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呼啸的风声, 长剑穿云而过,破开那一层白芒。
若是到了化神期,缩地千里的法术就可以修炼了, 如同宗主刚才那样, 只需握着夫人的手就可以离开。
站在长剑之上的沈修瑾想到这点, 当然对他来说, 只需抓着谢孤悬胳膊就好。
怀里温热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 热意透过衣裳传过来,似乎触碰到肌肤, 让他想要避开。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接触,让他心中生出抗拒, 可又不得不忍耐下来。
谢孤悬在后山的经历过于糟心, 本来就胆小, 这样寻求安慰倒也不是不能明白。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快的到宗主峰, 到了之后,谢孤悬就会放开了。
他这样想着,两人脚下的长剑铮鸣一声,速度越发快了,几乎化为一道光, 冲向宗主峰。
好在大比将近,门内各种事宜繁多, 宗主峰山腰处的结界护阵便撤了, 可直接御空到大殿前。
这样的话, 就不用在山腰停留, 被其他人看见。
沈修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灵鹤殿有无禁制?”即将到达宗主峰的时候他开口问道。
胳膊抱得紧紧的谢孤悬抬头, 眼睛还红着, 说:“师兄带着我就没有了。”
他知道沈修瑾要做什么, 无非是快些赶到,直接进入灵鹤殿里,就不会被人看到。虽说心里有些可惜,不能让旁人看见他和师兄这般亲密,但还是如实说了。
下一瞬,周围事物突然花了下,两人便到了灵鹤殿内。
“沈师兄。”殿里的仆役弟子见到他俩突然出现,也没有惊慌,向沈修瑾行了一礼。
略微颔首示意,沈修瑾收起长剑,带着谢孤悬缓缓落在地上。
“到了。”见谢孤悬还不放开,他无奈开口说道,微垂了眼捷,没有去看那几个仆役弟子的表情。
谢孤悬仰着脸看他,极为漂亮动人的桃花眼泛红,眼神委屈极了。
“师兄,我还是好害怕。”他说着,就是不想松手。
沈修瑾没说话,尽量忽略怀里的温热身躯,心中思索该如何安慰他,好让他不要再这么怕,对萧元徵的印象也一再跌到最底,这人心术不正,以后还是多防备的好。
“师兄,你能不能陪我睡会儿,我好难受。”
在他还没想出该安慰的话语,就听谢孤悬这样说,甚至说完后,就压抑着咳起来。
即便是在低咳,但谢孤悬依旧抱着他,没有松开,所以沈修瑾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
在看到谢孤悬嘴角溢出血的时候,沈修瑾眉头轻皱,运起灵力,抱着他从原地消失。
“寒气入体?”
房间里,沈修瑾强行将他放在床上,手搭在他腕上,探出体内情况。
冷得浑身发颤的谢孤悬蜷缩起来,气息都变弱几分,他勉强撑起一个笑,说道:“师兄,是我自己太过心急。”
见他冷成这样,沈修瑾拉过床上软被给他盖上,并拿出暖玉放在床边。
“咳,这几日修炼比以往好了些,昨天,咳,昨天夜里,我没忍住,到比武峰去了。”
有暖玉在身旁,谢孤悬脸色比刚才好了点,但依旧在发抖,整个人可怜兮兮蜷缩在床上,他长得太美,即便这样狼狈,也依旧是美的,让人怜惜。
“我高估了自己,只是一个五行阵,就没有闯过去。”
“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样的经脉根本无法修炼,我也想变强,可,可我没用,根本做不到。”
他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像是迷失了路途的小兽,可怜不已。
“萧师兄这样欺辱于我,我也无力反抗,反因他牵动伤势,咳咳,师兄,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稍比我强的,都能欺辱我。”
“师兄,我害怕。”
谢孤悬喃喃说着,眼神逐渐失了焦,只是哭泣低语,说着胡话。
“师兄救我。”他眼中滑落大滴大滴眼泪,明明已经得救,却还在求救。
伤势渐重,明显是压不住体内蔓延开来的寒气,沈修瑾见他人都糊涂了,立刻拿了疗伤药出来。
既然是寒气入体,将寒气祛除便可。
一枚三花火灵丹出现在他手里,直接塞进了还在哭泣的谢孤悬嘴中。
再将人从榻上扶起,沈修瑾坐在他身后,双手抵在后背,灵力缓缓输到他体内,催化三花火灵丹,引着药力在经脉中运转,祛除寒气。
神识同时探入谢孤悬经脉之中,他眉头皱起来。
谢孤悬经脉内十分糟糕,经脉本就破损严重,留不了多少灵气,眼下又因寒气侵蚀摧毁,越发变得脆弱,稍一运转灵力都会造成比以往更甚的疼痛。
“忍着。”
尽管知道谢孤悬这会儿已经糊涂了,可他还是说了句。
三花火灵丹药效偏猛,但却是祛除入体寒气的最好伤药,沈修瑾将自己灵力送进谢孤悬体内,试图引导他的灵力来缓慢运转和催化药力。
灵力进入到另一个修士体内,平时很少会这样做,而且和神识探查不同,这样的行为不是强制破坏,就是两人有着绝对的信任。
做好了慢慢让谢孤悬接受他的准备,谁知灵力刚一进入,那个微弱却始终存在的灵力瑟缩一些,继而像是察觉到他气息,小心翼翼自己凑了过来。
