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弟对于锖兔来讲一直都比义勇更令人头痛, 义勇只是有些憨而已,长青却太过早熟,在一个还应该在父母身边嬉闹的年纪,便早早的走上了一条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道路。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总感觉深聊下去自己随时可能掉马的长青转移话题, 给面子的扯开一个笑容, “这样?”
锖兔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是可以和十二岁孩子打成一片, 不是吓哭鬼的笑容。”
“哦哦, 抱歉。”长青连忙恢复正常。
孩子的笑容啊,他认识的那些人里,心太、绯真,还有……
长青忽然陷入了一场回忆。
“一乐大叔,两碗拉面!”
“鸣人啊,这次怎么要两碗?”听到熟悉的开朗孩童声音, 做着拉面的厨师抬起头,在看到金发孩童身后的那个高大的白发青年后一愣,惊喜道, “是长青先生,您回来啦?”
跟在鸣人身后掀开帘子进来的长青脚步一顿, 点了点头:“嗯。”
鸣人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 好奇的扑到已经坐下的长青身边:“一乐大叔认识白发哥哥吗?”
“啊, 长青先生是木叶村的英雄啊, 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吧,从我在木叶开张开始他就经常来光顾了。”一乐点了点头, 他笑着看向鸣人, “倒是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
漩涡鸣人这孩子在村子里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要不是那次下雨, 一乐看到在那里一个人徘徊的鸣人, 便将他喊进来避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在几年前九尾入侵之后,千手长青在木叶村所有人的印象里也变成几年如一日的独来独往,他比较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大叔大叔,我上次和你提过的,”漩涡鸣人没注意“英雄”这个词,他推了推自己头上崭新的护目镜,指着长青,炫耀似的道,“我的那个监护人啦,总是忙来忙去没空回村子,我今天总算抓住他了,作为奖励,他来请我吃饭!这个护目镜也是他送我的!”
少年一笑起来阳光灿烂,比他那一头金发还要更加温暖。
“监护人?”一乐想起来了,他看着长青那张无波无澜的脸,有些诧异,“竟然是您吗?您不是……”
千手长青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一乐默默的咽下了后半句。
真是难以想象这位还会去当什么监护人啊。
一乐是不想去理会村子里那些说一个孩子是什么“九尾”的谣言的,把罪过都推到一个孩子身上去就很不合理,但是千手长青和九尾那件事的关系……
一直静静看着鸣人的长青忽然道:“我说吃什么都可以,你倒是不想着砸我一顿。”
“一乐拉面是最好吃的,我当然要挑最好吃的!”鸣人一拍墙上的菜单,豪气道,“大叔,挑最贵的上!我还要双倍加叉烧和卤蛋!”
“没问题!”一乐决定不去多想那些了,他又看向长青,“您也一样吗?还是按以前的来?”
长青冲着鸣人的方向点了点头:“既然是这小子要求的,就按他的菜单来。”
“好。”
一乐给长青端了些下酒菜和一小壶清酒,他去做拉面时,总是像个皮猴子一样的鸣人终于安分的坐到长青身边,睁大他清澈的蓝眼睛期待的看着长青:“大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这回在村子里待多久?”
“不一定,”长青揉了揉鸣人柔软的金发,紧接着他手腕一转,轻轻的给了鸣人一个脑瓜崩,“说了你不该叫我哥哥什么的,还改不过来?”
鸣人捂着额头:“可是你看起来就那么大啊,比其他人的父母看起来都年轻,我又不能也叫你大叔吧?”
“这你可说错了,鸣人,”一乐乐呵呵的插话道,“长青先生的年龄比我还大呢,你当然不该叫哥哥。”
“哎?!什么?!”鸣人年龄还小,自然不像村子里那样习惯了相貌就没怎么变过的长青的样子,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难以置信道,“啊!一乐大叔你一直叫他先生啊,不会吧?你到底多大了?!”
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一乐看着长青也陷入了沉思。
长青给自己倒了杯清酒:“保密,自己猜去。”
“……”鸣人低头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把自己越数越懵,他抬起头,圈圈眼看着喝酒的长青,试探道,“不是大叔的话……爷爷?”
