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萧横河分享自己的天才做法, 不过想到他可能不在安全区里,就在上火车前打了个电话给他,结果还真的打不通, 打去他们公司里, 说是萧横河带着人出门找油籽去了,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就找不到人了。
林染有些失望,行吧, 那就晚点再分享。
她转道也出了安全区, 去看看员工们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到了傍晚收摊回去,公司门口居然停着很多车子,还不乏装着沉甸甸的不知名东西的卡车厢车。
这是干什么?
苏大定如遇救星:“阿染,你可回来了,好多人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苏大定还没说话,在公司里等她的人就迎了上来,乍一看, 要么是只见过一两面的, 连熟面孔都算不上的人, 要么就是根本不认识的,上来就满脸堆笑地恭维。
“恭喜林老板得到收购站的青睐,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之前我弟弟口无遮拦多有得罪,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希望林老板不要放在心上,小小赔礼不成敬意。”
“林老板,鄙人也开了个公司,就在前街, 知道你们这正扩建楼房, 我呢送了两车建材过来, 还请不要嫌弃。”
林染:“……”
林染好容易才一一应付过去,来攀关系的礼物是不收的,比如那辆车建材,赔礼道歉的就收下,比如那个她没什么印象的据说在人前嘴过她的人的赔礼。
终于把人都送走,恢复了清净,林染问苏大定:“这些人在这等多久了?”
“最早的上午就来了,我说你可能很晚才回来,人也非要在这等,阿染,外面传的是真的,你真的得到了收购站的青睐?”
林染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水滴状坠子给他看,苏大定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其他人也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凑过来看。
这一看……也看不出这个东西的奥妙,里头林染两个字倒是清清楚楚,好像浮在里头。一人问:“老板,这个真的每天都能出灵泉水?”
林染说:“不知道,还没试过,拿个盆来。”
马上有人屁颠颠地去拿了个干干净净锃亮锃亮的盆,在众人注视下,林染将这水滴放进盆里,众人屏息看着,忽然叫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这浅蓝色水滴周围慢慢渗出了水,接着越来越多,一点点将整个水滴给淹没,然后还再增多。
人们看得震撼又惊喜不已,这么个小东西还真的能弄出这么多灵泉水来,再厉害的黑科技也搞不出来这种事。
一分多钟后,灵泉水终于不再增多,林染拿了双筷子把水滴夹起来,要不是它是淡蓝色的,还真的在水里看不清楚,不过这水滴表面光滑极了,她夹了好几次也夹不起来,最后是拿个大勺子捞起来的。
“这真的是灵泉水啊!”人们围着那盆水,说话都捂着嘴,生怕自己口水掉进去。
“这清新舒爽的气息,绝对没错!”
“这能有二三十升了吧?”
“要不拿个东西量一下?”人们询问林染。
林染就说:“拿量杯和碗来。”
她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拿量杯舀水,一碗舀个100毫升的样子,把猴子们叫过来,一猴给一碗。
这猴子们早就在灵泉水出现的时候就凑过来了,只不过被门关在外面就趴在窗户上张望,那个急啊。
这时林染叫它们,它们就赶紧进去了。
一猴一碗,接了后就赶紧溜到一边去喝,看得人们羡慕得不行,这猴子也太享受了,他们人都没这个待遇呢!