意料之外的异常顺利,让沈修瑾心中疑惑不已,可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火灵丹的药力被引出五分之一,剩下的被沈修瑾自己的灵力护住,没有让药力在他体内自行流转,不然会损伤本就脆弱的经脉。
带着谢孤悬的灵力引导药力一遍遍在经脉中运转,每一次都不敢让火灵丹太多,只能一点点来祛除寒气。
沈修瑾坐在谢孤悬背后,沉下心神帮他疗伤。
等到结束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师兄。”
娇滴滴的声音喊他,沈修瑾看着转过身来的谢孤悬,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也不再发抖了。
既然好转了,就不用再疗伤,他正想起身下床,谁知坐在对面看着他的人却忽然扑过来。
顾忌着谢孤悬身体,他根本没敢动用元婴期威势,加上两人本就离得近,这么一扑,直接就到了怀里。
饶是下盘再稳,可盘腿坐着,连灵力都没敢动用,沈修瑾只觉身上一沉,就被压倒在床上,下巴都被撞了下。
同样金碧辉煌的屋顶映入眼中,他浑身僵硬,脑子都无法转动。
而身上压着他的人捂着额头,急忙问道:“师兄,我有没有撞疼你。”
谢孤悬伸出手,甚至摸上了他下巴。
纤细白皙的手指,指腹带了暖意,摩挲着刚才撞到的地方。
被摸了下巴的沈修瑾陡然一惊,薄唇抿着,一下子掀开压在身上的人,再定睛看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床边。
谢孤悬被掀开,落在柔软的床上,他微睁大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带了哭腔喊道:“师兄。”
僵硬着站在那里,沈修瑾彻底没了对策。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下颌那里,似乎还残存着手指余温,这个认知让他越发无措。
既然谢孤悬好了,那他留在这里也没其他用处,于是转身就要离开,脚步略显仓惶,连道别的话都忘记说。
“师兄!”哭声渐大,谢孤悬呜咽着,从床上跌跌撞撞跑下来。
“师兄,是我不好,不该弄疼师兄,师兄,你别走,好不好。”
他哭着说道,满脸都是泪痕,拽着沈修瑾衣袖祈求。
“只有师兄对我最好,救我,保护我,师兄,我好害怕,要是萧师兄从冰牢里出来,来寻仇怎么办,呜呜呜,师兄。”
“师兄,你陪我好不好?”
他越哭越惨,眼泪擦都擦不完。
就算见过他哭泣,可也没见过哭成这样的,沈修瑾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却还是在沉默之后忽略了心里被触动的那点柔软,冷静开口:“我无法护你一世。”
他知道,谢孤悬还在害怕,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不说远的,只说宗门大比过后,除了在寒山涧修炼,他还是会下山历练,无论是去秘境还是接其他任务,不会一直待在云岚宗,到时候就无法保护谢孤悬,也无法陪他。
谢孤悬仰起脸看他,眼神微怔,泪水无声滑落。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哭腔很重,说:“师兄,我知道我没用,我没有让师兄保护我一辈子,我只是想,只是想师兄能不能在可以的时候,陪陪我。”
“师兄,我好害怕。”他伤心委屈到极点,就这么哭着看沈修瑾。
“萧师兄骗我,想强逼于我,旁人见了我,就算嘴上不说,可眼神也是和萧师兄一样,想哄我骗我,只有师兄不同。”
他哭红了眼睛,继续说:“师兄会教我不要相信他人,跟我说那些都是坏人,师兄,你对我最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祈求的语气越发卑微,让沈修瑾到了嘴边的拒绝话无法说出。
对他好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谢孤悬这样说了。
僵硬着躺在床上,怀里是还在小声哭泣的谢孤悬,抱着他的腰不放,沈修瑾完全没了以往的冷淡,眼神透着无措,脑海中全是乱糟糟的念头。
而谢孤悬哭着哭着,就渐渐没了声音,从他气息可判断出已经睡着了。
沈修瑾试图离开,可刚一动,就惊醒了怀里的人。
“师兄,你又要走。”他声音委屈软糯,胳膊抱着不放。
沉默一瞬后,沈修瑾开口否认:“没有。”
听到回答的谢孤悬放了心,把脸埋进他胸口,蹭了蹭才继续睡去。
浅浅暖香味道从怀里的人身上散出,闻起来舒服又安心。
谢孤悬身上的味道,他早已知晓,是一种安神养身的香木,平日里不仔细闻是注意不到的,今日似乎用的多了些,味道稍浓,而且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持续闻到。
带着体温的淡淡香气逐渐沾染到他身上,屋内安静无比,而怀里人睡熟的呼吸在耳旁响起,似乎带了某种蛊惑性,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沈修瑾没有任何事情做,也提不起这样修炼的心思,就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知道,掩盖在这种香气之下,已经消散了的,是让萧元徵在后山生出些微情l欲的一种蛊惑香粉。