长青:“噗——”
长青喷了嘴里的酒。
回忆起自己的形象是怎么在漩涡鸣人那树立起来的,长青铁青着脸色对锖兔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感觉了,这样的?”
他露出一个鸣人那小子看到他回到木叶,和吃到拉面时差不多的开心笑容。
话说回来他在那小子心里是不是被和拉面一起划等号了?
锖兔终于松了口气:“这回对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长青刚想结束这边的战斗,去迎接婆婆的那堆瓶瓶罐罐,却又被锖兔按了回来。
“还有呢,”锖兔道,“刚才那是特别开心时的笑容,平时的微笑呢?”
可没有小孩子会一直那样大笑啊,脸都僵了。
还有?!
长青按照刚才的思路想了一阵,灵光一闪:“这样?”
“对,就是这个!”锖兔右手握拳一扣左手,笑道,“这不是做的很好吗?以后就一直这么笑下去吧,长青!”
“……可能,”顿了顿,长青艰难的扯着那个微笑道,“不太容易。”
他刚才是参考了宇智波家那俩兄弟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宇智波家的家规比较森严,两个人又都属于比较内敛的性格,平时看到他们笑一笑也不容易,但是鼬吃到三色丸子,还有佐助看到他哥做完任务回家时的表情,长青都挺熟悉的。
太难为人了,这些鬼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呢?!
终于过了锖兔这关,长青被老婆婆拉去在脸上涂涂抹抹。
“我从小就管理着这里的紫藤花纹之家,你们这些孩子我看过许多了,”老婆婆看着长青那张尚且年少的脸,感慨道,“都是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好多事,但却依然是些好孩子啊,一切尽力就好了,别勉强自己。”
长青本想点头,又想起不能乱动,便用很小的声音道:“没什么勉强的,能早点把鬼在这世界上彻底消灭就好了。”
长青近距离的看着老婆婆那张脸,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从小千手扉间忙的顾不上他,长青几乎是在他大伯母漩涡水户身边长大的,她几乎和长青的母亲没什么两样。
这个婆婆说话的语气和漩涡水户有些像,当然是没被他和纲手惹生气的漩涡水户,猜猜纲手长大以后的脾气是怎么来的。
老婆婆的手艺相当不错,化好妆后长青整个人的年龄看起来又小了两三岁,把膝盖稍微弯一弯,终于像是个正常孩子了。
“准备完成,”锖兔道,“那就今晚?”
“正好今天那个镇子晚上有祭典呢,”老婆婆道,“因为失踪事件总是发生,有人认为触怒了山神,想要用祭典来平息山神的愤怒。”
又是祭典?
长青的脸色顿时一变:“我都快对祭典ptsd了……”
锖兔一愣:“披什么?”
“就是总是会在祭典上碰到意外的后遗症,”长青摸着下巴叹息道,“这次居然是我自己弄的啊。”
对于鬼来说,过于安静还是过于热闹都是一样的,因为失踪案件各家大门紧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立刻互通消息,而祭典人山人海,小孩子最容易跑丢了。
偏偏这又是为了保佑孩童平安的祭典,没有小孩子也说不过去。
当晚镇子的祭典上,长青戴着鳞泷左近次给他刻的那个狐狸面具去了,他把日轮刀藏在后背用外褂盖好,一上去就买了一些糖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一个寻常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锖兔隐藏在暗中观察,两人的信鸦高高飞在天上警戒。
长青把面具掀开露出嘴,“嘎嘣嘎嘣”的嚼着金平糖。
透过面具看到的世界并不完全,这个祭典也没有那么多商贩,除了无忧无虑的孩子以外真的没几个是纯粹来玩的吧?
“你是一个人吗?”
