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陈夭夭进库房逛了两圈,陈夭夭在里头挑了一套翠玉的头饰和一套珍珠点翠的头饰出来,都是极尽精美奢华的款式。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挑中了一个银丝软猬甲。
这个是打算给墨恒的,毕竟墨恒作为专门为皇上刺探前朝之事的血滴子,有这么一件衣服在,也好多一层保护。
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陈夭夭挑了一对点翠制的青鸾步摇让黛罗帮自己插在发间,黛罗左看看又看看,又给陈夭夭的额间挂了一颗水滴状的祖母绿宝石当装饰。
“王爷看着如何?”黛罗帮陈夭夭整理了一下易容,然后问。
陈夭夭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不错,挺好看的。”
“王爷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只是在府中带着是不是有点浪费了?”黛梦说。
黛罗跟着附和道:“是啊,不如奴婢们陪着王爷出去逛一逛,怎么样?”
陈夭夭看着这两个奴婢这么积极,她也不好拒绝,便说:“那好吧,那就出去逛逛。”
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走到前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从誉王府外买了好几大包药材回来的箬云。
箬云刚开始看陈夭夭穿着女装打扮得这样俏丽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还以为这带着两个丫鬟的女人是陈夭夭的朋友,匆匆打了一声招呼就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
陈夭夭看箬云没有认出来自己,便好笑地叫住了箬云:“箬云,是我啊!”
箬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她睁圆了眼睛打量着陈夭夭,惊讶地说:“我的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吧?你居然穿女装了!”
箬云把药材放在地上,然后绕着陈夭夭走了两圈,说:“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原本以为你男装就够英俊潇洒的了,没想到女装居然也一点都不差,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陈夭夭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冲着箬云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我这也算是新尝试吧,怎么样?”
“太好看了!夭夭!我给你说,你这么穿着出去,绝对会有无数男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箬云这夸张的彩虹屁夸得陈夭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轻捶了箬云一下,“你这花言巧语起来可比男的要厉害多了。”
“哪有,我这明明就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好吧?一点都不掺水分的那种。”
“对了箬云,过两天你跟着我去趟皇宫吧。”
箬云挑眉:“为什么突然让我跟着你去?”
“你不是一直想和太医院的太医切磋医术吗?这次带你进宫满足你的愿望,还不行?”陈夭夭笑着说。
“那行,我先搬着这些药材回去了。”箬云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然后让跟着自己的小厮抱着这些药材跟着她回去了。
陈夭夭离开王府后,带着两个婢女在街上闲逛,她注意到有很多人会看她,搞得她有点不是很自在。
陈夭夭扭捏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低声地问旁边的黛梦:“本王的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了吗?怎么这些人老是盯着本王瞧?”
“当然不是了,王……小姐,是小姐太漂亮了所以那些人才会盯着您瞧的。”
“是这样吗?”
