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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晋江独发
    淑妃的脑中嗡嗡作响, 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邵循也表现的相当体贴,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给了淑妃足够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些话中暗含的意味。



    而淑妃越想脸色越差, 最后就连红唇都失去了血色,她面色惨白, 喃喃道:“不可能,你在胡说!”



    邵循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我是不是胡说, 您说不定都心知肚明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过惹旁人发笑而已。”



    淑妃都嘴唇颤抖着:“你那天碰到了陛下?你们做了什么……当真无耻!”



    “这可奇了, ”邵循不解道:“使出下流手段陷害别人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无耻,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淑妃之前一直撑着那股架子,不肯在她眼前示弱, 此时却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不禁又恨又悔, 被邵循顶的都要呕出血来:“你、你……”



    邵循道:“我与陛下相知相遇,都是您的功劳, 把世上最珍贵的事物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塞进了我的怀里, 所以我才说,我非常、非常的感激您。世上若是真的有人坏心却办了好事, 那必定就是如此了。”



    邵循的语速很慢,到最后一字一顿,力求每个字能让淑妃听的清清楚楚。



    淑妃当初设想中邵循和大皇子在一起的画面涌上脑海。只是男子换成了皇帝,心情便完全反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让她的头部仿佛被巨斧凿穿, 痛得几乎要裂开。



    她不禁用力的捏住了额角的皮肉, 面上终于流露出强烈的悔恨。



    ”别说了……我叫你不要说了!”



    这样的悔意不是忏悔,而是害人不成反害己才有的后悔,让邵循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脸上故意摆出来的笑意消失,平静而漠然道:“不要辜负我特意给你留的好棺材,反正早晚也逃不了这一死。”



    淑妃骤然抬头,狠狠的盯着她。



    邵循道:“谢也谢过了,劝也劝过了,一切随你好了,”她站起来:“我告辞了。”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淑妃突然哑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



    邵循微微侧头:“什么时候?好像就在当天,就让我发现我的姑姑是个什么人了。”



    “当天……”淑妃没有追问她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左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她是在想另一件事:



    “邵循,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我记得那天过后你还与我相处过好几次,次次都是表现的一无所知,仍是那个温柔顺从的好侄女,你可真能忍真会忍呵……我十分好奇,当时你的铁石心肠里头,想得是什么。”



    真正的铁石心肠再说别人心硬,何其可笑。



    邵循顿了顿,实话道,“我当时再想,你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收手呢,若是你在坚持几次,我也许就不需要忍着恶心和你这样的人虚与委蛇,咱们干脆玉石俱焚来的痛快。”



    淑妃咬了咬牙。



    没等她想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说,邵循想起来什么似的:“三殿下是个孝子,现正在两仪殿外,已经跪了有数个时辰,看样子是还准备在跪下去。”



    淑妃一愣,那一番讥讽的话咽进肚子里,眼中划过水光,紧接着闭紧了双眼。



    “你有个孝顺的好儿子,”邵循道:“只是不知道你配不配做他的母亲。”



    说罢,她转身离开,身后的淑妃尖声喊道: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做的一起都是为了他!”



    邵循不为所动,连头也没回。



    门边柳心迎上来扶住邵循,和其他人一起跟着她离开。



    路上,柳心半带着犹豫道:“娘娘可不该来趟这浑水,牢中血腥气重,若冲撞了您腹中的皇子可怎么好,若陛下知道,定是要担心的。”



    方才几人都站在门边,除了淑妃高声说的那几句话,剩下的应该都没听清,只有柳心耳力惊人,怕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句。



    她说这话不是为了劝谏,而是在隐晦的问,若皇帝问起,她是否要据实以告。



    邵循拍了拍她的手,答道:“没关系,我知道。”



    柳心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



    果然,皇帝下了朝没多久,就回到了后殿。



    邵循正靠着炕桌描花样儿,见到他来了便冲他一笑。



    皇帝挨着她坐了,抽出她笔下的绢纸,问道:“这是在画什么?”



    邵循道:“是卷云纹的花样儿,我现在不方便动针线,这是画给若桐的,她如今绣的有模有样,给张不算难的图都能绣的不错,只是样子画不好。”



    “绣什么用的?”



    邵循笑了,指着肚子道:“给这孩子绣的肚兜,若桐特意叮嘱过不许旁人动手,她要自己全包了。”



    皇帝看着手中工笔精致的画,之后悄悄抬起头看邵循的侧脸,有些踟蹰道:“你……”



    邵循歪头问道:“您想说什么呀?”



