，保密。”
汤子贞有些微红的双眼不解地回望她。
“希望国度的核心，越少人知道越好。无论是那个房间里的白骨，还是身后的核心，前辈们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信息，就说明并不想让我们知道。”
“那如果前辈们是遭遇了意外，没有机会告诉我们呢？”汤子贞瞪大眼睛，语气急促，呼吸都重了起来。
“我们进休眠仓之前，没有被告知核心在这里，现在偶然看到，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提示信息，边界之梯的控制台上写满了提示，这说明他们对核心的态度和对边界之梯是不一样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我们知道这里有核心。”
宁欠瑾转头，看向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庞大核心，这是集结人类当时最顶尖的科技力量留下的东西，或许，不是如今的他们可以摸透的。
“尸骨全部都在这里，肯定是被人放进来的，如果是敌人，没有道理放过毫无还手之力的我们；我们在尸体全部变成白骨之后才醒来，和前辈们苏醒的时间断层很久，说明有人给我们的休眠仓续过能量，所以，有九成的原因，我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因为前辈不想告诉我们。”
说罢，她叹了口气，看着泪眼朦胧的汤子贞“知道这件事的感觉并不好受，大家都已经承担了够多的悲伤，何必再多给他们增添一点呢。”
那场百年战争的回忆一瞬间就涌入脑海，汤子贞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很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无人接话，只是飞行器动了起来，载着两人往上升。
汤子贞在最后一盏探照灯关闭的刹那转头看向身边的总官，她年轻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人希望他们不好。
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地星，从最后的九千多人类，到现在的三百多人类，大家都真切地希望每一个人好好的。
前辈在努力的为他们着想，而他们是前辈最后的希望。
眼前逐渐有了上方投下来的光亮，汤子贞突然想起来曾经问过云总官，为什么玩家们技能的名字要叫以吾之名，感觉奇奇怪怪的。
当时云总官念了一段听起来云里雾里，但感觉很中二的话。
“以吾之名，予你信仰，庇佑山川，庇佑天地，庇佑人间，且，庇佑我族。”
然后在她一脸迷茫的表情里笑出来，说逗她玩，冠以这四字前缀，单纯就是心血来潮，想起了以前玩过的游戏里有这一句。
现在她觉得，或许云总官开始说的那一句才是真实的，予玩家信仰，让玩家庇佑没有了高等文明的地星，也庇佑失去了后盾的人类。
在无神论深入人心的今天，汤子贞忽然想，这世间，未必没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