长青脚步一停,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发顶,视线下移,一个小女孩正睁大双眼看着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小女孩道。
“……朋友们都被父母关在家里了,”长青从善如流的用略显苦恼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哎?你也是这样啊,我的好几个朋友也都是!”小女孩鼓起脸颊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大人们真过分!你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玩?还有好几个男孩子哦,例如翔君他们。”
“真的吗?”带着狐狸面具的白发男孩开心的举起拳头,“那就太好了,谢谢你!这个金平糖给你吃!”
得到糖的小女孩脸上顿时重现笑容,她拉着长青跑了一段,转过一个摊子,就看到了围在那里的七八个孩子:“大家,我们有新朋友哦!”
孩子们都在和其中一个神色忧伤的女孩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听到声音所有人都齐齐回头。
“什么啊,从来没见过的人。”其中一个像是孩子王,长的挺干净帅气的男孩打量着白发少年,他对拉白发少年过来的女孩道,“溪子,你迟到是因为这个人啊?”
溪子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发红:“翔君,他说他的朋友都被关在家里了,我们和他一起玩吧,要不然他就要一个人了。”
名为“翔”的男孩想了想,指向长青的脸上:“他为什么戴着面具?名字叫什么?”
“抱歉,这个是刚才买的,我忘了摘。”白发少年将面具推到脸侧,微弯鲜红的双眸,对所有孩子们微微一笑。
白发少年额前的碎发垂下半遮住眼帘,红眸像是流淌着光晕的宝石,逆着光的清俊脸颊轮廓显得温润谦和,哪怕左眉上的伤疤也没能破坏这份温柔,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面具上,固定好后放下,他抬眼看向众人:“我叫青。”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们刚有些审美意识,翔是他们之中长的最好看的男孩,脾气也还行,大家就都喜欢和他玩,就是挺直接的。
看到这个叫青的家伙的一瞬间,翔的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窜上来一阵危机感,这面具一掀开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
注视着他的女孩子顿时全都看向青,男孩子们则纷纷围到翔身边,神色不妙的看着被女孩子们包围起来的那个新来的:“喂,翔,那个家伙来者不善啊。”
“不要乱用听来的成语,”翔瞪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手唤回所有人的意识,“刚才不是还在说雪的妹妹的问题吗?”
“妹妹?”溪子的神色顿时一变,她抓起那个深色哀伤的女孩子的手,“小雪,你妹妹也失踪了吗?!”
“嗯,优子她晚上明明好好在房间里睡觉的,我就是出去上个厕所的时间……”眼泪顺着雪的脸滴落,她抬起袖子擦着脸颊,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沾湿了雪的蓝色浴衣,她呜咽着道,“妈妈病倒了,哥哥在照顾妈妈,爸爸带着我来祭典……”
“如果、如果神真的能听见我的声音的话,我想向他祈祷,起码让我知道是谁带走了优子啊!”
除了抱住雪安慰她的女孩子们,其他的男孩子都苦恼的互相对视着——他们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他们对这种情况有些麻爪。
“不要哭啦!”翔抱着手臂,无奈的叹息道,“开心起来,要是一直哭的话,神也听不清你的声音!就不会把你妹妹还回来了!”
他看起来是挺真诚的想安慰雪,却没用对方法,被他这别扭到听起来有些严厉的语气一吓,又听说妹妹可能不会回来,雪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翔:“!”
“喂,翔!”女孩子们顿时不干了,“你怎么能这么和小雪说话呢?快道歉啦!”
“可、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翔看着雪,脸涨的通红,他似乎还想补救一下,女孩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听他的话了。
“是唯一的妹妹吗?”
雪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却很温润的声音响起,她擦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觉得神明已经听到你的声音了哦。”
雪愣了愣,带着泪光的脸缓缓抬起,不远处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白发少年正温柔的对她笑着,见她终于肯抬起头,又道:“一定是这样的,因为神明总是爱着世人的,只是他们太忙了,一是没办法回复而已。”
雪:“真的吗?”
“嗯。”长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转头他就在心里疯狂吐槽起来。
神明对付不了鬼,这边的世界连灵魂都有,偏偏就是没有神啊,要不然怎么还没把那个鬼舞辻无惨劈死呢?!
