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新月门的弟子都是满脸惊愕,目光闪烁,直勾勾地盯着尹天成,不知他是否真要惩罚玄阳。
尹天成却是脸露笑容,径直朝新月门这边走过来。
顿时有几个弟子吓的尖叫声连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以为尹天成要过来大开杀戒了。
“唉,真是不幸啊,诸位,人死不能复生,望你等节哀顺变!”
尹天成出人意料地扶起了那几个倒地的新月门弟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柔声安慰起了他们。
在场之人全都懵了逼,心知尹天成这么做,绝不会是因为他待人和气。
突然,尹天成嬉笑着说:“诸位,自古杀人偿命,我这徒孙当众行凶,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了?”
新月门的人更懵逼了,虽然大家听懂了他的意思,可谁敢接这个腔。
鬼知道尹天成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只是个试探性的口风,哪岂不是正中他的圈套。
倒是逍遥派的弟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当即上前说道:“枯木前辈,玄阳宗主是在为我们主持公道,他何错之有!”而后这人把事情经过述说一遍,末了恳请尹天成不要责罚玄阳道长。
“哦,是这样的吗?”尹天成装作不信的样子问道。
“对对对,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极了,事情就是这样!”
陆吾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连声应道。
这时候他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满脸的春光灿烂。
新月门的人心凉了半截,他们再笨也看出了先前陆吾都是在演戏,他何曾受过一点伤!
“混账东西,我有问你了吗,我在问新月门的道友!”
尹天成强忍着笑,假意斥责了他一句。
新月门这边没人敢吱声,生怕说错了话引得对方起了杀心。
尹天成又道:“咳咳,你们耳朵都聋了吗,难道要我再问一遍?”
看到尹天成一本正经的在这里装模作样,陆吾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的那句话,完全就是在模仿那个死去的黑衣人威胁的语气。
尹天成此举,无疑是给新月门弟子一个巨大的心理阴影。
“大家不要紧张,我们飞羽门最讲道理了。”
前一刻还在嬉皮笑脸,可尹天成转眼间就变了脸,冷声说道:“既然大家在讲道理,不分清个是非曲直就有人自行离开的话,贫道只好先委屈他一下了!”
妈呀,这哪是在讲道理,完全就是在威胁人啊!
新月门弟子吓的面无血色,他们知道今天如果触动了尹天成的逆鳞,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好说了。
一名弟子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逍遥派的道友们说的全都属实,不过,这只是个误会。”
“哦,原来是误会啊!你们的师兄斗殴时不慎被自己的法术误伤而死,也只是个误会了?”
“这……”
新月门弟子畏缩着不敢回答,可一看到尹天成锐利如刀的目光望过来,顿时内心大骇,急忙开口说道:“对对对,前辈说的对!那只是个意外,与他人无关。”
“这么说来,今日之事与我徒孙玄阳无关,完全是你们新月门咎由自取,导致逍遥派的弟子们吃了大亏?”
“是的。”这弟子回答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在嗡嗡叫。
尹天成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即双目一寒,大声地问在场之人:“你们对此有异议吗?”
“没有。”,“前辈说的对!”……
逍遥派这边欣喜不已,新月门的弟子却是耷拉着脑袋,脸色难看的像死了爹妈一般。
见震慑住了新月门的人,尹天成当即喝令他们交还肥遗的内丹,而后赔偿逍遥派的损失。
新月门的这些人,早已丧失了斗志,每个人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尹天成说什么他们都乖乖照做,有的人甚至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上等灵丹拿出来给逍遥派弟子疗伤。
见到这番情形,尹天成很满意,于是对陆吾说:“好了,我们走吧。”
陆吾点了点头,而后手叉在腰上,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本宗主听好了,现在大家恩怨已了,没事就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末了,他瞪着一双凶眼对新月门这边吼道:“要是让本宗主知道你等回头搞报复行动,就休怪我把新月门杀个鸡犬不留!”
