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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花溪
    矿山镇广场上,随着军官发布命令,在“镇长”的指示下,越来越多的流民被召集过来,分批,开始逐步搜捕。



    与此同时。



    在黑黢黢的街巷中,一道矮胖的黑影,宛若狸猫,无声无息地在一栋栋破败建筑之间跳跃。



    黑影浑身被厚厚的衣物包裹,就连头部,也严严实实,只留出眼孔的位置。



    背上,则扣着一只硕大的背包。



    鼓鼓囊囊,仿佛装着很多东西,只是望着,就觉得分量不轻,可却似乎并没有太影响黑影的行动。



    “嗖——”



    寒风呼啸中。



    黑影终于来到了镇里最为完好的一栋小楼外,手脚并用,沿着水管向上攀爬。



    行至二楼,小心地将并未封死的窗户推开。



    旋即纵身一跃,翻身入屋。



    “咚。”连续在荒野中奔行,冻的硬邦邦的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片片雪花从窗子吹进来,寒风中,屋内的火炉内,火苗抖动了起来。



    这是一间并不算大,却相当“体面”的房间。



    大约十平米,一张木板床,凌乱的被子没有叠,看得出,主人离开时很匆忙。



    床边是一张木制旧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杂物,有个本子,还有只吸水钢笔,以及一只没有点燃的煤油灯。



    看过去,本子上是记录工时的表格,很潦草,显然,这里便是矿山镇的负责人、镇长,燃火公司在此地代理人的卧室。



    黑影的目光在本子上一扫而过,转而看向屋内另一侧。



    一个正在燃烧的炉子,一个洗脸架,以及一只衣柜。



    看上去很安全。



    黑影稍稍放下心来,旋即,臃肿的衣服下,便传来了胃部饥饿的抗争声:“咕噜~”



    “咚。”轻轻将背包放在地上,黑影熟练地趴下,将小半个身体探入床底。



    果然,只见,床下藏着不少箱子、袋子,那是储存的食物。



    “腌肉干、蔬菜干、变异土豆、酒……竟然还有罐头!”



    随着一样样食物被翻出来,撅着屁股刨食的黑影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尤其当翻出来一个铁皮罐头,眼睛都快红了。



    警惕心也随之下降。



    也就在这一刻,黑影只觉一根硬邦邦的粗长事物抵在了身后:



    “别动!”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声音。



    !!!!



    怎么会有人?



    什么人?



    方才分明检查过了啊!



    黑影汗毛倒竖,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僵硬。



    “举起手来,向后退……不要乱动,否则……”那声音还在不急不缓说着。



    黑影顿了下,配合地举起双手,慢慢向后……仿佛已经认栽,然而就在下一秒,其身躯一缩,一弹!



    整个人迅如闪电般转身,抬腿,将身后的“枪支”踢飞,与此同时,两只手腕一转。



    “噌!”



    “噌!”



    双手中,竟变戏法般抽出两柄利刃,交叉双臂,以极凶悍的姿态,向林拓绞杀而来!



    危!!



    房间中。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林拓眼眸陡然一缩!



    眨眼间,便看到两柄寒光闪烁的刀刃向自己面门袭来!



    这一刻,他精神高度警醒,身体近乎本能地一个侧滑步,向后尝试躲避。



    “嗖嗖~”



    身影晃动间,两柄刀子几乎是擦着他脸颊划过去,让并没有生死战斗经验的林拓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刚要反击,却愕然看到,黑影一击不中,拧身抓住地上的硕大背包。



    身躯又是一缩、一弹,宛若弹簧般猛地朝向窗口奔去!



    幌子!



    这一击对方根本没指望击杀他,只是想逼退他,从而争取逃走的机会!



    “想跑?”



    看到这一幕,林拓心中也腾起一股气来,浑身细胞苏醒,体内以太涌动。



    整个人后踏一步,以家传古武的身法强行提速,冲到窗边,右手化为“鹰爪”,狠狠锁住了黑影的脚踝。



    “给我回来吧!”心中暴喝一声,林拓猛地一拉,强行将大半身体飞出去的黑影给扯了回来。



    与此同时。



    一个膝撞,狠狠击打在黑影的腹部。



    对方顿时闷哼了一声,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整个身体也宛如煮熟的大虾一般,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林拓这一记膝撞,威力惊人。



    因此,打出后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出手过重了!



    毕竟,这力道,若是普通人,恐怕直接就内脏破裂,濒临死亡。



    好在这黑影的身体强度似乎也异于常人,虽然痛苦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但似乎也不是太严重。



    “当啷。”林拓见此,便也只是踢飞了对方手里的短刀,然后随手扯过来一条粗麻绳,将对方手脚捆住。



    “别乱动,也别喊,不然把那些人吸引过来,我可不管。”



    林拓抛下一句话,打了绳结,起身将窗子关好,这才折身返回,发现这人还真蛮硬气,听到自己的话,竟真的没有出声。



    只是斯斯地吸气,看起来,痛得不轻。



    林拓犹豫了下,干脆伸出手想要将对方衣服剖开,看一下伤势,却不曾想,对方忽然猛烈挣扎了起来。



    “别碰我!”