可他又不能直言,看看刚才那个翔的下场吧,总之先把小孩子哄好。
话说回来鸣人那些孩子都没怎么流过眼泪呢,不开心的时候一碗拉面就好了,哄孩子原来需要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长青又一次感觉到了心累。
正当他吐槽的时候,这个祭典上离着他不远,一个穿着深绿色外褂脚踏木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金发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了,这种天气该不会感冒吧?”男子用没拿扇子的那只手挠了挠头发,低头看向脚边,“你说呢,夜一……夜一桑?!”
他这才发现跟在身边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更不知道是自己甩了黑猫还是黑猫甩了他。
这两种情况听起来都挺不妙的,他赶紧跑回去找猫。
锖兔欣慰的看着千手长青瞬间拉了一半孩子的好感度。
之所以只有一半,因为被长青拉到的都是女孩们的,男孩子们似乎决定好了一致对外,纷纷用警觉的保卫地盘的态度盯着长青。
长青真想和他们说你们多虑了,他也老大不小了真没那个心力和小孩子玩心理战。
长青的举动和这个年龄段处在猫嫌狗憎的男孩子们截然相反,女孩们相当融洽的接受了他这个新人。
那个名为雪的女孩也不流眼泪了,长青满脸冷汗的被女孩们拉着去采小花什么的,心中疯狂的祈祷鬼赶紧现身。
然而拯救了长青的却不是鬼,是另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气鼓鼓的看了长青很久,他不顾伙伴的阻拦悄悄走到长青身后,然后假装没看路一头撞了上去。
他本想把这个青撞个狗啃泥让他出丑,却不料一头撞上去的感觉像是撞在铁板上一样。
被撞的人动也没动,反倒是他自己脸上一阵剧痛,鼻血“唰”一下就顺着脸淌下来了。
长青正奇怪什么东西碰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泪眼汪汪的男孩捂着鼻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
“啊!”还没等长青出声,一个女孩忽然大惊失色的指着长青后背,“青君,你被撞骨折了吗?!”
……啊?
长青摸了摸后背,发现原来是他藏在后面的日轮刀被撞歪了,刀柄顶着衣服探出去,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像是个突出的骨头。
长青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一直同时注意着四周的眼神一扫,忽然发现了一个穿着格格不入的厚重黑色衣服的人。
那个人紧盯着流鼻血的男孩看着,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终于上钩了!
长青话锋一转,摆了摆手对其他人道:“没事,就是骨质增生了。”
孩子们:“……?”
“你们先玩,”长青假装自己真的受伤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我先回家了。”
“可是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不用等我了,谢谢你们!”
长青利用地形优势,确保那些孩子们不会跟上他,却又能让那个鬼跟上他的脚步。
面对一个受了伤,面露痛苦,还一个人跑到昏暗小巷子里的孩子,鬼果然上钩了。
离开人声鼎沸的祭典,鬼看着走在前面不远处,扶着墙壁艰难前进的“孩子”,顿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将身上的伪装一扒,露出的身体上竟然有着一些细小的鳞片覆盖,再加上那有些突出的眼球和伸长的舌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大型的蜥蜴。
鬼朝着“毫无防备”的白发少年扑了过去。
听着背后传来的风声,长青脚步一顿,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冷笑。
他猛的转身迎上扑来的鬼,右手握拳,带着连续几天来被这鬼弄出的怒火,全力一拳狠狠的砸到了鬼的脸上!
鬼:我靠?!
锖兔赶来时,正好听到那声清晰的骨裂声响,他不看都能想象到鬼的脸恐怕都被这一击砸的凹陷下去了。
倒飞出去的鬼正好朝着锖兔这边飞来,锖兔毫不犹豫的左手拔刀,一个水面斩击朝着鬼的脖颈砍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巨大的威胁,鬼在空中竟然猛的吐出了他的长舌头,长舌头一把勾住巷子路边的电线杆,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鬼躲过锖兔袭来的水刃。
下一刻整个鬼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不是逃走了,就是在长青和锖兔两个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长青从身后拿回自己的日轮刀,伸了伸一直曲着的腿,他对锖兔喊道:“应该是和变色龙差不多,怪不得每次都逃的那么快!”
