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犽星本是颗矿星, 盛产大量的铍晶。
铍晶作为能源石,可以驱动星舰和机甲,奥玛帝国的电力供应, 也全是使用的铍晶。
经过多年开采,曲犽星上的铍晶已经差不多采光了,军部机构和一些大型能源公司便纷纷撤离, 剩下这颗千疮百孔的荒星。
由于人工大气层还能维持几百年, 军部便在上面修建了监狱,将那些重刑犯关在里面。
一则是便于看管, 若是没有星舰运输, 他们就算越狱也逃不出星球。二则虽然矿晶被开采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也足够这些重刑犯挖上很多年。
曲犽监狱处在一个巨大的环形山腹底,是个天然的牢笼。
今天天气不错,又正好是放风时间, 所有犯人都聚在一块空地上,或者打球, 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还有藏在角落里偷偷打牌, 进行一点监狱里的小赌游戏。
荷枪实弹的狱警在墙头上巡逻, 身后是高高的电网。
空地右边有棵大树,大树下有把长椅,放眼看去, 算是这里的vip位置。
长椅上躺着名高大的alpha犯人, 其他犯人就坐在旁边的水泥台阶上, 抽着烟。
一名犯人打了个呵欠, 懒洋洋地往后一倒, 看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上左右分别有两个星体, 发出温暖却不刺目的光, 那是曲犽星的人工太阳。
渐渐地,在两个星体之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星舰来了,嘿,星舰来了。大伙儿猜一下,这是给监狱运送物资的,还是又送来了新伙计?”
“我压五星币,物资。”
“三星币,新人。”
“两星币,物资,啊不对,新人。”
……
一名小个子犯人将押在地上的星币抓起来,分别装进两个兜,一溜烟跑到旁边的墙底,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他上了墙头顶,对一名抱着离子枪的狱警嬉皮笑脸地说了几句,那狱警只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便任由他站在旁边往外看。
天上的黑点飞快靠近,是一架巨大的星舰。
星舰飞速驶近,再缓缓降落在监狱外的停舰坪。
片刻后,一直望着那方向的小个子,背朝着众人举起了左手。
“是物资,是物资,老子赢了。”一名犯人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小个子又收回左手,举起了右手。
另外的犯人跳了起来,“是新人,吓老子一跳,以为钱又输了。”
“拉斯,你他妈的说清楚,一会儿左手一会儿右手,到底是新人还是物资?”
拉斯站在墙头上喊:“我看见了个大铁笼子,以为是物资。结果仔细一看,铁笼子里装了个新人。”
躺在长椅上一直闭着眼的壮实alpha睁开了眼,那些还在打球的犯人也停手看了过来。
安静中,一名犯人摘下口中的烟头扔到地上,说:“只有犯下最严重的罪行才会装在铁笼子里运,这是来了个煞星啊。”
陆染空穿着橘红色的囚服,缓缓走下星舰。外面的光有点刺眼,他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挡了下,停住脚步。
身旁有轱辘声响起,他眯着眼侧头看去。
那是个装着轮子的金属笼,空间挺大,笼条也结实。
兰瑜正闭着眼坐在里面。
他除了手腕脚腕戴着镣铐,嘴上还罩着个皮质防咬罩,露出的半张脸看上去很安详。
但陆染空清楚,那叫生无可恋。
几名狱警正从停舰坪边上走过来,这边押送囚犯的星舰兵迎了上去,相互行礼,再办理交接手续。
陆染空见身边没有其他人,便往笼子旁悄悄移动了两步,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想住单间,那就得付出点代价。”
兰瑜犹如没有听见般,继续闭眼保持入定姿势,靠在铁笼边上。
只是心里真的好气啊。。。。
“到监狱还有这么段距离,你看大家都要用走的,你却能被推着,多舒服。”陆染空又说。
兰瑜嘴上笼了个防咬罩,开不了口,只能别开脸,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别气,到了里面就好了,想想你那单间?一室一卫,兴许还有窗户,面北朝南——”
“说什么呢?”一名转头看过来的狱警大吼一声,“铁笼子隔着都管不住你的嘴,巴巴往重刑犯身前凑,就那么爱找死?到了里面要是还不知道收敛,到时候有你的罪受。”
陆染空被训得停住话,往旁边退了一步。
兰瑜心里舒服了,睁开眼,瞥了他一眼。
虽然他半张脸都被遮住,但露出的眼睛里全是得意,见陆染空看过来,还微微抬起下巴。
和星舰兵再次互相行礼后,一名领头的狱警吩咐,“好了,手续都办完了,带犯人回去吧。”