    皇帝斟酌了用词,特地无视了大皇子的那部分:“当初遇见朕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奉麟阁中随意挑了个房间,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了柜中有轻微的响动。



    他当时本来就是为躲清静去得哪儿,身边只带了何晋荣还被打发出去了。



    皇帝久经阵仗,也不惧什么危险,干脆连人都没叫,自己打开了柜门。



    之后邵循就直接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现在一想,邵循当时的心情,该是多么恐惧。



    邵循听到他这么问,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大概是怕的,但是现在知道遇见的是您,再回想起了,倒是不能复述当初的感觉了。”



    “我刚刚跟淑妃说自己感激她,虽然是有意气她,但是细想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若是她不起这坏心思,我也不会跟您有交集。”



    现在保不准已经嫁给郑云乔了——这句话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皇帝将绢纸放下,转而去握她的手:“那可说不准,你这样与众不同,便是没有这样巧合的交际,朕一样会注意到你。”



    邵循转了转眼珠:“那也不成,如果淑妃不是陷害在前,我肯定不会理您的。”



    有淑妃这层关系在,在她眼里皇帝就是长辈,如何能与扯上关系,一旦真的扯上了,她也会避之不及的。



    皇帝轻笑着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肯定的事,姑娘,不论如何,你总会到朕手里的。”



    他的语气轻柔,但是含义却非常有攻击性,他爱邵循,就笃定不管怎样她必定属于自己,并且完全不需要用到强迫的手段。



    但是皇帝这话却让邵循联想到了那梦中发生的事,当即感到自己心脏中最柔软的一处地方被用细小的尖针戳了一下。



    说多痛也不至于,但是却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邵循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痛苦,她就当自己没感觉到,只是顺着皇帝的话轻笑道:“若我顾及淑妃,执意不肯,您要怎么样?强取豪夺?”



    “怎么会?”皇帝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敲了邵循的额头:“你会顾及淑妃,不过是因为一开始必定将她看的比朕重些,但是朕也会对你好啊,会比淑妃,甚至你的父母家人加起来还要好百倍,早晚你会将朕看的比他们都重的。”



    “朕不缺耐心,你会有充足的时间来喜欢朕。”



    邵循道:“若我要嫁人呢?您要是拦着,可就不是我自愿了。”



    皇帝挑眉道:“朕也没说要拦啊,你只管去嫁好了。”



    邵循先是错愕,之后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其中关窍——皇帝说随便她去嫁人,她就真的可以没有丝毫负担的找人成亲么,皇帝爱她必定也了解她,知道她绝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邵循被这样的想象刺激的寒毛直竖,忍不住去拧他的胳膊,嗔怪道:“陛下,您这人好可怕。”



    嘴上说不强求,但是他的爱意和追求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逼迫了。



    他这是在笃定自己非他不可。



    虽然让现在的邵循来看,这也是事实,但是若真如皇帝假设的那样,这故事中的邵循恐怕要经历比她多得多的纠结了。



    不过这只是玩笑话罢了,实际上上天既然安排了那样的巧合,那就何须纠结“若没有”怎么怎么样。



    皇帝跟她说完了这一段,就想起了仍然不知悔改的淑妃,当下也没了耐心。



    他原本跟邵循一样,不派人了结她,也是给赵言彬一点脸面,但是既然淑妃不愿意配合,那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但是还没等皇帝下令,刑房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罪人已经就死。



    连邵循都愣了一下,问道:“她自愿的?”



    来人恭敬道:“回娘娘的话,您走后不久,她便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叫人打了热水,净面梳妆后,便用那条白绫自尽了。”



    邵循回想起自己跟她的对话,也不知道是告诉了她真相带去的打击,还是三皇子为了她长跪不起的事让她散了那口气,最终决定放弃了。



    皇帝反倒没想的这样复杂,听完后立即招来康李:“言彬还在侧门跪着,你去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叫他去给他母亲把身后事办了。”



    邵循一惊,拉住了皇帝的手,却被他翻手捏住了,他安慰道:“你放心,他自己心里有数,总不至于因此就受不住了,若是瞒着他,还不知道要跪多久,到头来反要怪朕隐瞒。”



    邵循这才犹豫着没有说什么。



    三皇子得到消息,果然没有太过激动,只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踉跄着起了身,期间非常低落沉默,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