分完四十多个猴子,灵泉水少了五分之一的样子。
林染交给苏大定:“拿去厨房,做一批小饼干之类的零食出来,全公司分着吃吧。”
“哎!”人们虽然盼望着能分到灵泉水,但作为了解灵泉水市价的人,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贪心了,毕竟林染平时已经够大方了,饭菜里加灵泉水,已经是天大的好福利,再盼着她这么白送未免贪心太过。
结果林染这意思是这些灵泉水白给他们做零食吃,大家都欢呼起来,个个撩袖子往食堂跑,打算亲自上阵,今儿晚上就把零食做出来。
林染摇摇头,又不是没吃过灵泉水,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晚饭后萧横河终于打电话过来了,不过既然是电话就难免有被人监听的可能性,所以两人从不在电话里说不能为外人知的事情,林染就只是告诉他自己得到了“收购站青睐”的喜讯,萧横河马上就听懂了。
他笑说:“第一区也传开了这个消息,恭喜你。”
“传得这么快的吗?”林染笑眯眯地说,“也要恭喜你啊,这好处你也有份的,明天你什么安排,我去找你。”
萧横河坐在自家客厅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明天还是要出门,你就别过来了。”
“啊?还是去找那个油籽吗?我也一起去啊。”
“恐怕不太方便,你那边也正是忙的时候,就别过来了。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哎……”林染看着被挂掉的手机,有点泄气,不方便,怎么不方便了,她又不是会拖后腿的人,“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萧横河把手机轻轻扔到茶几上,扶着额头,他已经两天没睡了,眼里爬上不少血丝,如果林染在这里,定能一眼看穿他的疲惫,这也是他不想她过来的原因,这时候他倒庆幸,他们在不同的安全区里。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左手,一天下来,黑斑扩散得很快,手腕以上还有手掌上段都变成了黑色,他的手腕已经有些不能转动了。
往上面滴一滴水,那滴水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凝结成冰,冰寒感像无数把尖刀往手腕里扎。
叩叩,“老板,周博士来了。”
“我知道了。”萧横河从茶几上拿起一只黑色手套戴上去,放下衣袖,然后穿上外套,坐在沙发上闭眼片刻,整个人重新变得精神焕然,起身出门:“走吧。”
第三安全区,军区医院,这是庞首长这批军队到来之后成立的医院,也是如今安全区里最大最好的医院了,其中分成几个分院,接诊普通群众的是一号分院,接诊军人、卫兵等的是二号分院。
因水鬼事件而受伤的人,就在二号分院的住院部里治疗。
晚上护士按例查房,对几个受伤比较轻的病人说:“被腐蚀的伤口都结痂了,明天再观察一天,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你们就能出院了。”
这个病房里都是轻伤的卫兵,闻言他们很高兴,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相貌有点腼腆的小伙子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了。
护士出去后,他邻床看着三十出头的病友就说:“你刚想说啥呢?看你张了好几次嘴。”
那小伙子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是想说,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屁股上有块皮肤冰凉冰凉的,又不好意思问。”护士是个漂亮姑娘,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邻床就说:“你受伤的是脸和手,还有胸前,关屁股什么事啊?”
“就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就没问了嘛?”
这小伙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但这天晚上他有点睡不好,一晚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还总爱拿手去摸屁股,还躲到厕所里拿镜子照,不过那地方比较靠下面,他自个儿也照不到什么,大小伙子又不好意思叫年纪能当他叔叔的病友帮他看。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就翻来覆去彻底睡不着了,总觉得屁股冰,而且越来越冰,那块皮肤周围都是温热的,但就那块皮肤冷得跟冰块一样,拿手去捂都捂不热。到后来,那冰冷的感觉就像屁股泡在冰水里一样,针刺般的疼啊。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隔壁两床的病友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医生查房后就能出院了,他却一脸憔悴地躺在枕头上。
“咋了你,没睡好啊?”
这人勉强笑了笑:“有点睡不着,没事。”这俩病友都是属猪的,一睡觉就鼾声震天雷打不动,他一晚上翻来覆去,这俩人愣是不知道。
他想着一会儿医生查房的时候还是问问吧,越来越严重了。他准备去上个厕所,但伸腿要下床时,才发现冰冷的这边屁股动起来就特别别扭,好像髋关节都被冻住了一样,活动起来特别奇怪。
他僵在那里,那病友在床边脱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听了你说屁股凉,我昨天晚上也觉得背上有点凉飕飕的。”
小伙子转过头去,就看到病友背上有一小块皮肤是黑色的,他哎呀了一声,病友套上秋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头:“啥?”
小伙子指着他:“你背上有一块黑色的皮肤,是胎记吗?”
“我没胎记啊?你看错了吧?”
“你把衣服掀起来。”
这人茫然地照做,另一个病友也过来:“真的一块黑哎!是掉色吗?也不会啊,这几天都穿的是病号服,还搓不掉,长在皮肤上一样,哎呦,怎么这么冰?”
小伙子也上手摸了摸,这怎么和自己摸屁股时一样呢,冰得跟冰块一样?他感觉有点不对了,表情有点慌了,吞了吞口水:“我我我屁股也这样冰冰的,你们帮我看看呗。”
他也顾不上羞了,把裤子一脱,两个病友一看就叫了起来:“你右边屁股蛋都快黑完了!叫医生!快叫医生!”