铁笼后来了两名狱警,开始推着兰瑜往监狱方向走。
陆染空拖着手铐脚镣,懒洋洋的跟在后面。
“他妈的走快点,看你这懒比样。”一名狱警对着陆染空按了下手上的电棍,电流滋滋作响,“再要死不活的,就让这个给你长长精神。”
陆染空加快了脚步,兰瑜差点笑出声。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笼子里,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曲犽星是名副其实的荒星,曲犽监狱坐落在环形山腹地,周围一圈是高耸的土黄色山峰,整个视野中没有一丝绿色。
距离停舰坪大约几百米的地方,就是森严的监狱大门。
荷枪实弹巡逻的狱警,高高的围墙和电网,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一行人的到达,监狱的厚重大门缓慢打开。
当他们尽数进入监狱后,大门在身后关闭。
兰瑜四处打量,这监狱很大,面前是个大广场,更远处耸立着森严的灰色大楼,想来就是监舍。
其他方向还坐落着些单独的楼房,应该是食堂、澡堂,还有狱警们办公休息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没有直接去监狱大楼,而是拐向广场右侧,走向一处单独的小院落。
道路上方拉着各种横幅,写着诸如‘改变,从这里开始;用心,开启新的人生’、‘黑白一念颠倒,人生正路走好’之类的励志标语。
路上遇到一些扫地的犯人,穿着蓝灰色的囚服,好奇又敬畏地看着大铁笼里的兰瑜。
“看什么看?想住的话也给你造一个?双开门的行不行?”暴躁的电棍狱警又吼道。
犯人们低下头继续扫地,只是在他们离开后,又停下动作,还互相窃窃私语。
兰瑜被推着又行进了一会儿,进了院落,停在一栋小屋前。
咣当一声,一名狱警打开了笼门,喝道:“出来。”
兰瑜钻出笼子,和陆染空站在一起,被上来的狱警摘下了脚镣,还有脸上那张防咬罩,只戴了副手铐。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脚腕,又张了张有点麻木的嘴,在狱警的命令下,走向那栋小屋。
这屋子外也挂着标语,写着‘勿对星律熟视无睹,勿再踏入歧途半步!!!’
白底红字,后面跟着三个醒目的感叹号。
这像是间办公室,墙边有咖啡机饮水器,墙上还挂着几面奖状之类的。
兰瑜和陆染空被带到一张桌子前,一名肥胖的狱警正在核对手中的资料。
“姓名。”他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和兰瑜作对比。
“乔伊斯。”
“性别。”
“男性alpha。”
“年龄。”
“23。”
“犯了什么罪行?”
“抢劫,绑架,杀人,贩卖人口,走.私军.火。”兰瑜垂着眼皮淡淡答道。
身后站着的陆染空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墙角。
“杀了多少个人?”胖狱警放下手上的资料,抬头看了兰瑜一眼。
“十二。”
“十二吗?我告诉你,是十四。”胖狱警咬紧牙,“其中有一名孕妇。”
“嗯?”兰瑜还不知道有这个。
“怀的还是双胞胎。”
陆染空又大声咳嗽,还抬手挡住额头。
暴躁的电棍狱警又吼道:“你咳什么咳?给老子安静点。”
胖狱警手中的笔都快被捏断了,他看着兰瑜,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星际取消死刑真是便宜了你们这帮渣滓。”
他匆匆核对完毕,对兰瑜说:“乔伊斯,你的编号是0356,以后在整个服刑过程里,乔伊斯这个名字不再被使用,你要记牢你的编号。”
又对着后面押送的狱警说:“资料显示,0356患有躁狂症,妄想症,阿波克综合征,人格障碍,分裂情感障碍,属于极度危险类,要单独关一间号房。”
“是。”狱警回道,又严厉地对兰瑜说:“走。”
兰瑜被带走,走到门口,看到远处那栋灰黑色的监舍大楼时,心里突然惊慌起来,忍不住转头去看陆染空。
陆染空正站在桌前回答胖狱警的问题,身后立着两名狱警。像是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他转过头,和兰瑜对上视线,慢慢露出个浅淡的笑。
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让他线条分明的脸庞瞬间柔和起来,不再那么锋芒毕露。
滋。
一道电流声响起。
陆染空身体一颤,笑容僵在脸上,扭曲的面部看上去很是诡异。
“人都走了你还笑什么笑?真是色.欲熏心,也不看看你对着笑的是个什么怪胎。”陆染空身后的电棍狱警,握着电棍怒气腾腾地说:“看见长得好看的就蠢蠢欲动,老子最恨强.奸犯了。”
兰瑜转回头,磨磨蹭蹭往外走,听到陆染空和那胖狱警的对话声传来。
“姓名。”
“李豹子。”
“性别。”
“男性alpha。”
“年龄。”
“24.”
