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敏睁开眼睛, 缸中之脑准时汇报:
【降落地点:铸剑大师徐夫人剑庐】
【主要人物:徐夫人、路人甲、丧尸群(划重点)】
【时间:72:00:00】
【第二题第二回合,现在开始!】
“……”
罗敏真想表演个以头抢地。
上一回合降落在易水河畔,她被爆发的荆轲砍成了肉酱, 现在第二回合又来丧尸群——
她抖擞精神左右查看,剑炉的主人徐夫人不知所踪,四面燃烧的剑炉映的天顶通红一片, 影壁挂着无数神兵利器, 寒光凛凛, 人只得猫着腰行走, 才能防止黑影被放大暴露行踪。
很安静,特别安静。
没有想象中剑庐会出现的打铁、烧火声, 稀碎的人声更刺耳了。
“……”罗敏快速给枪上膛,弯着腰, 朝声源地跑去。
五分钟后, 建筑渐渐有了点审美, 罗敏首先看到了一群扒着亭台围栏偷瞄的中年人,她茫然一瞬间, 下意识往另一边看去,是一撮吵架吵到剑拔弩张的考生, 罗敏脱口而出:
“队长?!”
被嘴炮围攻的女生立刻回头:“敏敏子, 缘分啊!”
罗敏做出了最符合下意识的选择, 她拔刀一溜小跑来到陈以南身边,瞪眼冲对面喊:
“敢欺负我队长先过我这关!”
被喷到狗血淋头的宋灞:“……”
“喂,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欺负她了啊!”
分明是她一人嘴炮我们全场好不。
陈以南笑笑不说话。
罗敏有点尴尬,默默站在她身后, 听队长介绍:
“这五位是第三战区猎户座的同学, 来收缴十大名剑, 防止《秦始皇本纪》中提到的嬴政集合天下神兵铸成金人十二——”
“而我们的考题是荆轲刺秦,鱼肠剑绝不能给他们,得顺利地让荆轲拿走,确保历史主线。”
这一趟逻辑讲的飞快,拉的顺畅,宋灞听得有点晕。
谁知,罗敏稍微一皱眉,敏就锐抓住关键:“那,鱼肠剑呢?”
宋灞:“……”草,你听懂了啊。
不错,是我看重的崽!陈以南笑容慈爱,“那边水池子里呢。”
罗敏一低头,半成品鱼肠躺在水里,可怜巴巴望着她。
罗敏:“……”
“不捞吗?看起来淬火没成功的亚子。”
陈以南摆手:“不捞,让它坏着。”
“我还指望刺秦半路鱼肠断掉呢。”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拉呱两句,很快前后站定,对面三区同学尴尬对视:
“这是要、要打架吗?”
陈以南两人同时沉默:“……”
“那不然呢?难道我们会把鱼肠拱手相让?”
三区同学:“……”
几人脸上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抗拒。
宋灞作为队长,瞧着这一幕,暗道棘手。
这届四区火力之猛,他在隔壁三区也有所耳闻,但战意昂扬到眼前这程度的,也实在少见。
没听说吗?045宇宙,半人马座新人把天堂座的高二摁在地上打!
宋灞自身条件优越,组合的队友也是三区好手,一挑五个本区同学没问题。
但猎户座好手的概念丢进四区,估计连脚后跟都摸不着。
……
两边差异太大,围观的老教授有些感慨。
“曾经,我也是四区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啊,比他们能打多了!”
“得了吧你座山雕,就你那短腿,怕不是一个飞踢踹不着别人自己先摔了吧。”
“晦气!三区何时成了这样?老夫高考时,三区可是能和四区匹敌的啊!”
“害,五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老赵,那时四大战区的资源可没现在这等 ‘崎岖’差异——”
“——我晓得你是猎户座出来的,有感情,但现在的三区早不是当年的老大哥了。”
“……”姓赵的教授脸色不虞,末了,小声叹了口气。
只有刀刃落在自己心爱之物头上时,人才会感知痛楚。
无怪乎今年高考委员会提高了不同战区共用考题宇宙的比例,就是为了直观对比,打醒某些坐井观天的人啊。
被队友推一把,宋灞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说出口:
“要不别打了吧,我们谈判,决定鱼肠的归属。”
他都不敢抬头看人,油滑的话一句也讲不出,生怕听见陈以南说他怂逼,谁知陈以南轻笑一声,“恐怕,不能如你心意了。”她单膝跪下,耳朵贴地,听了听动静,奇怪的动作让三区学生尴尬不已,“你在干什么?”