……
今天林染跑去第一安全区看那边的猴子,这边猴子过得也不错,分猴群的那天,她给萧横河带走了一桶灵泉水,所以这里的猴子也天天能喝到灵泉水。不过看到林染它们还是挺兴奋的,这些机灵的家伙也知道灵泉水到底是谁拿出来的。
“来来来,排队啊,每人两个小酥饼。”林染拍拍手,等猴子排成一队后,就从箱子里给它们掏小酥饼。
这种小酥饼外边酥脆,豆沙馅的是甜的,栗子蛋黄馅的是咸的,每只猴分了一甜一咸两个,剩下的都就让这儿的后勤总管徐三拿去给员工们分。
徐三一闻这味儿:“哎呦,灵泉水做的?”
“嗯,车上还有一箱呢。”
徐三就笑得眼睛成了两道缝:“您真是破费了!”扭头就大嗓门一吼:“大当家的给咱们发福利喽!”
林染:“?”啥玩意儿?啥大当家?
昨天水滴坠子又出了三十多升水,喂了猴子后,剩下的她让人做了这种小酥饼,今天过来除了看猴子,也是把这些小酥饼拿过来发给这儿的员工。两边都是员工,这水滴坠子明面上既然是她和萧横河共有的,一样的福利,那边的员工有了,这边的自然不能落下。
呆公司里的人都出来领小酥饼了,林染看了看,找了个最近的人问:“你们老板这两天都去哪了?”
这人一边吃着酥饼,一边一只手在下面扶着掉下来的渣,一边赶紧嚼两口咽下去说:“去找油籽了啊,这几天天天都是这样,一大早带人出门,很晚才回来。”
“我当然知道他去找油籽了,具体是去哪找?”
“我也不知道,每天地方都不一样,要不你问问周博士吧。”他指了指远处走过来的一人。
林染看去,面色苍白,文文弱弱,身材瘦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不过整个人气质倒是很好,很有书卷味,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铁定很厚,因为从镜片里看他人,那脸都是严重变形的。
“有好吃的?”他斯斯文文地问,其他人见了他,赶紧把他往前面领,让他先领了两块饼。
看来地位不一般啊,博士?文化人?
“周博士,咱大当家有事想问你呢?”周博士抬头朝林染看来,然后走过来,笑容也斯斯文文的:“你就是林染林小姐啊,久闻大名了,我叫周俊容,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是植物学博士,研究方向是植物功能基因组和生物信息。”
林染有点明白了,面上友好地和周俊容握手:“你好。”
边上人解释:“周博士是前天晚上来的,是老板为了油籽找来的专业人才。”
林染点头:“所以,油籽上的工作进展顺利吗?”
周俊容说:“新燃油想要量产,就必须先有稳定的原材料产出,而想要大规模种植,就必须先搞清楚这个物种的性质。这种油籽来自于白苏的变种——白苏林小姐可能有点陌生,但我说紫苏你就不陌生了吧?
“你可以认为,白苏是全株为绿色的紫苏,因为白苏产量比紫苏高,所以现如今,哦,应该说是末世前,人工养殖主要以白苏为主。白苏的种子可以榨油,名为苏子油,可以食用,引起防腐作用,也可以用于工业。
“而这变异白苏的种子,基因突变有点厉害,种子几乎变了个大样,榨出来的油也变了样,可大有作为。但为了确定是不是所有变异白苏的种子都这样,以及这变异白苏是否具有可种植性和如何种植更高效,我需要知道不同地区的变异白苏样本。这几天,老板就是忙这事去了。”
林染听懂了:“所以他是去不同的地方取样了?”
“是,不过这个范围目前也仅限于云市,不过云市地形也算多样,不同的地方,变异白苏或有不同,研究后才能知道。”
周俊容带林染去看他的试验田,一块田地上,绿色高大的植物长得整整齐齐,还给插上牌子,写明了这一块的白苏来自什么地方,那一块的又来自什么地方,山上、水边、谷里、种植田、向阳处、背阳处,样本十分丰富。
“加上今天老板带回来的,样本就差不多齐全了。”周俊容说完这些,扶了下眼镜,终于忍不住酥饼的香味诱惑,咬了一口,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然后享受得眯了起来。
这就是灵泉水做的点心,光这个美味,末世前都难以找到相媲美的,更别说灵泉水本身的强大功效了。xl公司原来是这样待遇,难怪那么多人抢破头地想进来。
自己这次还真是遇到贵人了!
林染想的则是,所以萧横河这几天还真是到处跑,难怪他不让自己一起去。
不过,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又不是没到处跑过,又不怕这个,他却好像很避着自己。
她抱着手臂在那对着白苏出神。
周俊容吃完一个酥饼,觉得这东西实在太好吃了,以后一定要多多吃到才好,于是觉得有必要讨好一下发放这等福利的人,就对林染说:“所以老板是真的有正事做,你不用担心。”
林染莫名有些别扭:“我担心什么?”