“犯了什么罪?”
“强.奸了十五名omega和beta。”
“不是还有alpha吗?”
“对,还有两名alpha。”
兰瑜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很快就到了监狱大楼。
单人号房在最深处,兰瑜跟在两名狱警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
两边牢房里,面容狰狞的犯人都涌到最前面,手抓铁栏死死地盯着他。
“瞧瞧,细皮嫩肉的,这是要关去beta区吧?为什么来了alpha区?”
“漂亮的小宝贝,这是走错地方了吧。你应该去顶层的oemga区,虽然那里常年空着。”
“来我这里也可以,让哥哥照顾你。”
“这是要去单人号房?”
“今天来了两名新人,除了这位,还有位关在笼子里的。长官,让那家伙去单人号房不行吗?把这名就给我们留下吧。”
兰瑜目不斜视,只想快点走过这段号房。
右边铁栏处传来奇怪的动静,他忍不住瞥了眼。
那里有名光头犯人,脸颊带着兴奋的红晕,(和谐网络,全靠你我,请理解。)
和兰瑜对上视线,他更加兴奋了,鼻翼不停翕动,泛黄的眼底一片浑浊。。
他真的很恶心(请理解,请读者理解,和谐网络全靠你我)惹得其他犯人纷纷哄闹。
两名狱警皱着眉,却也没说什么,估计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而且管也管不住。
犯人们欣赏着兰瑜的表情,等着看他又气又急地红脸,再愤怒地骂上几句最好。
——那带劲儿的场面足够他们回味上好几天。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谁也没看清兰渝是怎么动作的,就见从走廊中间出现在囚室旁。
下一秒,他手腕上那串银色的金属手铐,已经挂上了光头犯人的脖颈。
兰瑜双手伸到铁栏里,往中间绞紧,银色链条深深陷进那脖子里的肥肉。
光头犯人腾出手去扯链条,却怎么也扯不动,只得从铁栏缝隙伸出脚去踢,结果反而被外面的人用膝盖重重一顶。
咔嚓,咔嚓,他小腿骨传来轻微的脆响。
光头男人痛得濒临晕厥,他想疯狂嚎叫,脖子却被套住说不出话,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外,只能发出破碎嘶哑的啊啊声。
只是这声音已经变了调,传到耳朵里不再带着兴奋,全是痛楚和惊惧。
他斜着凸出的眼珠去看兰瑜,看见的还是那张漂亮得让人疯狂的脸,但那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极度亢奋,那双桃花眼里的黑色瞳仁微微放大,闪着嗜血的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却透出病态的残忍。
“你这垂死挣扎的样子可真好看……”兰瑜在他耳边哑声说道。
声音里的冰冷传了出去,周围的犯人都停下喧哗,只觉得浑身发凉。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等两名狱警反应过来时,光头男人已经翻起了白眼,裤管下方也有液体汩汩流出,发散出一股腥臊味。
“0356,0356,住手!住手!”一名狱警拼命地吹哨,另一名冲了过去,想去掰开兰瑜的手,“0356,警告你,现在立即住手。”
兰瑜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咬着牙死死绞住光头犯人的脖子。
滋!
随着电流声响起,他觉得身上一麻,瞬间失去意识,软软扑倒在地上。
陆染空这时也在两名狱警的押送下走进囚室大厅。
他正在奇怪为什么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就看见扑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兰瑜。
接着,兰瑜就被两名狱警一人架起一支胳膊,头软软垂着,双脚在光滑的地面上拖着前行。
“怎么回事?”陆染空大声喝问。
身后的狱警习惯性地就要喝骂,被他冷冷扫了眼,竟愣住了没有吭声。
“他应该就是铁笼子里那位吧。没在铁笼子里的那个都这么凶,那他岂不是更吓人?”周围的犯人开始窃窃私语。
“老大,您的同伙,同伴刚才要杀人,被狼狗们电晕了。”有机灵的已经开始投诚。
“对,就在刚才,被电晕了。”
陆染空问道:“他要杀谁?为什么?”