这一刻,在场之人都被他这股气势震慑住,陆吾也是洋洋得意地拉着尹天成准备离开这里。
可尹天成随即就诧异地发现,逍遥派的那几个人居然是愁眉苦脸地跟了过来。
陆吾不由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家伙不会是过来感谢我们的吧?”
“或许吧。”
刚应了一声,尹天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暗付了一句:“糟糕,新月门这边害死了一个人,这笔账我还没有找他们算了。”
他赶紧上前几步,冲着新月门的人大声喝道:“站住,你们全都给我滚回来!”
正欲离去的新月门弟子们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变,眼眸里立马增添了几许惊恐。
一名年轻的弟子大着胆子说道:“枯木前辈,你还有什么事吗?”
尹天成冷道:“我说过杀人偿命,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
这名弟子惊道:“前辈何出此言?雷师兄的死,你不是说过了,全因他误中自己的法术。”
这名弟子口中所说的雷师兄,就是那个被陆吾干掉的黑衣人。
他一怔之后,就自以为聪明地说:“玄阳宗主出于侠义之心教训雷师兄,前辈无须怪罪于他。”
“呵呵,我说过玄阳有责任吗?”
尹天成冷笑不已,随即把眼神望向了那名背着死者的逍遥派弟子。
这人顿时会意,赶紧上来对着众人厉声说道:“姓雷的是死有余辜!可我师弟的仇,你们新月门还没给我逍遥派一个交代!”
“……”
顿时,新月门的弟子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可谁都不敢应声。
他们原以为尹天成已忘记了此事,大家马上就能蒙混过关,哪知尹天成心里一直惦记着。
那名害死逍遥派弟子的中年人此刻已是吓的冷汗直流,他悄然移动着脚步,慢慢的往后退,准备趁着众人不察之际逃之夭夭。
陆吾早就把他盯死,眼见中年人寻机逃跑,顿时伸出手指对准他的双腿虚空一点,这家伙顿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尹天成看了一怔,旋即就笑了起来,对那名逍遥派弟子说:“此贼害死了你们师兄,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处置。”
“多谢前辈成全!”
逍遥派的弟子感激不尽,纷纷抽出兵器,准备前去诛杀此贼为冤死的师兄报仇。
“哼,你们想逼死老子,没那么容易的事!”
中年人见已无退路,顿时狗急跳墙,瞬间翻身而起,体内元气尽数运转起来,那充满着杀意的冰冷剑芒已是在他胸前蔚然成形。
下一刻,一道同样冰冷的剑芒骤然闪出,中年人还没来得及出招就发出一声惨叫,再次跌倒在地,后背处已是鲜血淋淋。
众人大惊失色,谁都没有想到,对这名心肠歹毒的中年人发动突然袭击的竟然是站在他身旁的一名新月门弟子。
“有没有搞错!他这是在清理门户,还是寻求自保了?”
尹天成当场愣住,内心惊诧不已。
那中年人惊呆了,随即就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姓云的,你为什么砍老子?”
“不,不,陈师兄……”
这年轻人惊惶失措,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沾血的剑扔掉。
哪知这把剑就像粘到了这姓云的手中一般,他怎么也无法将它扔掉。
这下子他更加的惊慌了,动作也更加的滑稽。
就在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之时,姓云的弟子在拼命弃剑的时候,竟然“唰”的一声又刺进了中年人的肩膀。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姓云的弟子脸都白了,以为自己被鬼附身了。
“放你妈的屁,你竟然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和你拼了!”
中年人勃然大怒,他认定师弟想杀了自己讨尹天成的欢心。
此刻他双眼赤红,犹如扑食的饿虎,长剑之中元气奔涌,毫不留情的对着自己的师弟劈斩了过去。
姓云的师弟见中年人攻势凶猛毒辣,为求自保不得不挥剑格挡,两人当场厮杀了起来,打的难分难解。
现场乱作一团,众人全都看呆了,只有陆吾哈哈大笑,笑的眼睛都流出来了。
尹天成正在诧异之时,突然发现陆吾的手指在不停地动,继而就看到那姓云的弟子手中长剑在进攻的时候突然诡异地转了一个弯,眨眼间刺入了中年人的胸膛里。
“啊!”