“你不是来查勤的吗?”
“查……查啥?”
这时前头一阵热闹,萧横河回来了。
林染到前头去,几天不见,萧横河竟然瘦了,脸上都没肉了。
之前他也瘦,面部线条很清晰,五官深刻立体,但那是健康的瘦,现在整个脸的线条变得锐利了起来,正应了刀刻斧凿之说,眼窝凹进去几分,整个人显得严肃冷漠了很多,有种生人勿近之感。
于是此间众人们热闹了一番,就很快散去了,似乎有点不敢和萧横河多待似的。
有人提醒道:“老板,大当……林小姐来了。”
萧横河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好像雕刻精美的冷冰冰的工艺品被赋予了一抹温度和鲜活。
他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准确地跟着其他人和远处的林染对上。
然后,有点做了不好的事情被抓包似的感觉,其他人互相看看,就露出一种起哄般的了然表情,识趣地散了。
林染走过去:“回来啦?”
萧横河:“你来了?”
林染点头:“给我们的员工送福利啊!”
“我们的员工”,她说得倒是顺口,说完后才发觉这话有点暧昧,不过好像也没错啊,确实是他们共同的员工。
见萧横河没什么反应,她不满地偏了偏头:“你不欢迎啊。”
萧横河忙说:“没有。”
林染笑了笑,上下看看他:“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眼睛里也好多血丝,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有这么忙吗?”说着说着也笑不出来了,“别站这了。”
她说着想去拉他,萧横河把左手往身后背了背。
林染微愕,看了看他的左手:“怎么了?咦,你怎么还戴上手套了?”
“没什么,你先到处玩玩,我去换件衣服。”
“行。”都不请自己去他那坐坐,果然很奇怪。林染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左手置于身前,都不怎么摆动,还戴着手套……难道伤还没好?
过了一会儿,萧横河应该是洗过了澡,终于是请她去屋里坐坐,林染
特意往厨房看了看,没有新做的小饼干,甚至厨房里那琳琅满目的工具看起来好几天没人碰了。
萧横河给她冲了个果茶包,林染接过茶杯,他身上带着湿气,头发刚洗过,发梢没吹干,可是左手却又戴上了手套,林染喝了口果茶,这滋味还不错,她问:“你怎么戴手套了,好像左手也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伤还没好吗?可是前些天也没见你这样,难道伤势加重了?”
林染伸手想去碰他左手,但刚碰到就被萧横河躲开了:“没事,伤口愈合得很好,泡了灵泉水后,好得很快。”
林染搓了搓手指,好凉啊,戴着手套还这么凉,他的手是有多冰?
她有心问一问,但萧横河几次三番躲避的动作,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林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她垂着眼眸默默喝茶,本是怀着高兴轻松的心情来这里的,但这会儿心情就不再那么好了。
两人相对坐着,气氛从来没有这样沉默过,林染的茶水也有点喝不下去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我看你好像缺乏休息的样子,那你早点休息吧,睡前泡个热水澡会好一点。”说着她放了两大桶灵泉水出来。
萧横河:“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林染自己开车来的,也自己开车走了。萧横河在公司门口送走她,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高,但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很敏锐,再呆得久一点,他就要瞒不住了。
他默默回去了。
其他员工远远瞅着:“这气氛不对啊,吵架了?”
“就是啊,刚刚大当家的还很开心呢,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两人也没个笑模样了。”
“不要吧,这要真吵架了,我们以后还有特殊福利吗?”
“你就知道福利!”
“呵,难道你们不想要更多福利吗?”
那当然想。
员工们忧愁着,简直恨不得冲上去让两人和好。
云昌分部的员工也发现林染不对劲,兴冲冲带着两箱酥饼,说是去投喂猴子,但谁不知道她主要是去看人的,怎么还没过晚饭的点就回来了?以后要是又过去古城那边,不论是有正事还是单纯玩,都是比较晚才回来的。
而且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于是两边相熟的人一通气,哦,可能是吵架了。
这两人也会吵架啊!平时看着合拍得不得了呢!
林染晚饭也懒得吃,大晚上的,就坐院子里,吹着冷风,拿着一袋小饼干,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猴子。
“香香,你说他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香香【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
“秘密?我最大的秘密他都知道了,他却有秘密瞒着我,这不公平。”
【你的秘密也不是他主动探知的。】
“主动被动的有什么区别吗?”
