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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玉玺
    蒋太后很快就带人赶到了, 到底是自家侄女,又想借着她那张脸为蒋氏谋福祉,装也得装出点慈悲模样来——当然也不排除蒋太后是真心疼她。



    夏桐还是头一回见蒋太后精神矍铄的模样, 心想老人家不是病着呢, 此刻看着倒跟短跑健将似的。



    一看到蒋碧薇水淋淋躺在地上,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蒋太后顿时怒了, “夏宸妃,你怎能下此毒手?”



    夏桐心想我不找你要钱,你倒跟我算起账来了, 反正这婆子素来不识好人心,夏桐也不跟她生气, 笑眯眯的道:“太后还是先看看蒋姑娘的伤势再说吧。”



    那湖底保不齐有些尖石砾岩, 这姑娘本来就傻,万一再把头磕破了,还不定会怎么样。



    四月里天气虽和暖,可桥上风大, 蒋碧薇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唇色苍白,看起来倒更像个柔弱美人, 而非平日那混不吝的模样。



    蒋太后想着救人要紧, 遂狠狠瞪了夏桐一眼, 指挥常嬷嬷等用春凳将蒋碧兰抬起来, 一径挪回宁寿宫去。



    夏桐也悠闲地回宫换了身干净衣裳,她虽没落水, 可方才指挥捞人, 身上也难免溅了些腥臭的湖水、泥点子之类, 看着便碍眼得慌。



    午后冯玉贞过来串门,就问起蒋碧薇落水的消息,“真是你将她推下去的?”



    原来此刻谣言已经传遍了,说什么夏桐指挥心腹太监堵上蒋姑娘的嘴,四个人这边拉手,那边拽脚,跟块破抹布一般往桥底下一扔,若非蒋太后赶到及时,这会子只怕人已经变成湖底沉尸了。



    冯玉贞听了心里那叫一个怕呀,倘夏桐手段狠辣至此,只怕对付了蒋碧薇,就该来消灭她了,毕竟论美色,这宫里也只她二人算得翘楚——当然,冯玉贞自认为比那乡下来的粗俗女人还是强三分的。



    夏桐啼笑皆非,“你觉得我有这么大本事?”



    说杀就杀,当她是赏人一丈红的华妃娘娘呐?



    冯玉贞一想也是,且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夏桐从前连杀只鸡都不敢,怎见得忽然间就能杀人了。



    既非事实,那便是蒋碧薇故意造的谣言,倘蒋太后信以为真,借此发落夏桐,没准还真能将她拉下水,那自己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夏桐看她一脸的荡漾,就知道这厮又蠢蠢欲动了,故意敲打她,“你别想着坐收渔翁之利,若我倒了,太后要扶持的也是她亲侄女,与你什么相干?你长得这么漂亮,太后还得除掉你为蒋碧薇铺路呢!”



    一番话成功将冯玉贞浮动的心思吓了回去,忙陪笑道:“我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是替姐姐打抱不平罢了。”



    确实,一山不容二虎,蒋碧薇美丽而愚蠢,在太后看来自然更容易控制,似自己这般反倒成眼中钉肉中刺。想起夏桐得宠的时候自己也没怎么吃亏,脂粉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真换了蒋碧薇当家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冯玉贞如此想着便坐不住了,急巴巴的出去辟谣,倒不是存心帮夏桐分辩,而是生怕蒋碧薇上了位,自己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号会受到威胁。



    当然,她还不忘借机抹黑蒋碧薇一把,譬如她嫉妒夏桐身怀龙裔,出言诅咒,两人在桥上起了争执才落入水中——至于这两种说法哪种更可信,就由听者自己去分辨了。



    夏桐刚睡完晌午觉,宁寿宫果然来兴师问罪。



    因她怀有身孕,蒋太后也不敢越过皇帝将她调到宁寿宫去,只能亲自押着蒋碧薇过来指证——这姑娘也是可怜,浑身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饶是如此仍在发抖,想是在冰凉的湖水里泡狠了,脏腑进了寒气。



    但既是她自作自受,夏桐也无谓同情,只命人倒茶来,闲闲笑道:“太后过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倒让妾失敬。”



    蒋太后厉声道:“你少在这里装佯,哀家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为何要推碧薇落水?”



    “哦,是三小姐自个儿跟您说的吗?”夏桐瞥了她一眼,蒋碧薇心虚地垂下头去。



    蒋太后冷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哀家知道,你素来看哀家不顺眼,有什么气只管冲着宁寿宫来,何必对个孩子下手,她又不曾得罪过你!”



    夏桐心想老人家未必把她说得太能耐了,到底谁是婆婆?蒋太后话里行间,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儿媳妇,可惜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实在欠缺说服力。



    夏桐知道,跟这位顽固的娘娘讲理是讲不通的,还是得从源头解决问题,便只问蒋碧薇,“你亲眼看到是我推你落水,还是侍从所为?”



    蒋太后心想这下不妙,然而蒋碧薇嘴快,只想着铲除强敌,哪还管什么逻辑因果,眼皮都不眨的道:“就是宸妃你亲自推我入水的!”



