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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忆文姬
    刘意给刘协说教那会, 戏志才和荀谌正在殿外等候。



    比起安分守己的荀谌,戏志才属于乡下人进城,哪都好奇, 甚至还能哇一声,然后转头问荀谌你觉得雒阳的汉宫好看, 还是长安的好看。



    简直就是道送命题。



    荀谌快要无法忍受时,谢天谢地刘意终于叫他们了, 没等荀谌松口气, 刘协的出现让荀谌眼前一黑。



    谈事带个天子做什么, 他完全猜不透刘意的心思。



    戏志才倒是很镇定, 规规矩矩给刘协行了礼,然后坐下来讨论所见所闻。



    “长公主入京后, 外头好些人好奇长公主, 想要一睹您的风采。”戏志才一边说笑,一边漫不经心报出一位,“王司徒应该是头一位。”



    刘意不怎么担心,“他要见进宫来见,不急五日后朝会再见。”



    她懂戏志才话里的意思, 王允想试探自己。鉴于成年人的话术是下次一定等于白嫖。刘意转头跟刘协解释。



    “和你不熟的忽然来找你, 一般都不是正经人。”



    刘协似懂非懂, 对面戏志才在憋笑,荀谌面无表情。



    无聊的开胃菜过后,刘意谈起正事,“李傕那边有消息吗?”



    荀谌接了话, “只是听闻诏书已经送去, 军队却不曾止步。”



    所以她这边还得出力。可这里有个问题, 现在长安掌权的是王允, 王允又是个反对派。刘意想拿到话语权,就得和王允对着干。



    刘意没有隐瞒,一句一句将长安现状解释给刘协听。她要和王允争权,以及后面的安排。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皆告知刘协,讲到后来,戏志才和荀谌反而成了看客。



    对于刘意动手要和王允争这事,刘协有后怕之心。



    “王司徒不是坏人。”



    可他不怎么喜欢王司徒。



    刘意依旧耐心道,“他确实不是坏人,相反还是个忠臣。但是陛下,南辕北辙的事不是没有。有人忠心耿耿,走错路子只能惋惜。长安兵马不多,一旦李傕部队攻来,谁都护不住你。”



    刘协答不出来,他有很多东西不懂,竹简上多了不少东西,需要刘意讲给他听。戏志才看完了热闹,主动提出一计,“可先救蔡议郎。”



    王允其实根基不太稳,虽然有功,但因骄傲自满失了不少人心。搁从前他还能拿刘协当令箭,现在来了个刘意。别的不说,至少刘协底气足了,还能在朝堂上和刘意呛声。



    再说,昨天青琐门之事,是谁的主意。



    如果蔡邕这事能成,后头的事就容易很多。



    荀谌属于看问题比较实际的,拳头大才是老大,“若能劝动吕布,倒也不惧王公。”



    刘意是有打算拉拢吕布,戏志才看出刘意所思,笑眯眯道,“不过有一事长公主需知晓,曹操入宫挟持天子前曾与李儒密谈,后曹操下狱。是李儒替曹操奔走,上门求见吕布。这会这位智谋无双的谋士,正住在温侯府上。”



    在座都知晓李儒和刘意有旧账,刘协更是气呼呼道,“朕就该治了他。”



    作为受害人的刘意没那么大反应,她又问了一遍李儒的行踪,明白这位在干嘛了。



    上蹿下跳,给自己争取缓刑。



    戏志才故意问,“长公主要问罪吗?”



    有一瞬间刘意厌恶李儒所作所为,不过很快她平复下来。



    “我确实不喜此人,不过眼下非常时刻,借李儒和吕布交好,倒也不可。”



    事成之后还不能杀了李儒,她要借李儒宣传自己的名气。你看她连自个敌人都能接受,你们这些陌生人她就更欢迎了。



    讨厌归讨厌。这年头各为其主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李儒眼神不好,找了个董卓。



    最后刘意派了荀谌这个嘴皮子利索的去做说客,至于曹操,刘意一时想不出办法。



    荀谌给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能拖则拖。”



    他和戏志才都觉得长安守不住,所以等刘意捞走天子后,完全可以让曹仁他们去劫狱。等回头曹操再立下什么汗马功劳,嗯,就是第二个孙坚了。



    刘意品出荀谌的意思,再观戏志才,心中轻叹,“志才也不看好吗?”