香香试探着问【所以你是觉得他不能对你有任何秘密,任何隐瞒吗?】
林染一顿,捏着饼干停在那里。
“吱吱吱!”排队轮到的猴子眼巴巴瞅着她手里的小饼干,你倒是给不给啊?
林染把饼干给它,它吱吱地跑到长队伍后头去继续排队,一面每每地啃着小饼干,后面一只小猴子排队上来,吱吱地对林染讨食,林染就重复着机械给食的动作,一面思考着。
想了好一会儿,她说:“也不是,我也不是什么都想知道,但我不想知道和他主动隐瞒是两码事,这种被排拒在外的感觉很不好。”
香香叹了口气【你喜欢上他了?】
林染再次沉默,把手里的饼干塞到自己嘴里,慢慢咬着,把面前那猴子给急得抓耳挠腮又不敢催促。
她咔擦咔擦地像松鼠一样用门牙一点点磨着小饼干,叹了口气,没有否认这句疑问语气并不强的问话:“可是我未来二十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那十件事呢,如果完成不了,我就剩二十年的命了,也不好去耽误人家吧?”
都想那么远了,香香对天翻了个猪猪白眼,趴在草窝里说【二十年也不短了,又不是和平年代,到处都是意外,好多人都是活一天算一天。】
“那他肯定可以活得很久的啊,他那么厉害。”
香香心想,再厉害也没用,你要是嗝屁了,他也要一起完蛋。所以完全不需要有耽误了对方的顾虑。
这俩宿命相连,然后也跟注定了似的,再来一次还是会互相吸引。
苏大定从楼里出来:“阿染,崔长官电话找你。”
“嗯?”林染站起来,“他怎么没打我电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电话还没挂吗?”
“没,好像有急事。”
林染走了几步,见猴子们跟着她走,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拎着小饼干,就把整个袋子都给了一只猴子:“分了吧。”
猴子们高兴地吱吱叫,这里的日子真是太美了,天天好吃好喝不说,还每天都有小零食。
林染来到二楼,接起放在桌上的话筒:“崔长官,你找我有事?”
“小林啊,我就是来问问你,你和那水鬼战斗的时候,没有受伤吧?”
林染有点奇怪:“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萧横河也没受伤吧?”
“没有。”
崔诚叹了口气:“就是确认一下,那些受伤过的同志出现并发症了。”
林染在沙发上坐下来:“怎么回事?”
“先是今早要出院的两个同志,发现身上莫名出现黑色斑块,那斑块不痛不痒不肿,就是冰得跟冰块一样,后来一查,其他同志身上竟然也或多或少有这种情况。本来以为只是并发症,谁知道那些已经出院的同志,今天竟然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他们都是被水鬼或水鬼养出来的丧尸抓伤,或者被它们的毒水溅到,所以现在要调查参加过这活动的所有人,如果受过伤的,或者被毒水溅到过的,都要来医院检查。”
林染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萧横河确实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任何水溅到过。
“那黑斑很严重吗?”
“主要有黑斑的地方温度低啊,不仅皮肤表面温度低,里面温度也低,严重影响到肌肉关节活动,而且这黑斑还会自己长大扩散,诡异得很,现在还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病。”
林染不由想到了萧横河,戴手套的手,活动好像不太灵便的左臂,她碰到的那一下,冰得好像那手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
“……小林?”
林染:“什么?”
“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是四阶异能者,可不能有事,那就先这样。”
“……哦,好。”
林染怔怔地挂了电话,苏大定见她表情不对,心里打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怎么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忽然林染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苏大定吓了一跳:“阿染?”
“我出去一趟。”然后风一般地刮出去了。
林染冲到了院子里,冲上车,香香提醒【现在火车已经停运了。】
林染:“……”她把车开出去,一路上开得飞起,“那就直接开过去!”