    夏桐笑起来,一手虚虚按着肚子,一边却闲闲绕着蒋碧薇散步,借以造成一种心理压力,“原来如此,本宫身怀六甲,又是在桥上,还能轻轻一抬手带你翻越尺余高的护栏,若有这份身手,哪还用得着在关雎宫养胎,干脆上阵杀敌算了。”



    一席话说得蒋太后忍不住扶额,老脸上难得泛出羞耻的红色——虽说宫里不乏蠢材,可像碧薇这么蠢的也实属罕见了。



    蒋碧薇终于意识到这设定有些不大科学,急忙改口,“是我记错了,不是你亲自动手,是你身边侍女推的我。”



    虽说这样杀伤力差了点,可只要能将关雎宫拉下水,蒋碧薇还是很乐意一试的。



    夏桐仍是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也不计较对方在称谓上的疏失,“你既说是本宫身边侍女所为,请问是哪一个?”



    见蒋碧薇面露茫然,夏桐还好心提示她,“穿绿衣的还是穿黄衣的?”



    那么多丫头,蒋碧薇哪记得住人家穿什么衣裳,不过隐约听闻夏桐身边最得力的两名宫女,一名春兰,一名秋菊,那个叫秋菊的身材更健硕些,指认她自然最合适。蒋碧薇忙道:“穿黄衣的。”



    菊花么,当然是黄色。



    夏桐笑盈盈的转向身后,“太后,您还要臣妾再问下去么?”



    蒋太后这回可真无地自容了,她真后悔,早知道就该让常嬷嬷预先教导一番,不然也不至于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宫里除了皇帝,还有谁配穿黄的?做奴婢的除非不要命了。



    未免侄女儿继续丢人献丑,蒋太后不敢逗留,命人带上蒋碧薇回宫。



    可怜蒋碧薇仍不知自己哪里露馅,还喜孜孜等着太后替她出头呢——蒋太后干脆命人将她嘴堵上,省得嚷嚷出些更糊涂的话来。



    夏桐还在后头千呼万唤,“娘娘,别忘了谢礼,我等着您送来!”



    蒋太后身子僵了僵,这人脸皮真厚比城墙,奈何夏桐这回确实救人有功,而自己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带碧薇上门,也确实有欠稳妥,于情于理,都应稍稍予以报偿。



    蒋太后过后差人送了一百两黄金来,还有些地契、银票之类,算作添头——蒋太后的私房虽然充足,活钱却不多,多的是不易变卖的死物,可若赏的太少,倒显得蒋家人性命不值钱似的,光这些都是咬牙凑出来的。



    夏桐反正收得心安理得,在她看来里头还包含精神损失费呢,被个傻子赖上了,这是好玩的么?亏得她心理素质不错,换了个娇气的,只怕连肚子都得出问题。



    蒋碧薇虽连累太后损失了一大笔银钱,蒋太后却只能安心留她在宫中养病,本来找她过来是多个帮手,但如今就算她想赶蒋碧薇走,这姑娘也不肯——她见多了穿金戴银的娘娘,满心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她做了贵妃,要把娘家也搬来京城住呢。



    蒋太后:……



    算了让这傻子做梦去吧,她再懒得管了。



    刘璋碍于情面也去看了一遭,回来对着夏桐后怕不已,“那哪是个姑娘,倒像个夜叉,亏得朕机灵,让安如海在前边探路,隔着纱幔子她就把人抱住了,还不肯撒手!”



    夏桐冷静的道:“然后您就自己回来了。”



    刘璋:……那种情况他能不跑么?难道等蒋碧薇嚷起来,再把他给扯进去?



    所以,牺牲安如海一个就够了。



    夏桐:……摊上这样的主子,安如海也是倒大霉。



    不过,幸好安如海是个净了身的,蒋碧薇赖他也是白赖,总不好跟人作对食。但从此以后,皇帝一步也不肯往宁寿宫去了,连原本三日一请安的规制也被推迟,蒋太后看着退避三舍的儿子,心里也有些生这蒋碧薇的气,哪有这样为人处世的?半点女孩的修养与矜持都没有,到底也不过是个贱胚子。



    这日蒋映月来看她,蒋碧薇便拉着她的手诉苦,说自己对皇帝多么思念,自那日见了他的风姿就不能自拔,可恨太后她老人家棒打鸳鸯,光晓得将她拘在宁寿宫里,也不许她跟皇帝表哥见上一面。



    蒋映月笑道:“陛下不来,你可以去呀!”



    蒋碧薇摇头,“皇上成天待在关雎宫,他是断不肯见我的。”



    这个她倒是心知肚明,夏宸妃那样得宠,满宫里加起来都不及她半分——当然,多半这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面上,蒋碧薇觉得,等自己成功侍寝未必会输给她,毕竟她娘就生了八个兄弟呢,她当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蒋映月便给她出主意,“既然这样,何不让陛下主动来找你?只要你能偷偷得到一件陛下寸步不离的东西,陛下可不得千方百计来找寻么?”



    “是什么?”蒋碧薇果然来了精神,“好姐姐,快告诉我。”



    “譬如,玉玺。”蒋映月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