又有人接嘴道:“老大,就是5号囚室里那个花蛤,对着您的同伴摸小弟弟,他就冲上去杀人。”
“那个花蛤是强.奸进来的,还割掉人家腺体,毁了足足十几个omega。”
“看到您同伴长得好,他的瘾又犯了。”
“他太恶心了,您同伴受不了,就想杀了他。”
陆染空沉默了一瞬。
“0357,你就住在4号囚室。”身后的狱警说完,就要去打开4号囚室的铁门。
“长官,我有个小小的请求。”陆染空突然开口。
狱警不耐烦地喝道:“有请求自己找狱长,我这里给你的答案只有电棍。”
“我这个请求不需要狱长,你就可以解决。”
“是什么?”
陆染空指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花蛤,说:“我要和他住在一起,5号囚室。”
医疗官已经来了,正在治疗花蛤,拿出医疗仪器复位他的右小腿断骨。
花蛤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腿疼,不时沙哑着喉咙哎哟一声,还嚷嚷着让那个变态离他远一点。
狱警将陆染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让你住4号就住4号,还想挑三拣四?就算你在外面住的萨苏星皇宫,到了我这儿也得服服帖帖,让你住哪儿就住哪儿。”
说完,推开4号囚室的铁门,呵斥道:“进去。”
陆染空没有再说什么,笑了下,走向4号囚室。
可就在擦过狱警身边时,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对着旁边冲了出去。
医疗官刚刚将花蛤的右腿裤管放下来,叮嘱着注意事项,“这段时间就不要沾水,右脚也别使力,等会我让人给你送副拐杖来……”
“医生,我不要拐杖,我要轮椅。”花蛤躺在地上提要求。
话音未落,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纵跃的身影。
随着那道身影下落,他又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接着,左小腿就传来和刚才右小腿一样的熟悉痛感。
“啊!”花蛤发出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次晕了过去。
陆染空一拳砸断花蛤的左腿后,保持住单膝跪地,双手握在一起的姿势三秒,这才甩甩头发站了起来。
整个囚室大厅一片安静,犯人们都惊呆了,谁也没有吭声。
等陆染空站直身体后,才骤然爆发热烈的掌声和口哨,还夹杂着老大老大的欢呼。
“老大好帅,老大威武。”
“老大来我们12号囚室吧,我们愿意伺候您。”
“老大,我也愿意伺候您,来我们监舍吧。”
“老大,最好的铺位留给您,靠窗的。”
……
押送陆染空的两名狱警这才反应过来,一名开始吹口哨,另一名掏出电棍冲了上来。
陆染空赶紧将戴着手铐的手并拢举过头顶:“别紧张,我不会反抗,我不会——”
滋——
一声长长的电流声,他软软倒了下去。
狱警将电棍收回腰间,身后的那名哨子狱警问道:“还是关在4号囚室吗?”
“关个屁。0357是个强.奸犯,他听说花蛤也是强.奸犯,刚才就想和他住在一起,我没答应他就动手打折人家的腿。”电棍狱警向他走近两步低声道:“那4号囚室个个都是强.奸犯,他进去了还不把人全都灭了?老子最恨强.奸犯,他妈的,居然还搞职业垄断。”
“那他怎么办?”哨子狱警用脚踢了踢昏迷的陆染空。
“嗨嗨嗨,狼狗不准碰我们老大。”
“小心老子把尿滋到你饭盆里拌狗粮。”
犯人们又闹哄哄地吵了起来。
“闭嘴。”电棍狱警又掏出了电棍,“我看谁他妈再吵吵?”
“嘘——”犯人们开始敲铁栏,整个大厅砰砰砰地响成一片。
电棍狱警将电棍在身旁的铁栏上一杵,这边所有的犯人都大叫着离开了铁栏。
“老子迟早要把狗鞭割下来泡酒。”
“割个屁,用电棍去电熟。”
……
狱警们对这些已经熟视无睹,继续小声交谈。
“算了,把这个也关进单人号房吧,和刚才那个一样危险。”口哨狱警说。
电棍狱警想了想,说:“行。”
两人架起陆染空,一人拖着一边胳膊往前走。
陆染空就和兰瑜开始一样,头软软垂着,双脚在光滑的地面上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