原身的模样还是偏硬朗的,五官锋利浓眉大眼。
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皮肤也比一般的女子要粗糙和黝黑一些,所以男装打扮的时候也并不违和,反而是少年气十足。
在帝都呆了也才半个多月,箬云嫌弃她皮肤黝黑专门给她配了美白的药膏让她天天摸在皮肤上,天天补药也喝着,皮肤看着白皙健康了许多。
黛梦在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刻意地把她的粗粝的浓眉刮地细了一些,又扑了脂粉,所以原本的锐利感少了不少,反而添了几分英气妩媚,倒是在帝都这个见惯了温软闺秀的地方,就像是增添了一抹突兀的艳色,十分新鲜和惊艳。
陈夭夭沿街买了些小吃,然后让黛梦提着,走着逛着的时候看到了一家热闹的酒楼,陈夭夭就想进去凑个热闹。
这酒楼在原主的记忆里也出现过几次,幕后的老板是宗政陵越。
这里时常会进行一些作诗作文的比赛,算是宗政陵越在民间挑选一些有学问的才子和学者的一个地方。
现在当朝的丞相就是宗政陵越在酒楼里吃饭的时候挑中的,本来这人是参加了选举的,还进了殿选,最后宗政陵越知道后,连殿选都不需要他参加就直接钦定他成了右相,现在经过了几年的历练成了左相,算是宗政陵越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了。
酒楼人非常多,一楼的散客位置满了,外头排着一长串的队,里头有不少都是秀才打扮的。
看起来酒楼今天又在办什么文学方面的比赛了,不然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
陈夭夭倒是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这么受寒门子弟的欢迎所以便也多看了两眼。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黛梦看着酒楼门外拍着这么长的队,觉得要是在外头排队的话,等到了进去的时候估计也得等晚上了。
“没事,本王……本小姐有办法。”
这酒楼门口负责管理秩序的店小二是从前陈夭夭麾下的一个将领,因为打仗的时候腿受了伤,没有办法继续跟着陈夭夭打仗了,后来陈夭夭就让他来宗政陵越这里找个活干,也算是让他有个容身之处。
陈夭夭径直走到酒楼门口,笑看着店小二在门口吆喝着。
店小二注意到了陈夭夭,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她,便客气地说:
“诶,姑娘,您要是想进酒楼得先排队去,现在一楼散客的位置可都满了。”
“王青汉,不认识我了?”
这小姐开了口,王青汉才感觉这声音十分耳熟,他定睛一瞧。
“嘿呦!这不是将……”
“现在叫我陈小姐。”陈夭夭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陈小姐,好,陈小姐,”王青汉的脸上露出一个憨直的笑容来,“陈小姐想去二楼还是三楼?都有位置。”
“三楼吧,清净些。”
“好嘞!”
然后王青汉便叫来一个小厮,让他带着陈夭夭和黛梦黛罗进了酒楼里去。
这下,一直排队的那些人就开始不满了,纷纷说居然给一个女的走后门。
王青汉说:“这陈小姐是酒楼的贵客,是我们老板的生死之交,自然是不需要排队可以直接进入的,你们呐,也别觉得不忿,等到了你们出人头地的时候,来酒楼同样也不需要排队就能进。”
黛罗听到了王青汉的话,她跟着陈夭夭上楼的时候,小声地问她:“小姐和酒楼的老板关系很好嘛?”
“那是当然的。”陈夭夭一边费力地提着裙子,一边回答着黛罗的话。
黛梦人机灵,看出来陈夭夭不太习惯提着裙子上楼,便走在陈夭夭的身后帮她提着裙子,黛罗看到,便抚着陈夭夭走着,倒是陈夭夭着实松了口气。
小厮把三人领到了一个一个厢房里坐下,这个厢房里有一处是半开放式的,面对着酒楼内部的那一面架着栏杆,从上而下只用了轻纱遮住,酒楼里的声音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楼现在正在比作画,以春为主体,陈夭夭站在栏杆边看了半晌,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坐了回去。
“小姐是觉得无趣吗?”黛罗问。
陈夭夭抿了一口茶,回答道:“我是个粗人,不太看的来这些,如果要是品鉴武器,我倒是还能说得上一二,这些作诗作画的,可就为难我了。”
黛罗和黛梦对视一笑,然后黛梦给陈夭夭添了一杯茶水,“那您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很久没来了,便想来坐坐,顺便吃一下这里的红烧狮子头,和全鱼宴,我记得这里的全鱼宴是全千周国最好的,也是很久没吃了。”
说着,便让小厮拿来菜单,自己点了好些道菜。
“王爷,您身上还有伤,不能吃鱼的。”黛罗皱着眉提醒道。
陈夭夭一愣,然后讪笑道:“这,我没这么多讲究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咯。”
“那也不行,哪有像您这样不在乎自己身子健康的?”