陈以南大喇喇站起来:“我在听,为何周围这么安静,明明剑庐周遭碧树环绕,怎么连个鸟声都没有?”
宋灞:“……”
“有问题吗?”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罗敏心中打突,想起了降落时缸中之脑的提示,她赶紧拉住队长的手,写道:
【监控提示,有丧尸群即将到来】
陈以南:“……”
她反手写道,【我猜到了,一般只有成群猛兽出没前,才会鸟兽辟易特别安静】
罗敏微愣,【监控没提示你吗?】
抓重点能力优秀啊。
陈以南微哂,没说话,耳畔缸中之脑忽然插嘴:
【考生7768已达成最低胜利次数,可以申请答题】
【此后,不会再有场景提示】
陈某南:“……”行吧。
面对骤然惊慌的三区考生,她开口:“怎么样,打不打?吵架估计一会结束不了,别架没吵完,丧尸来了。”
“小宝宝们,来087宇宙多久了,遭遇过丧尸潮吗?”
猎户座考生:“……”
小宝宝。
这称呼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激怒了三区考生,宋灞一个没拦住,副队柳漫漫绷着脸出列:
“我来应战!三区第五十六名柳漫漫,阁下是?”
陈以南甩开罗敏的手,淡淡说:“幸会,四区第一名陈以南,想群殴还是单挑?”
柳漫漫:“……”
柳漫漫神经一紧,单挑两个字在舌尖绕圈却吐不出来,张张嘴说不出话。
她可不傻。
单挑四区第一,想当场去世吗?
罗敏有些不解,队长为何故意激怒他们?
陈以南瞄她一眼,唇线不动耳语道:“没理由,看不过我们区刀口舔血而某些区太太平平,想出气,仅此而已。”
罗敏望着队长的背影动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心里叹口气。
她总这样。
片刻后,宋灞和柳漫漫联手出列,看的观众老教授们捶胸顿足。
“竟然真群殴了,我去你的猎户座,丢老夫的脸!”
“行了老赵!学生们因势利导,算不上大错!”
“tm谁说对错了,我是说骨气!”
看戏的座山雕哼笑一声,“你们来前做没做陈以南的功课?她身手是真不错,想控制住力道打残不打死,很容易的。”
“光脑管死不管伤,三区还是悠着点吧。”
周遭更安静了,静的让人发毛。
罗敏不自觉握紧刀,眼看着队长疯狂飚垃圾话,气的柳漫漫大喝一声“第一又如何?杀得就是第一!”随后飞起一脚,朝陈以南冲来。
罗敏:“……”
妹子,这么不经激可不行啊,真想杀第一,你就得习惯她有多贱兮兮。
陈以南躲闪两招,惊讶发现柳漫漫功夫还不错,比不少四区考生扎实,也许有些家学,随后抛出个空当,精准肘击,柳漫漫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陈上校刚想踩一脚上去,左侧宋灞冲过来砍她,她闪身躲开,顿时开了嘲讽:
“学长,你当这跳大绳呢?”
“还等着有空穿插进场?德行!”
话落一个大劈腿,沉重的力道直接将宋灞从肩头劈倒,痛嘶一声,委顿在地。
“陈以南!”宋灞哀嚎,“你是不是个女的!”
“高抬腿这种动作能随便做吗!”
陈以南冷笑,一把提起他头发,“怕什么,我又没穿短裙。”
宋灞:“……qaq!”
顾不得要不要脸,宋灞嗷嗷喊剩下俩人:“别对眼儿了!你们队长都快被打死啦啊啊啊——我靠陈以南!”陈上校直接提着他头重重磕在地上,砰一声闷响,摔得宋灞眼冒金星,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天边来了耳语:
“没点竞技道德,爱偷袭,不顾约定搞群殴?”
“宋灞,考生宾馆时我咋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呢?”