鬼不是消失了,而是趁着夜色人的视力本来就不好,他迅速改变身体颜色,现在和大环境融为一体了。
还真是方便的血鬼术啊。
锖兔道:“不能让他跑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血鬼术亮出来,要是抓不到,这只鬼估计再也不会在这里露面了。
两人分别观察着各自方向的四周。
这种变色龙的能力说麻烦麻烦,说简单也简单,鬼虽然能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却没办法把声音和气息一同消除掉。
长青沉着的观察着四周,忽然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屋顶上传来,他当即高喊一声提醒锖兔:“西南边!”
长青踩着九之型水流飞沫用最快的速度踏着人几乎不可能落足的细微落脚点一跃到屋顶上方,四之型击打潮发出的毫无规律的多段攻击砍向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顶。
鬼发觉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连忙跳跃避开这一击。
锖兔反应迅速的使出了六之型扭转漩涡,正好砍在一跃而起的鬼身上,若是以前的锖兔使出带着强烈旋转力的斩击必定能直接将鬼撕成两半,然而左手剑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但鬼被迫解除了和环境融为一体的血鬼术。
长青落到屋顶上,重力使得房顶出现裂痕,他再次纵身一跃,直接跳到鬼的身前。
水面斩击还没使出,鬼张开嘴将它那和变色龙差不多的长舌头吐了出来,这舌头像是刀剑般刺破空气划向长青,长青一偏头,舌利刃擦破他的脸颊。
鬼一见居然没能取他的性命,顿时恼怒的高喊道:“总是你们这些鬼杀队的家伙,真是烦死了,都给我去死吧!”
他身上的那些细微鳞片突然暴涨,像是铠甲般撕破皮肤覆盖了身体,鳞片一张一合,锋利的边缘有寒光闪现。
鬼抬手朝着长青抓过来,却反而被长青一把抓住了手腕。
“该去死的——”红眸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白发少年怒呵道,“一直都是你们这些家伙!”
“祭典的游/行开始了!”
有人高喝一声,终于迎来了这次祭典最根本的目的。
扮演山神和妖魔的人穿戴着相应服饰,一红一黑的身影在人抬着的不大不小的台子上腾挪打斗,说是打斗,但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毕竟这种小祭典凑不齐人手,台子就那么大点人也就那么多,一个不留神就要掉下去了,那可是要变成事故的。
孩子们尽可能的利用身形优势挤到离□□队伍最近的地方。
这个镇子现在人心惶恐,所有来到祭典的人都在同时祈祷着一件事——
神啊,请保佑孩子们的灵魂吧。
雪望着山神的洁白衣袍,她双手合十,也祈祷着:“如果您真的听见了我的声音,就请告诉我我的妹妹到底在哪里吧!”
“轰隆——!”
眼看着游/行队伍已经走到一半了,万众瞩目的台子上却忽然飞来了两个人。
真的是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两个身影从旁边的半空中砸到台子上,重力坠的搬台子的人差点齐齐跪了。
欢呼声和祈祷声同时戛然而止,众人大惊失色的看着被打断的仪式。
长青和那个变色龙鬼打的太忘我,导致他用力过度,在半空中一脚将鬼踹到了游/行队伍这边,自己也找了根电线杆借力又追上鬼的身影,这才导致两个人一起砸到台子上。
长青和鬼一个打滚迅速分开。
下方的人们看到那个怪物长相的变色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惊恐的尖叫起来。
锖兔跑出巷子,见到这一幕连忙喊道:“别让其他人受到惊吓!”
说不定会演变成踩踏事故啊!
长青扬起刀的手一顿,转眼瞥到一旁吓傻了的扮演山神的人,他左手把狐狸面具推到脸上戴好,右手毫不客气的扯了山神的斗篷裹到身上迅速完成变装。
日轮刀指向变色龙:“受死吧,你这坑害孩子们的恶鬼!”
淦!好中二啊!