陈夭夭看黛罗和黛梦都瞪着自己,她叹口气,妥协了:“行吧,那把全鱼宴扯掉,换成酒楼里别的拿手菜吧。”
黛梦在一旁继续说:“不要辣的不要鱼的。”
“是,小的明白了。”
小厮拿着菜单离开后,陈夭夭一手撑着下巴,嘟着嘴看着如同管家婆一样的两个贴身侍女。
“你们俩刚上岗第一天就这也管那也管,真不愧是管家带出来的人。”
“小姐的健康是全府最重要的事情,奴婢们不敢松懈。”
陈夭夭感慨着自己的身边多了两个管家婆,而在她们厢房临近的那个厢房里的人,却把她们的这些对话,都听了个全。
“主子,听声音好像是王爷的。”墨恒垂着眼睛,对已经停下了筷子的宗政陵越说道。
“我知道。”宗政陵越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他瞧了一眼旁边陪坐着但是却什么都没吃喏喏坐着的谷思柔,“走吧,去隔壁看看。”
宗政陵越这次也是微服出访,他呆了墨恒和谷思柔出了宫,本来只是想到街上逛一下体查一下民情,正好走到这里了,便想着进来看看。
正巧今天这里有作画比赛,便也能观赏一番,等吃了饭再回宫。
却没料到居然在这儿能遇到陈夭夭。
“扣扣扣。”
陈夭夭心说这酒楼上菜速度还可以啊,刚和两个侍女没说两句话,这菜居然就端上桌了。
“进来吧。”
黛罗帮忙把门打开,结果站在门外的,却是陈夭夭的老熟人,她刚喝下一口水,差点呛到了嗓子,但还是咳嗽了起来。
“怎么、怎么是你们……咳咳咳……”
宗政陵越看到陈夭夭咳嗽了起来,连忙走到她身边帮她拍背。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注意?”
墨恒看到这一幕,收回了自己即将要踏出去的脚,他握紧了拳头,垂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臣……我,我没什么事,咳咳……”
“喝口水缓一缓。”
宗政陵越拿起陈夭夭的杯子,给她喂了一口水,陈夭夭把水喝了下去,才感觉好了一些。
宗政陵越一直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她像是突然才意识到一样,‘腾’地一下挪开了身子,站了起来。
“皇、啊不,陵越,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说来也是巧,我今天带着谷医女和随从出来逛逛,看到这儿热闹,便想来凑一凑,没想到居然遇到你了,还真是有缘啊。”
陈夭夭注意到了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墨恒,以及局促不安的谷思柔,然后笑着对宗政陵越说:“是挺有缘分的。”
居然出宫微服私访都要带着谷思柔吗?也不过才一两天罢了。
“那陵越你也坐吧。”陈夭夭恢复如常,她招呼着人坐下。
看着谷思柔站在原地不动,便说:
“谷医女,来,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陈夭夭说完,她瞧着谷思柔只是挪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其他的反应,她皱起了眉。
“谷医女,来坐吧。”还是宗政陵越的话起了效果,谷思柔坐在了靠近陈夭夭的位置上。
陈夭夭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奇怪相处,总觉得谷思柔好像很怕宗政陵越似的。
如果只是因为宗政陵越是皇帝,所以身为民女的谷思柔会害怕,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谷思柔之前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挺正常的,至少能和自己聊天和微笑,但是谷思柔现在连抬头看她一眼都做不到,就像是自己和宗政陵越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而这对比是在谷思柔进了皇宫为划分线的。
陈夭夭心里觉得奇怪。
小厮把菜端了上来,宗政陵越不停地给陈夭夭举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对谷思柔则是除了刚开始让她坐下之外,就没有关心过一句,还是陈夭夭把饭碗挪过去,说:“吃点东西,这个酒楼里的饭菜还不错。”
谷思柔低低地说了一句:“谢王爷。”
陈夭夭瞧着谷思柔很不对劲,却也只能压在心里,继续和宗政陵越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