她之前就想过要把末班车时间往后移,但后来就忘了,结果最后不方便的是自己。
她往东门而去,出了安全区就朝茫茫荒野而去,经过人们的清理,变异植物没有很茂盛了,草丛间也没有很危险的生物存在,但和火车的速度还是不能比的,林染开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还换了空间里的好车,才赶到了第一安全区。
大晚上才归来的人也不少,所以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刷卡,进入,但到公司附近的时候,她却突然改变了想法,她把车子停到了公司边上,自己不走正门,翻围墙进去。
院子里的树上冒着两只猴子,晚上还有巡逻的人,门卫处的灯也是亮着的,里头门卫要彻夜值岗的。
但这些人硬是没有发现林染,倒是树上那俩猴子察觉到了,但发现是林染就没有工作了,林染又不是外人。
林染避开其他人去敲萧横河的门,萧横河此刻还没有睡,准确地说他是睡不着。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有人的一条手臂一直放在冰窖里似的,时时刻刻承受着冷冻的痛苦,然后耳边还有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那人也不会睡得着的。
听到有人敲门,靠在客厅沙发上,整个屋子只留了头顶一盏小灯的他睁开眼,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双眼通红,低声冷然问:“谁?”
门外林染:“……我。”
萧横河受到的震惊不可谓不小,整个人都愣在当场了,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是被那声音侵扰得听觉都坏掉了吧?怎么会在这时候听到林染的声音?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上了弹簧般蹭地站起,手忙脚乱穿外套,一边去开门,一边还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门打开,外面果然是林染。
林染一脸平静,好像只是寻常过来作客一样。
看着萧横河愣在门口,她歪了歪头:“不让我进去坐坐,门口好冷。”
萧横河让开:“你,你怎么回来了?”话虽这么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等林染进去后,他站在那是关门也不是,不关门也不是,正巧那巡逻的人马上要走到这边来,一转头就能看到这里,他还是把门关上,转头正想说话,林染已经一把握住他的手臂。
左臂。
冷冰冰的左臂。
萧横河心里叹息,果然。
两人互相对视着,客厅那盏灯的灯光照不到这里,这边就十分幽暗,只有两人的双眼眼底生辉,尤其是林染,眼里好像有两团冷冷的火星一样。
萧横河叹了口气,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下来:“小心冻手。”
林染就抱着手臂冷笑着看他:“你倒是一点都不感觉冻啊。”
萧横河把客厅大灯打开,带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热水,这次没有时间泡茶,只有热水了,水杯塞进她手里,她两只手都冰得很,身上穿得也不多,脸都有些冻红了。
他找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给她:“披上吧,晚上过来,怎么也不多穿点?”
林染抱着水杯冷眼看他忙碌,几乎都是右手在动,左手就垂在身侧,她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横河在她面前坐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崔诚跟我说的,军区医院里的伤员个个都长黑斑,长黑斑的地方都很冰,还影响活动。”
萧横河却愣住了,惊声说:“你是说很多人都有这种情况?”怎么会呢,这不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情况才对啊?
林染嘲道:“不然呢,你还以为这是你独家专属,所以一直藏着掖着啊?”她放下水杯,“快给我看看,你怎么整条手臂都是冰的?黑斑长得很多吗?”
萧横河却有些不在状态内,就在刚才,他的耳边那含含糊糊的声音忽然变得大声起来,而且渐渐能听清晰了。
“回溯时间,改变命运,需要付出很多。既要完成任务,让这次回溯更有价值,同时又要接受违逆命运的惩罚。”
“你愿意吗?”
“愿意。”
“你们谁接受惩罚?”
“我。”
“那好,时间回溯之后,你身边发生的每一次疫病,你都会中招,你会第一个得病、最后一个治愈,你的病情会比平均水平严重十倍不止,但无论多严重,你都不会死,你只会非常非常痛苦,甚至变得丑陋残疾。”
“去体会那种与病魔斗争、与命运抗衡的痛苦与不甘吧,人世间千般疾病困苦,你将会一一体会过来,这,就是对反抗命运者的惩罚与告诫。”
萧横河闷哼一声,捂住一瞬间好似爆开的头。
林染吓了一跳,忙绕过茶几扶住他:“你怎么了?”
萧横河一把撑在茶几上,戴着手套的左手将茶几的玻璃拍出一道道裂纹,林染那杯水跳了一下,打翻了,水流到萧横河手边,转眼间凝结成冰,将要滚落到地上的杯子都给冻住了。
林染呼吸一窒,去抓萧横河的左手,这是有多冰冷,才能将这么一杯热水瞬间凝结?
手隔着衣服碰到他左臂,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掌也要被冻成冰块了。
好冷!已经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冷了!
萧横河即便头好像要炸开,还是分神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碰到自己的左臂:“别……”他满头是汗,因为痛苦,英俊的脸甚至有几分扭曲,急喘了两声,吞咽一下才继续说:“是疫病,这是疫病,会传染的!马上通知军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