长青喊完这句话,差点扭头就去跳河,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临时变装的山神再次砍向恶鬼。
不得不说长青的反应还是挺迅速的,众人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被这一句唬住,还以为这是什么突然增加的节目。
“这两个人的打斗比刚才的好多了啊!看起来有点真事。”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这么精彩的节目,这才是山神和厉鬼的演技啊!”
高台上真正扮演山神和恶鬼的两位都吓傻了,被长青一脚一个送了下去到安全的地方。
长青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杀了这变色龙,要不然什么都白演了。
他瞅准时机接近变色龙,使出三之型流流舞动。
变色龙做好迎接长青攻击的准备,却不料扭转的水纹竟然径直绕过他身上重点防御的脖颈,由于速度过快甚至在身后留下残影的鬼杀队剑士一低头,用扭转的水纹将他整个鬼的四肢都卷了起来!
长青对着鬼冷冷一笑:“玩过大风车吗?”
大风车吱呀呀的转,流流舞动送你上天啊!
高速的旋转所带起的力度让人防不胜防,长青一踏高台,以终于把所有台子踹塌的代价,挥舞着大风车带着鬼杀出□□队伍。
被水纹裹挟的鬼和山神跌进一旁昏暗的街道,好像还滚了几下,紧接着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街道上忽然安静的掉下来根针都能听得见。
“喂……那个真的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不知是谁起头,震惊的话语声四下响起:“你们都看到了吗?”
“那些游/行的人说这不是他们安排的节目哎?!”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真的山神吧?别闹了哎,说的怪渗人的……”
在伙伴们震惊的喊声中,雪怔愣的看着“山神和鬼”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我觉得神肯定听到了你的声音。”
锖兔和长青用暗号确定了要去哪个巷子里,并在长青从台子上下来前便跑去那边等着。
长青怕被其他人跟上来或者是看出什么端倪,用大风车……不是,用流流舞动接连不断的旋转。
终于在人也受不了了,鬼也受不了了的时候,确定周围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在长青停下流流舞动的一瞬间,锖兔用早已准备好的水面斩击一鼓作气砍掉了变色龙的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变色龙鬼在被砍头的时候,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股终于解脱了的欣慰神色。
看着锖兔解决了鬼,长青松了口气,他脚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地。
锖兔还以为刚才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你被鬼攻击到哪里了吗?”
长青铁青着脸色摇了摇头,艰难道:“我可能晕流流舞动了。”
转晕了。
锖兔:“……”
长青感觉自己像是被捆在风车上了,捂着自己的胃干呕一阵,把刚才那段酸爽的回忆抛之脑后,终于稍稍好点。
锖兔扶着他站起来,笑着叹息道:“我们得走了,要不然一会儿有人反应过来找来,你这假冒伪劣的山神就得露馅。”
他不由得感慨长青的反应和胆子,那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还真敢面具一戴就踢掉“山神”自己上位。
“别提了。”长青一想起刚才那中二到了极点的喊话,顿时尴尬的带着胃里又是一阵痉挛,他捂着嘴道,“师兄,你帮我看看那个鬼留下的衣服里有没有遇害者的东西,这些家伙有很多都喜欢收集被他们吃掉的人的遗物。”
鬼里有很多心理扭曲的家伙,锖兔也知道:“你要把这些东西还给遇难的孩子们的家人吗?”
长青无奈的叹息一声:“神要是毫无反应,我就成骗小孩的混蛋了。”
和父亲一起回到家中,雪还沉浸在那场不知真假的□□中。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大多数人都没能看清那“山神和鬼”的长相,雪却看清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个打的挺疯的山神怎么看怎么像她新认识的小伙伴。
不过小伙伴人挺温柔,和那个目露凶光砍鬼的不太像。
但是果然,没有妹妹的消息呢……
在父亲的叹息声中,雪默默的回到自己和妹妹的房间,她打开门,却发现月光照射的桌案上多了一个东西。
看到那个熟悉的发饰,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震惊的捂住嘴,眼泪瞬间就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雪拿起那个发饰仔细观察,终于看到了那处熟悉的裂痕。
真的是妹妹的东西!
