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备司和商务司的关系, 就像两位同级大佬,互相掣肘,互相看不顺眼。
宇宙战争能带来巨额财富, 给商务司输血, 但战争的启动需要海量资源投入, 战备司也得打欠条借钱。
如此,两位巨佬竞争又合作,当面笑嘻嘻背后mmp。
盯着光脑上那金光闪闪的貔貅, 刘志真想呸一口。
他忍住了。
军人惯常的面无表情很好地掩饰了他的内心。
副队仔细揣摩队长表情,感觉有点搓火,小声说:“刘队, 之前听这学生好像问过,如果俩部门争一个人咋整, 是不?——”
“——闭嘴。”刘志咬着牙道。
副队缩缩脖子,空中仿佛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片刻安静, 水幕屏中战术会议已经结束,考生们开始自发报名参与敢死队了,刘志眯眼盯着,见陈以南第一个举起手来,心中无奈又好笑。
“好小子,有魄力。”
“原来当时放豪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副队试探道:“那,咱们还争取吗?”
“猎户座人才系统也不是不允许同一个人进入两段考察期。”
——只不过, 当年设计人才系统的工业部很鸡贼, 如果一个人的名字被打上了两个及以上部门的印章, 那么她的优先级会被无限提前, 推送在人才系统首页。
这本意是维护人才, 给自己争取个好的卖身价格。
毕竟,各大部门远比考生强势,工业部作为设计系统的第三方,得做出适当措施来保证考生权利。
换句话说,如果刘志此刻点头,战备司和商务司两枚印章盖下,猎户座上百个部门都能在首页看到陈以南的名字了。
顺带会发现,巨佬商务司和战备司看上了同一个人。
你说,其他部门会不会好奇陈以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才呢?
如果好奇了,后续会怎样呢?
……
副队的暗示言尽于此。
刘志没说话。
副队又小声说:“但也不能不盖章,如果不盖,倒是不会引来群雄环伺——但是,这人可就真被商务司拉走了。”
刘志:“……”那怎么行!
我战备司看上的人,那三观,怎么能丢进粪坑里磋磨!
好好一个谋略家,眨眼变成满嘴钱的憨批了!
商务司:喂,说谁粪坑呢→_→。
“盖。”刘志简短道,“我司行的正坐得直,不惧任何挑战。”
“可是,”副队认真道,“商务司真的很有钱,很有钱。”
“连续一百年了,这位友司都是宇宙海报酬最高的雇主,三大星系都是。”
“在这死抠门工作一年的待遇就能在猎户座帝星买别墅啊——再看我司呢?”
刘志:“……”
“你不拆我台会死吗?”
副队嘎嘎一笑,不再说话,踏实地将电子章从光脑中找出来,“喏,给您。”
刘志冷着脸,将章盖上。
顿时,金灿灿的貔貅后加盖了一个红色印章,里面画着锤子镰刀,战意盎然,似乎想一刀把抠门貔貅的屁股肉给挖了。
貔貅:“……”嘤!
刘志微微吸口气:“价值观这东西,不能只看钱,还有理想。”
“能被我战备司吸引的人才,绝不会和商务司同流。”
——只要理想在,多少钱都拔不动这颗漂亮萝卜。
章一盖上,系统顿时跳出一个提示:
【感谢您为猎户座挖掘了一位优质人才】
【首页推送开启】
刘志感觉自己心在滴血。
猎户座人才系统不仅面向高考生,也对已经投身宇宙的工作人士开放,首页上长年累月飘着一大堆名字,细看,许多人都出现在星云网报道中过。
不少名字后面飘着一串印章,赤橙黄绿青蓝紫。
陈以南的名字出现的一点不显眼,像条小鱼,落进了大海。
但与众不同的是,她还挂了个【考生】标签,屁股后两个印章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获得难度堪称史诗级。
顿时,工业部俩值班人员就在后台看见了她。
“牛逼啊,商务司得有二十年没开人才引进了吧——卧槽,还集卡了战备司!”
“靠,她才高二你看到了吗?”
俩人对视片刻:“……”
“小李,你说这人要上报吗?”
“报啊当然报!能让死抠门和战争贩子同时看上的人,我工业部不瞅瞅行吗?!”
……
……
……
报名突击敢死队的人头数远超想象,陈以南和林冲是会上提出策略的人,理所应当负责人员统计,统计到最后,俩人都叹气了。
“这么些人,总不能都是冲天王吧?”
“冲个屁啦,说得好像他们起飞我们原地不动似的。”
“那能为啥?”
“为了荣誉呗,参与历史的实现感可不是区区一句高考能说清的。”陈以南活动一下酸疼的手腕,接着誊抄报名人员的姓名。
林冲沉默片刻,叹口气,神色瞬间成熟了起来。
很快,黄盖老将军来找人了,临近长江气候潮湿,淅淅沥沥又开始下雨,天色黑了,黄盖走来时,满身血腥气。
考生们乌压压一片,人头比黑夜中的江面还黑漆马虎。
黄盖见此,顿时觉得背上伤口更疼了。
“我这,唉。”老将军叹口气,这些都是年轻稚嫩的面孔,一个个眼神发亮,胸怀山河,还是外宇宙人,集体做敢死队哪个忍心看?