    戏志才完全不会因为刘协在场而说话留情,“您若是舍生取义,我等也不阻拦。”



    大不了各回各家,再蹲下一个主公。抛弃长安虽然很不道义,可事实就是这样,面对李傕的大军,刘意根本守不住,她也不应该在此耗费精力。



    到底是谁让李傕他们变了念头,害得刘意现在捞支军队都捞不着。



    说好的群龙无首呢。



    刘意没答,她又聊了些话,见差不多让荀谌他们先回去,临走前道,“让荀侍郎准备下,下次朝会需他出力。”



    荀谌吞吐道,“公达他……”



    准备辞官跑路了。



    剩下的话荀谌没敢说出口,刘意很纳闷,“怎么了,他不愿,可我记得他昨日刚在朝堂上批判了王司徒。”



    她没选错人啊。



    刘意的眼神叫荀谌不得不改口,“属下也能行。”



    刘协还特上道,“朕可以给他们封个大官。”



    方便荀谌入朝耍嘴皮子。



    刘意想也不想拒绝了,“休从我这边走裙带关系。”



    她知道这年头的征辟很好用,可真没必要,因为要入朝和王允呛声,所以荀谌需要升职。



    简直多此一举。



    你回头还要和我跑路,封个有名无实的官有意义吗?



    荀谌说不出话来,戏志才在边上特意安慰荀谌,“凭友若之才,早晚能封候拜将。”



    荀谌:你可快闭嘴吧!



    **



    那份由曹操拼来的诏书终于送到了李傕手上,大帐内送诏书的使臣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李傕翻着诏书,他识字不多,这里头的之乎者也叫李傕头疼,最后丢给贾诩。



    “先生看来,上头什么意思?”



    贾诩这个文化人非常懂,不是一般的懂,他笑容满面听完使臣的来意,然后对李傕说,“天使临,按照规矩,将军应当恭送天使。”



    天子的使者叫天使,这种跑腿的活容易得到厚待,毕竟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定。



    实际上嘛,也不是没有斩过。



    所以怕还是有理由的。



    送使臣下去后,李傕迫不及待和贾诩聊起来,“先生所见,是他们怕了?”



    贾诩先回答李傕第一个问题,“此乃任命书,任命将军为中郎将,领河内诸事,可举孝廉,计吏。”



    总的来说就是招安,长安不希望李傕再闹事了。



    李傕听出意思来了,朝廷给他官当。在讨好他。



    李傕有些心动,他也不是特别想闹事。大家都是能坐着绝不站着,如果朝廷对他既往不咎。他愿意找块地方做山大王。



    “那我……”



    李傕刚生出退却之意,贾诩问道,“将军退兵,其他部将要如何解决?”



    李傕可不是董卓,会听李傕的,让干嘛就干嘛。



    实际上这支队伍能拉起来,全靠李傕的一句好兄弟帮帮我。



    而不是我是老大你们得听我的。



    李傕先是说,“郭汜他们,应是继续往长安……”



    诏书只给了李傕一人,郭汜没份,就还是董卓残部。随时可以拿来问罪。



    贾诩望着落款的地方思索了会,问了李傕两个问题,“第一。将军退兵,能否安抚郭汜等人?”



    “第二,倘若他等长安之行失败,朝廷是否会问罪将军?”



    第一个问题是李傕中途退出会不会被郭汜锤。第二个问题是郭汜他们去打长安,两军相交定有损失,长安这边安抚了李傕还被揍了一顿,你觉得朝廷会不会找李傕算账?



    后者可能离得有点远,暂时不做考虑。前者是需要李傕深思的。



    贾诩继续道,“今天使独送诏书于将军,军中他人又会作何感想?”



    贾诩非常清楚这支队伍的毛病,臭流氓,好的没有,坏的一堆。



    李傕这个头一个喊造反的走到一半说不干了,皇帝许我好处了,你看他们会不会转头把李傕干了,吞了他的兵。



    李傕思路的确跟着贾诩跑了,他面色难看,“先生所言,这是他们的离间计。”



    贾诩就不说了,这事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是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最重要的是,李傕这个发起人跑了,他留在军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跟着李傕一起走,贾诩是真的怕郭汜他们把自己抹脖子了。



    贾诩一番话说动了李傕,他脑中想了千百回,最后将诏书狠狠置于地上,拔剑道,“好一招离间计,天使在何处?”



    **



    来到长安第五日,刘意终于见到了王允。这位诛杀董卓的功臣正站在刘意跟前,虽两鬓斑白,可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盯着刘意。



    刘意今天打扮不错,换了身漂亮的留仙裙,粉嫩的裙面绣着鸟纹,腰间缠着罗缨环佩,走起路来叮当悦耳,刘意进来的时候不知有多臭美。



    她高兴了,以王允一派的老儒士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刘意身份再高贵,也是个女子。宣室什么地方,一个长公主也配进来。



    事实就是刘意不仅进来了,还站在王允身边。冲王允等人微笑,“我现在是冀州牧。”



    “放肆!”王允身后一个文官大喝出声,“不过女郎,也敢在宣室大放厥词。”



