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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宽臣
    听到他这话,方鸿渐再次破口骂道:“放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方氏何曾与崔岑之流勾结,简直是血口喷人!”



    方睿尧也道:“贤侄,此事实在是误会,误会啊。



    还请贤侄转告陛下,那崔岑虽然在翠屏山阴藏私兵,可是我方氏上下实在并不知情。”



    “不知情,呵呵,睿公,你这话能够蒙骗林某,但是想要蒙骗陛下怕是不可能。



    翠屏山乃是你方家的产业,你产业内有人蓄养了数千私兵,而且非只一天两天,你居然说你方氏上下全不知情,这种话有人会信吗?



    而且那崔氏在翠屏山蓄养私兵你方氏不知情,那些受灾百姓只是在彼处暂住一二日,你方氏便上蹿下跳,呵呵,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这……”



    方睿尧闻言一时词穷,不过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什么勾结崔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方氏上蹿下跳。



    此时他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心中不由一阵叹息,枉费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忘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早知今日,便是那些流民住到他方氏祖宅的隔壁来,他也一定会督促方氏上下装聋作哑。



    可是这世间从来没有早知道。



    到这会,后悔却已经晚了。



    不过他却依然不甘心的哀求道:“贤侄,我方氏错了,请转告陛下,我方氏愿意恕罪。



    我方氏愿意将翠屏山,不,我方氏愿意将平阳县所有的产业献给陛下,只求一隅之地容身……”



    林昱辰闻言不由一阵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事我会转告陛下,但是谋逆乃是大罪。



    允与不允,吾便做不了主了!”



    方睿尧闻言大喜,连忙千恩万谢,“多谢贤侄,多谢贤侄!”



    林昱辰却不愿再与其多言,一摆手道:“带走,将所有人犯暂押诏狱,另外粘贴告示,搜寻漏网之鱼!



    待吾交旨之后,再做处理。”



    “喏!”



    一众锦衣卫得到命令,更不敢怠慢,也不给方睿尧多说的机会,推推搡搡的便将他和一众方氏族人押了下去。



    林昱辰也迈步往方氏大宅庭院外走去,走到半途,才回过头看了那平阳令一眼,问道:“平阳县,你叫什么名字?”



    “回使君,臣下姓李贱名上宽下臣,不敢劳使君动问。”



    平阳县没想到林昱辰突然有此一问,连忙躬身讨好的回道,言辞可谓极尽谦卑。



    林昱辰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失笑,“李宽臣,名字倒不错,可你也是一个千石大吏,何故如此卑躬屈膝?”



    “……”



    平阳县闻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神情十分尴尬。



    心说我要是能趾高气扬,那个儿子喜欢卑躬屈膝。



    好在林昱辰也没在意他,一摆手道:“罢了,你近日最好不要擅离,方氏之事说不定随后还会问到你。



    另外陛下近日会命人安置县中流民,你好生配合,可曾知道!”



    “臣下明白,绝不敢懈怠!”



    平阳县闻言心中一动,随即连忙再次躬身应喏。



    说完才想起林昱辰似乎说让他不要卑躬屈膝,一时不由的有些不知所措。



    林昱辰摇摇头倒是没跟他计较,只是叹息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自出门纵马而去。



    只留下他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央,心中一时有些茫然。



    半晌才一声叹息。



    不只是叹息方家的遭遇,还是叹息自己随后不可知的前途。



    不过也不容他多做感慨。



    不片刻,就有锦衣卫的人领着少府的人过来查抄方氏产业。



    他也不敢再在这里停留,连忙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站在十字路口,他一时却有些不知该往何处去。



    想了想忽然想起,之前林昱辰曾说陛下稍后会让人来安置流民。



    虽然他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安置。



    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先去看看那些流民的情况比较好,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但是走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样孤身一个人跑到那些流民的地方去,好像不太保险。



    当即又折返回来,往平阳县衙而走。



    好在县衙离此并不算远,骑马也不过就是小半个时辰。



    来到县衙一看,还没进后堂,便看见一群差役都在那昏昏欲睡的打盹,心中不由恼火。



    当即骂道:“别瞌睡了,一群夯糠的蠢虫,本县在外奔波受累,还要担惊受怕,汝等倒在此清闲得很!



    张小石,你还闭着眼,找打是吧!”



    一群差役被打断了午睡,都有点不大乐意。



    一个个慢腾腾的,好像吃了烟袋油的蛇一样,看得李宽臣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他也没办法。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别看他是官,可是他不过是才到这个任上不几天,很多时候,还真指挥不动这些人。



    别看这些人只是差役,但是大多也都是有些背景的。



    不是和县中某豪强的旁支,就是某富户沾亲带故。



    甚至可能是某些大户人家的家丁,派到县衙来当差,就是为了办事方便。



    不然他之前出门也不至于连一个跟班都没有,实在是差遣不动。



    不过今天他倒是觉得自己可以硬气一点了。



    毕竟方家完了,而方家作为本县第一豪门,这些差役中少不得便有人是出自方家,或者是和方家勾搭纠缠的。



    现在方家完了,那么这些差役他就不用顾忌了。



    而也正因为有方家在,县中其他富户豪强也不那么成气候。



    李宽臣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官或许做不了几天,但就算如此,临走整顿一下这些个蠢虫至少也能让人畅快畅快。



    不然为官一任,在世家面前卑躬屈膝,在富户面前弯腰赔笑。



    在锦衣卫面前那就更不用说了。



    难不成在这帮蠢虫面前,本县也要窝窝囊囊吗?



    念及此处,李宽臣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瞬间盯上了这些人中最老油条的张小石。



    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是衙门口的老人了。



    从小就在官衙内厮混,又和方家颇有些沾亲带故。



    而李宽臣在张小石眼里就是方家扶起来的傀儡,自然就不那么放在眼里。



    对于李宽臣的话要么就耳充不闻,要么就嬉皮笑脸。



    此时听到李宽臣的呵斥,其他差役虽然磨磨蹭蹭,但好歹还都站直了身体。



    唯独此人和几个老油条,依然在那哈气连天,对李宽臣的话好像没听见一样。



    李宽臣见此,不由一声轻笑,忽然问道:“张小石,本县忽然想起一件事,汝好像和方家是亲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