    声音稚嫩、纤细,充满了威胁意味。



    “女的?”听到这声音,林拓愣了下,真的意外了。



    毕竟,这棉衣太臃肿了,从外面看,又矮又胖的,实在辨不出男女来。



    伸手强行将对方的帽子、头套,口罩,以及一只防寒护目镜扯下来,火光下,一张极稚嫩的,精致白净的脸庞显露了出来。



    这赫然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眉眼间,还残留着稚气,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可能还不到。



    脸色苍白,虚弱,额头满是冷汗,疼的直吸气,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呃……”



    林拓动作一顿,心中满是惊愕,他本以为这个被追捕的家伙,是什么危险分子。



    不然也不会出动两辆军车抓捕,方才短暂的交手也证实了这点。



    这完全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啊!



    不过看到对方只是疼痛,没有吐血什么的,伤势大概不要命,林拓便也只是惊诧了片刻,便板着脸,面无表情道:



    “看来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女孩则维持着恶狠狠的表情,也在打量着林拓,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林拓的服装和气质,显然都与那些士兵迥异。



    不,在她看来,面前这个神秘人,仿佛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与她过往这些年,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然呢?”林拓轻轻吐气,弯腰从地上,将那只被女孩踢飞的锈蚀钢管捡起,又拖过来一把椅子,缓缓落座,冷笑道:



    “如果我手里有枪,哪里还有你反抗的机会?”



    这句话算是默认了,女孩眼神中的敌意稍稍减弱,却仍旧紧张道:



    “那你是谁?东部旧区?荒野猎人?还是灰山集团的打手?”



    这都什么破名字……心中吐槽,林拓悠然地坐在椅中,甚至翘起腿,淡淡道:



    “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所以,只有被我审问的份。”



    顿了顿,林拓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沉默。



    房间中,女孩闻言咬紧了嘴唇,撇开头去,显然是一副拒不配合的强硬姿态。



    “你的名字?”林拓又问了一遍,然后啧了一声,忽然眼神一动,手中的钢管在女孩脖颈位置一挑,扯出一条金属项链出来。



    “啊!你要干嘛?”女孩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却大抵是牵动伤口,疼的直哼哼。



    林拓没理她,强行将项链扯下来,发现这并不是装饰性的“项链”,而是一个身份牌。



    项链底部坠着一片黄铜色金属片,上面是交叉的刀剑,写着“浮游末日”四个字。



    翻过来,背面是一串编码,以及一个与废土风格迥异的名字:



    “花溪?你叫这个?”林拓抬起头,问道。



    女孩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撇开头去。



    看来是了。



    林拓心中暗道,感受着项链上残余的体温,他继续问道:



    “浮游末日是什么?一个组织?听名字像。



    恩,我猜是你所属的势力?



    这么说,你方才说的像是什么灰山集团之类的,应该也是一些势力的名称咯?那些抓捕你的士兵,又属于哪里?



    啧……我不会遇上什么废土集团势力之间的交锋了吧……”



    听着林拓的絮叨,名叫花溪的女孩眼神越发迷惑。



    她敏锐地察觉,这个神秘人应该并未说谎。



    毕竟,眼下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那么,是真的不清楚?



    可这怎么会?



    东部旧区也就算了,只是地方上的小势力。



    在这个通讯不便的年代,不被人所知也正常。



    可连灰山集团以及浮游末日都不曾听过,却又有这么强的战力,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战力……花溪心中疑惑更深。



    通过方才的战斗,她已经确认,对方的力量以及战斗技巧远超自己。



    甚至可以说是碾压。



    可“战斗经验”却似乎极为匮乏。



    这也是此前,自己搏命之下,差点成功遁走的原因。



    是的,空有强大的力量与技巧,却严重缺乏“经验”。



    对方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更是全然没有废土人的凶狠与暴戾,即便板着脸,也仍显得温和。



    总之,古怪极了。



    而且,大哥,你这是在审问我嗳!



    我不回答,按照套路,你不该是用刑吗?



    比如断手断脚之类的?



    或者把钢管塞入火炉中,烧热,然后插在自己身上之类的?



    你自己在那里分析的眉飞色舞是个什么道理啊。



    你会不会审问俘虏啊?



    要不要我教你?



    这一刻,在矿山镇的小楼内,以“鸭子坐”姿态被绑在地板上的花溪小小的心灵遭受了一次来自“外界”的强烈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