    女人参政是有,后妃太后,可人家都是替天子代行权利,是坐在上面的。不是像刘意,站在下面自称州牧。



    他们被入侵了。



    帘后的刘协紧张又害怕,他知道规矩。即便是武帝最得宠的卫长公主,最好的待遇也是给块盐邑。



    而不是许以官位,在宣室议政。



    上朝前一夜刘协说,他可以帮刘意,或者他上完朝把事情转告给刘协,被刘意一一劝回去。



    “伯和,我想上朝,以一个女郎的身份。”



    刘意说这话时眼里有光,刘协仰望自己的阿姐,朦朦胧胧想着,如果是阿姐的话,或许能做到。



    荀攸坐在后头,那日荀谌回去和他说由于他表现出色,长公主决定让他当出头鸟,和王允谈谈蔡邕的事。



    荀攸觉得,他将为此生唯一一次任意妄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即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日是谏官,一世是谏官。



    他那位小伯父还感叹,一失足成千古恨。荀攸的乖巧人设一去不复返。



    长公主果然是来克他们荀家的。



    不过今日过于精彩,荀攸这个谏议大夫还没开口,刘意就来了场大戏。



    “为什么来不得,哪条汉律上写了州牧不得入宣室?”



    文官振振有词,“州牧自然入的,可你是女郎,即便是天子女兄,也不得胡来。”



    刘意只道,“廷尉何在?”



    这位上次朝会被荀攸当炮灰的可怜人又颤颤巍巍站出来,“臣在。”



    刘意虚心请教,“我小杜律学的不深,因而向您请教,意是否犯了罪?”



    廷尉判案的,他敢说自己不精通小杜律吗?



    “臣。”



    荀攸都不忍去看廷尉的脸色了。



    廷尉臣了半天,最后干巴巴挤出几字,“小杜律上不曾有相关记载,此类事件,可循旧例而治。”



    刘意嗤笑一声,“你直接说吕后就是,我又不是听不懂。”



    廷尉那脸色基本跟死人差不多了。



    其他人不说,眼里都是一个意思。有和事佬出来劝架,“长公主请回吧。”



    闹大了多不好看,大伙也承认你这个州牧的身份,宣室就别来了。改明给你谋士封个官,让他替你来。



    刘意静静听完,重复最初的问题,“为什么我本人不能来。”



    对方被刘意的眼神镇住,气势降了不少,“您是女郎……”



    “所以呢?”



    “……还是别来。”



    刘意,“汉律上没写,既无明文规定,那我便没有错。”



    一位儒士道,“败坏朝纲伦理还说没有错。”



    “事分轻重缓急,外头叛军比我还放肆,烧杀抢掠,你们怎么不去骂他们。”



    儒士说不过刘意,“胡搅蛮缠。”



    刘意更狠,“反正都被你们骂了,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这年头为自己坚持的理念死那叫死有余荣,刘意问,“史官何在,记下今日之事。让他们名留青史。哪位不服,要以死明志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夸还是损,总之场面直接凝固了。吕布出声,“特殊时刻,诸位何必计较,眼下一同对敌才是正事。”



    吕布突然发话叫王允不安,他见刘意朝吕布投去一抹赞许的笑容,当即冷静下来。制止群臣的不满,转头向刘意搭话。



    “您任职冀州牧有段时间了,陛下还欠您一份诏书。”



    刘意心说您变脸真快,不过天子六玺还在我这,真不缺这一份流程。



    “回头让陛下补上就是。”



    刘协看完这场争锋相对,早就想出手了,因而王允谈起时,刘协主动解围。



    “我给阿姐写上一份。”



    王允脸色不佳,不仅是刘协的态度,还有刘意本身。



    得亏刘意是女儿身,不然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王允当然不是来问刘意缺什么的,在刘意不冷不热的回应中,王允谈起正事。



    “曹操之行在先,允不得不问长公主一句,您要向叛军投降吗?”



    刘意点头,王允故意提高声音,“长公主忘了前车之鉴吗?”



    军队过于靠近京师准没好事,所以王允对李傕他们没好态度。



    群臣刚怼完刘意,王允以为他们还会跟自己群起攻之,没想到这会应声的人不多。



    所以你看,大家还是很惜命的。



    刘意别的不行,歪理一大堆,“哪个?是允许董卓进雒阳,还是和董卓交好?”



    她故意数了数,“召董卓进京的何将军已经去世了。和董卓交好的您还在。今李傕等人威胁长安,我效忠前辈,王司徒你看,意做的如何?”



    我没学别人,学的就是司徒您。



    王允被刘意的话堵的没处说去。见王允败下阵来,荀攸抓紧机会,旧事重提,“陛下,蔡议郎重病。”



    刘意装作好奇,“不知蔡议郎是何人?”



    荀攸跟着一唱一和,“乃是刻印熹平石经的当世大儒。”



    刘意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原是他,蔡议郎犯了什么罪?”