“——罗敏,”陈以南指着冲来的俩学生,“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好嘞。”罗敏敏小同学眼神发光,呸呸两口,也嗷嗷地冲了上去。
废话!
第一考题宇宙她可是晚了大半个月,怎么说也是在陈姓家长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成长了一段日子,眼下,不得好好显摆一下?
陈以南这才转过头来,四下死寂,宋灞喘气的声音特别明显,呼哧呼哧的,他眼睛发红,恨恨瞪着陈以南,再看地上的柳漫漫,闭着眼,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装死:
“行了,我很手下留情了——”陈某南诚恳说。
宋灞冷笑,“好歹也是白蹭我几套押题的情分——”
“——放屁,明明是你错题太多卖不出去,求我来批改。”
“hetui!”
“tui你妈,知道四区高考改革纳入斩杀积分的事儿吧,”陈以南抽出刀,锋利刀刃贴着宋灞脖子转圈,血珠蹦出来:
“我要真不留情,眼下,你就已经变成我第7932分了。”
宋灞:“……”
生命悬在一线的恐惧感近乎惊人的逼真,宋灞简直要汪一声大哭了!
“那你想我怎样啦!臭不要脸陈以南!”
“打人不打脸啊!呜呜呜呜!”
二十六七一汉子哭得像条大金毛,委屈巴巴。
陈以南:“……”
“喂,你是不是男的啊。”
“脑卡吗?丧尸潮即将来临,我肯定是想留着活口一起打怪啊!”说着,一脚踩住宋灞暗搓搓掏刀的手,略一使劲,嘎一声,指骨断了。
宋灞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我草你妈陈以南!”他痛的想满地打滚,却被陈以南踩住动弹不得,眼看手指肿起来。
陈以南神色冷漠,“你是不是根本不信丧尸潮?还想搞小动作?”
“三区就这德行?正面肝不过就想着背地耍阴招?”
说完,提着宋灞的衣领子往剑庐外走,任由他脚掌拖地也挣扎不开,路过倒地的柳漫漫,直接一脚踩她手上,装死的姑娘立刻嗷一声惨叫,弹了起来。
“装死眼皮就别乱滚,不专业。”
陈上校头也不回地说,拖着一条宋灞。
柳漫漫惊惧地望着她,脚步不受控制似的跟上去。
天色渐暗,剑庐外竹林飒飒冷风萧萧,明灭的闪光仿若虫子振动的翅膀,密密麻麻散布在枝叶间,小径清幽,砰一声,门被踢开,陈以南拖拽着宋灞,一使劲将他砸在松软土地上。
“你干嘛!”
宋灞吃痛,吼道。
陈以南吸口气,“我干嘛?给你看看留你们队活口的意义。”
“四区的第二题,一题72小时,我真不知道这场丧尸潮,究竟得抵抗多久。”
话落,她抬手鸣枪。
砰一声!
尖锐枪响撕裂竹林,宋灞一抖,直觉汗毛一层层竖了起来。
“你——”他张张嘴,多年没显灵的动物直觉忽然发作,很想回头看,陈以南用食指抵住嘴唇,“嘘,回头没问题,不要尖叫。”
宋灞:“……”
宋灞刷的回过头去,瞪大眼睛——
竹林随风摇摆,青翠欲滴,随着一声枪响,枝叶间的闪光扑动起来,伴随着咔哒咔哒声,那是门齿和后槽牙磕碰的声音,倒吊藏匿在林间的丧尸醒了过来。
宋灞愣愣望着,连呼吸都忘了。
哪儿有什么闪光?!
那分明是月光落在丧尸牙上的反射啊煞笔啊啊啊!!!
宋灞和柳漫漫猛地张大嘴,他们准备好了要尖叫了要开始尖叫了——!
啪啪两声,陈以南利索地一人给了一耳光。
“清醒了吗?还想问为啥不杀你们了吗?”
“赶紧回去,入夜就麻烦了!”
两人连滚带爬回去,陈以南垫后,望着蠕动的丧尸,心道棘手。
怎么办,人头不够武器不行啊。
然而,考题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
第一只人手,已经垂下竹竿,爬行在地上。
发黑的血染红了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