雨势越发大了,考生们被淋的湿漉漉,见黄盖有些伤怀,大家互相看看,陈以南咳嗽两声,举着扩音器出来:
“敢来的都是好汉,赤壁近在眼前,不出意外,六个时辰之内,我们即将见证历史!激动吗——!”
“激动——!”考生们嗷嗷叫唤。
“有自信陪黄老将军出生入死吗!”陈以南又喊。
“当然——!”考生们长生回应。
黄盖:“……某自诩不算很老。”
陈以南不吊他,接着做阵前动员:“孙刘联军,火烧赤壁,胜者是——!”
她比了个听的动作,同学们贼捧场,高声道:
“——我们!”
“胜者是——!”
“——我们!”
“历史大律不容动摇,干的就是曹魏!”
“——搞他狗/日的!”
嗯,陈以南点点头,爆了两句粗口提振士气后,大家精神面貌都不错,回头一看,黄盖神色一言难尽:“小陈参谋,某以为女子还是要端庄持重些。”
“——您说啥?”陈以南掏耳朵,“莫非您觉得贵国大小乔夫人哪个瞧着温良贤惠吗?”
黄盖:“……倒也不是。”
“嗐,这不就是了,放飞自我才是女儿本性。”
陈以南拍拍老将军肩膀,大喇喇地很,战事将起,她格外的兴奋,“我知晓您这一身伤都是周嘟嘟打的,莫慌,我和小乔姐姐关系好,改明儿让她床上把嘟嘟捆了,揍一顿,给您出气。”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
黄盖剧烈咳嗽起来。
乌青色的江面上满满飘着水行战甲,连绵明火如长龙,乍一看,有上千艘,好家伙,江东真是把库存底裤都扒下来了,它们缓缓飘着,月光下泛着一层雪亮银光,雨点噼里啪啦落着,将船甲洗了一遍又一遍。
黄盖一声令下,“灭灯!”
刷刷刷,上千战船悬着的引路灯齐齐熄灭,江上顿时一片漆黑。
黄盖又是一挥手:“启甲!”
齐齐咔咔酷酷,一阵响动,机甲人将战船底舱打开,露出内里容积,约莫一船能塞十人,陈以南和林冲按照事先编好的小队,让大家赶紧上船。
人比划完了又填火炮,蜀国兵工流水线并不成熟,很多装备离了防水布都“不能活”,眨眼哑火。
考生们冒雨运输弹药,排成长队,紧紧抱着家伙事儿,自己淋的浑身湿透也不舍得让火/药弹子临着一点雨、
江道湿滑,不少人抱着装备行走,脚下一溜便重重跪在了坚硬卵石上,搓的膝盖骨剧痛,眨眼间,水面浮上来几缕血丝。
“小心——!”
陈以南眼明手快,一手火箭筒,一手拉住摔倒的林冲,林冲半身进水,另一只手艰难地举着包裹,“我靠,我摔死了无所谓,弹药千万不能湿啊。”
“谁说不是呢,流水线就下来这么多东西,没替补没库存,湿了就没了,死个林冲算啥?”陈以南调侃他。
林冲瞪她一眼。
陈以南窃笑,“你咋回事,上次刺杀后遗症没好吗?一条溜滑江道而已,身手这么差?”
林冲没好气说:“谁说不是呢,我就晚自杀了一刻钟,神经ptsd到现在都没恢复好,半夜下雨还肋巴骨疼呢。”
将火箭筒放进船舱,林冲又把自己塞进去,卧成一个半圆形,正好环住火箭筒,仿佛人型护套。
同学们一个个接着照做,细声细气讨论着。
“敢死队不好做啊,这姿势俩小时我非落枕不可。”
“唉,我们如此英勇,499宇宙的历史书上会留下我们的名字吗?”
“……别名字不名字了,先想想咋过曹魏的前哨吧,这么大战船,要真都是降兵,一船少说二十个,为了给火炮腾地方,咱们一船才上了十个人,还都憋船底——这重量肯定不对啊,战船吃水线都不会一样的。”
“实在不行,突出去把前哨宰了吧。”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陈以南帮着装完最后一船,冲黄盖招手,老将军点头,挥动令旗,船队缓缓开拔。
曹魏不会知道这些战船每一艘都是一座水陆两栖的机甲,眨眼就是“变形金刚”,也不会知道每艘船都是藏着人/肉/炸/弹的“木马”。
陈以南他们要做的,便是让这种不知道,一直保持下去。
战争事业,打的就是信息不对等。
我知道的你也知道,咱俩势均力敌。
我知道的你不知道,你就等着我飞龙骑脸吧。
月上中天,浩大船队朝长江北道驶去。
渐渐地,水道如带,打了个弯,宽阔山壁现于两岸,山石上绿木葱茏。
一江隔开两岸青,赤壁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