    荀攸假意为难。偷偷看了王允一眼。



    不叫偷偷,荀攸那是光明正大,所有人都看见了。



    刘意似懂非懂,“你是说,蔡议郎得罪了王司徒……”



    荀攸立刻低头,“臣不敢。”



    王允坐那冷笑,什么不敢,前几天还和自己争执的起劲,今天就不敢了。当他不知道这两人在演戏吗?



    过分的不是演戏。而是刘意明摆着糊弄王允,还能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怎能以私仇定罪,陛下快放了蔡议郎吧。”



    刘协老早就想放人。奈何王允拦着不放。现在刘意和王允叫板,刘协忐忑不安,“王司徒意下如何?”



    王允想大发脾气,可刘意偏偏不吃这套。再闹怕吕布和刘意勾搭上,不得不按下火气,和刘意讲道理,“他哀叹董卓之死,不忠君。”



    刘意脸上表情很淡,“这样,确实有错,不过关了好些时日,罚也罚过了。便放了吧,既然是大儒,就罢了他的官,让他回去继续著书。司徒认为呢?”



    大家都知道做事留三分余地,罚也罚过了,官也给罢了,就算了吧。况且蔡邕死了对王允真没好处,干嘛呢。



    王允不肯低头,“此等之辈,著书怕是要颠倒黑白。”



    刘意道,“那司徒帮他纠正,古有一字千金,今司徒替蔡议郎指错,也不失为美谈。”



    荀攸,“……”



    他都要怀疑长公主是不是故意的,王允帮蔡邕改作业,到底是羞辱蔡邕,还是骂王允没文化。



    王允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刘意快刀斩乱麻,扭头就和刘协说,“陛下,王司徒答应了。”



    刘协很会察言观色,他不觉得王允这个样子是同意了。“司徒……”



    刘意,“喜不自胜,说不出话来了。”



    王允,“你!”



    这事最后以一种闹剧结束,荀攸拿了诏令去救蔡邕,刘意和刘协回了后宫,刘协胆子小,后怕王允报复,“阿姐,王公会不会……”



    刘意不怎么怕,她和刘协解释,“从前我没来长安,吕布只能依靠王允。但是我来长安以后,吕布多了一条路。王允今天落了下风,是因为他怕吕布和我联手。”



    刘协一时转不过来,今天阿姐和王公吵翻天了,关键却是不怎么说话的温侯,“可是阿姐,我听说温侯和王公是翁婿关系。”



    刘意拉上刘协的手,“伯和,你记住,天下没有永远的一家人。”



    **



    几日后荀攸托人带话,说是蔡邕重病,想见长公主一面。



    这倒是件稀奇的事,刘意和蔡邕不熟,聪明点的,都知道刘意只是拿蔡邕做文章。不是什么爱才。



    尽管如此,刘意还是去见了蔡邕一面,刘意到时,蔡邕住处围满了人,可见主人有多受欢迎。



    刘意顶着那些人的目光进屋,见到了躺在榻上的蔡邕。



    他年纪大了,狱中生活使他染上病,形销骨立,失去了精气神。即便这样,也不失儒雅之气,刘意甚至想,这位年轻时八成是个美男子。



    荀攸候在身边,低头和刘意解释,“议郎京中无亲人。”



    刘意记起来时情形,整个府邸不见下人,生活困难。立刻吩咐阿史拔两个人过来。



    刘意这般痛快叫荀攸心中有触,正巧榻上的蔡邕醒来,两人停止交谈。刘意转头去看蔡邕。



    见刘意到来,蔡邕挣扎着要起身给刘意行礼。刘意赶忙把人按回去,“您有病在身。”



    蔡邕喘了口气,“礼不可废。”



    刘意,“等蔡公病愈,想行几次礼都可以。”



    初见的陌生感散去,无形之中多了几分融洽。



    蔡邕重新躺好,望着刘意道,“仆听公达说,是长公主救了仆。”



    刘意收回手坐在榻边,“他应该讲了更多东西。”



    蔡邕笑着点头,“可长公主之恩,仆一生难忘。”



    这没什么好谢的,刘意觉得蔡邕请自己来,不应该是简单一句谢。



    果不其然,说明谢意后,蔡邕交代起后事,“仆一生流离,幸识得几字,报效朝廷。今病痛缠身,知时日无多。特求长公主一事。”



    见再多的生老病死,刘意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蔡公请讲。”



    蔡邕咳了几声,续声道,“仆有二女,昭姬丧夫,无所依靠,次女年幼……”



    蔡邕说了几句咳得越发厉害,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他想把两个女儿托付给刘意。



    刘意本该答应的,可话到了嘴边,她说的却是另一番话,“昭姬最想见的不应该是我这个陌生人,而是她的阿父。”



    蔡邕一时无话,刘意不再听蔡邕多言,转身离去,话语飘散到蔡邕耳中,“寻曹家人来,让他们去陈留郡找蔡邕之女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