中年人陡然瞪大眼眸,瞳孔在急剧收缩。
这一次他仰头栽倒在尘埃里,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陈师兄,你不要死!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姓云的弟子估计是吓傻了,翻来覆去只会重复那一句话。
众人不仅看呆了,也看傻了,没人能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尹天成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从陆吾的笑声中察觉到这一切都是这位神仙捣的鬼。
他在暗中控制那姓云的弟子,让这个家伙像个傀儡一样杀死了自己的师兄。
“喂,你别玩得太过火了!”
尹天成强忍着笑,叮嘱了陆吾一句,而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走了过去。
“做的好,小伙子有前途!”
尹天成很殷勤的替这位姓云的弟子拍去身上的尘土,好几次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这名新月门弟子已是失了神,怔怔地望着大家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这时,他手中的长剑才“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见凶手落的这般下场,逍遥派的弟子也不愿再追究这当中的原因了,纷纷上前向尹天成表示谢意之后,便搀扶着伤者告辞离去。
尹天成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发现新月门的弟子们还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挥手说道:“滚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为非作歹!”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可就在这时,一名新月门弟子站着不动,嘴里惊恐地叫道:“别走,大家都不能走!”
他叫得如此凄厉,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一时间现场沉寂了下来,山谷中静得可怕,大家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这名弟子。
“哼,这小子不会是活腻了,想找我们打架?”
陆吾当即怒火中烧,准备动手解决对方了。
尹天成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说:“唉,今天我们好像玩的太过火了一点,人家受得了那才是活见鬼了。”
新月门这边已是有人吓坏了,随即一人急声对那名弟子说:“师弟,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是啊,师弟千万不要鲁莽,你不可能是枯木道长的对手!”
众人纷纷劝说这名弟子冷静下来,此时若出于义愤去挑战尹天成和陆吾,无异是以卵击石,只能冤枉丢了性命。
只听这名弟子颤声说道:“我们不能走,只要一走,枯木就会追上来把我们全杀了。”
“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尹天成诧异地问道:“此事已了,我干嘛要为难你们了?”
“不,你就是在找借口杀我们!”
这名弟子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你刚才说的明明白白,是让我们滚,而不是叫我们走着离开。”
顿时,在场的新月门弟子全都懵逼了。
原来尹天成的意思是叫他们身体滚着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再来找碴!
这不就是猫捉老鼠的把戏吗?敢情枯木是想把大家慢慢玩死啊!
这么一想过后,大家才明白那名弟子惊慌的原因了,他们眼眸里多了一丝怒意。
一名弟子再也按捺不住,冒死说道:“前辈,士可杀不可辱!我们确实是打不过你,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做出此等过分的事情来!”
尹天成哭笑不得,他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却被新月门的弟子误会成了这个意思。
看到这些人被自己整的神经兮兮,都要成了神经病,尹天成即使再有怒气,也不会有杀心了。
“你们想的太多了,我哪有这个意思!”
为防止误会加深,尹天成沉声说道:“这样吧,我们两个先走,这样你们就不会再误会我们有任何企图了吧?”
说完,他扯着陆吾头也不回地走了,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俩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没走出十数丈远,尹天成就听到身后传来揍人的声音,当中还夹杂着新月门弟子的骂声。
“妈的,都是你在瞎扯蛋,害的老子虚惊一场!”
“给我往死里打,幸亏枯木没有歹意,要不然你就把大家害惨了!”
“哼,他不是说要滚着离开吗,今天我们就让他滚着下山!”
“……”
当这些话语声顺着风声飘进了尹天成与陆吾的耳朵里,他们两个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