锖兔背着蔫了吧唧的长青回到紫藤花纹之家。
老婆婆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的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锖兔无奈的摇摇头:“不是,就是……”
长青一转眼,看到被挂在房檐下面的一个风车,正随着夜风悠悠转动着。
啊,又是风车呢。
长青扑倒在地。
“……就是转多了,”锖兔看着长青,震惊道,“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晕成这样。”
眼看着师弟这副样子是动不了了,锖兔把人搬进卧室,塞到被子里。
长青也不知道他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长青被乌鸦君在外面疯狂叨门的声音吵醒,摁了摁太阳穴,长青刚想爬起来去给这祖宗开门,门却被从外面拉开。
锖兔端着早饭进来,乌鸦君紧随其后急切的飞进来,见到长青便嚷道:“长青!去驻地,去驻地!长青要去主公在的驻地参见主公!啊!”
“什么?”长青和锖兔都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长青指着自己,“要我去见主公?没传错命令吗?”
“见主公!”乌鸦君停在长青肩头,肯定的道,“妖怪!主公!长青!”
“是奴良鲤伴的那件事啊。”从简短的词汇量里,长青终于推理出估计是奴良鲤伴和鬼杀队要合作的事情有眉目了。
长青作为两边的第一个牵线人,后续作用其实不大,但那位主公还是来叫他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长青对那位主公也挺好奇的,在奴良鲤伴的描述里,那是位聪明到妖怪都找不到的人类啊。
还有工资,他到底是怎么发的起那么多工资的!
“你不晕了吧?”锖兔放下早饭,得到长青的肯定回复后,问道,“长青,妖怪和奴良鲤伴是什么?”
锖兔估计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长青组织了一下词语,像锖兔解释了妖怪的存在。
“他们现在对鬼也很苦恼,想和我们结盟,尽早将鬼铲除。”
锖兔既没有过度震惊,也没有十分平静,对于鬼杀队的人来说,世界上再有什么非人存在,确实不是那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会令锖兔吃惊的是合作这件事。
妖怪真的可信吗?连种族都不同的存在之间结盟……究竟能持续到何时?
按照妖怪们的说辞,他们原本可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
“现在还只是个开头,具体如何就需要上面的大人们去处理了,”长青抻了抻懒腰,“结局究竟如何,也只能看造化了吧。”
昨晚祭典的骚动被隐部队摆平,他们极为擅长处理这种不小心被其他人看到杀鬼场景的时刻,金钱和嘴皮子的力量双管齐下,不一会儿就万事大吉。
长青从婆婆那里得知这件事后,感慨道:“真方便啊,以后战斗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就是可惜都没能和锖兔多说几句话,两个人就分别被各自的信鸦再次赶上两条路。
长青根据乌鸦君带来的消息去找隐的人,半路上乌鸦君提前飞走,长青到了隐等他的地点,发现乌鸦君正在那里和隐的人一起等他。
“千手长青,十二岁……嗯,没错。”隐的人看到长青,根据提供的外貌特征确认了他的身份,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长青正想抬手打个招呼,熟料隐的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来,毫无预兆的抬手一个手刀劈在长青头上,紧接着他一把掐住长青的领子,呕心沥血的喊道:“什么叫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啊?!你知道我们成天跟在你们后面帮你们收拾烂摊子有多辛苦吗?!”
“光是被别人看到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跑到祭典上去!你怎么不把天捅漏了呢?!”
“前一阵子我还总得去警局捞一个穿红外褂的,回回都是因为废刀令,回回都不长记性!也是你们水之呼吸的啊,你们都怎么回事?!”
隐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还能不能过了?!不能过离!赶紧的!
长青目瞪口呆。
这是得多大的怨气啊,话说回来这话隐是怎么知道的?
他扫了一眼在那里吃不知道怎么弄到的小咸鱼的乌鸦君,暗自磨了磨牙。
好小子,出卖他!
乌鸦君忽然背后一寒。
后来长青连连道歉了半个小时才让心态崩了的隐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