少有人去的后山幽静无比,最适合做某种事情,自然在心中放大了这丝情l欲。
就连萧元徵自己都没发觉,那股极淡的香气钻入鼻中后引起了欲l火,况且他本就藏着脏心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香粉只是放大并催使他去做想做的事情。
夜色不知不觉降临。
月亮爬上山头,清辉从窗外透进来。
床上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只剩了一人。
谢孤悬迷迷糊糊睁眼,而房里只有他一个。
灵鹤殿外,沈修瑾避开三三两两下山的人,借着黑夜掩映,御剑出了宗主峰。
他这样匆忙,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谢孤悬发现他不见了之后会如何。
*
万竹峰,高大的试剑石前,一个黑色身影站定。
剑光一闪,在黑夜中映出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复又归于黑暗中。
长剑与巨石铿锵碰撞,在试剑石上留下深深白痕。
唇上似乎还有那个柔软的触感。
谢孤悬睡迷糊了,半梦半醒间凑过来亲了他,含含糊糊喊着师兄,甚至亲完一下后,又凑了过来。
慌乱之下,他不得不离开灵鹤殿。
握紧剑柄,剑气不绝,朝试剑石劈砍,只是稍显凌乱。
发泄一通之后他又是一剑,没有任何留手,全力朝试剑石砍去。
长剑铮铮响动,沈修瑾被震得手臂发麻,整个人也因试剑石猛然反弹过来的剑气飞了出去。
试剑石无法砍断,而且用多少力气,就会返出多少,一分不留返给外界。
竹林剧烈摇摆,等这股剑气荡开消散后,不远处的竹子全都被拦腰砍断,一地狼藉。
整个万竹峰几乎三分之一的竹子遭了秧,从上空看像是凹陷下去,只剩半截。
沈修瑾身形在空中一转,轻巧落在了最后一株被砍断的竹子旁。
往前全是半截竹子,他身后的完整竹林还在随风摆动,竹叶发出沙沙响声。
值夜巡山的弟子赶来了,见是在这里练剑的同门,并非宵小,因为飞仙令的缘故,大部分人都认得沈修瑾,可前段日子宗门有人闯入,杀害了两名弟子,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查过沈修瑾的弟子令后,又将他毁坏竹林的事情记下,等到明日,自会有万竹峰的管事处理。
剑修破坏东西的实力本就较强,试剑石周围的竹林,因为来这里的剑修太多,就没几根长成的,光秃秃一片,平时也会有不小的动静。
不过像沈修瑾这样,毁了这么一大片的还是少见,这里毕竟是宗门的峰头,并非他自己所有,所以不得不告诉管事。
巡山弟子走了之后,沈修瑾依旧站在这里,耳边似乎还停留着那几个弟子跟他说的,明日要来这里找赵管事。
竹叶微微晃动,夜凉如水,月亮也快爬上正中。
修士并不惧怕寒凉,他久久未动,整个人隐在竹林阴影中,不知在想什么。
末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剑。
心中因不解和疑惑产生的郁气,抒发出来后畅快了许多。
而在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天真澄澈的桃花眼后,慌乱无措的心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谢孤悬太小,又被养得如此娇气,懵懂不知事,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感到安心而已,至于那个亲吻,也只是睡糊涂了,可能只是胡乱蹭上来的。
沈修瑾这样想着,越想心中越发肯定,他重新提剑到了试剑石前,这次剑术未乱,坚定无疑,眼神也不再茫然。
*
凌晨,太阳刚出来,万竹峰就有了动静。
沈修瑾站在被砍断的竹林里,地上是一桶佛芝灵露,他舀了一瓢往断掉的竹子上浇去。
一滴灵露滴落在茬口处,有生机散开,被浇过的竹子像是被洗涤,焕发出绿意,往上长了半寸。
每根竹子只能浇一滴灵露,多了会让竹林枯萎,也不能用灵力将灵露撒出去浇灌,只能一根根来。
这是对他的惩罚,等到每一根竹子都得了佛芝灵露之后,他才能从万竹峰离开。
毁掉的竹林不说上万,数千根也是有的,但沈修瑾听完惩罚后什么都没说,到炼药峰买了佛芝灵露就过来了。
被砍落在地的上半截竹子也是由他来收拾干净,这些都没什么用,于是卷起周围的竹子,浮在空中就用灵力毁去,化为粉尘落在地面。
沈修瑾神色不变,如同以往一样冷淡。
有背着剑前来试剑的剑修,看见他在这里浇灌竹子,这竹林是被谁毁去的,一目了然。
和这边看来的剑修互相点头示意,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竹叶随着清晨的威风摆动,有彩尾巴的鸟飞来,落在竹稍鸣叫。
日光洒下,一切都焕发出生机。
沈修瑾不慌不忙提着桶走,一滴一滴浇在每一根竹子上,心绪平静无澜,倒是从中得了几分耐心。
等到日头高升,他仍然在竹林中,竹子太多,浇完的和没有浇的,完全不能比。
“师兄。”熟悉的怯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抬头看去,谢孤悬站在那里,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犹豫模样。
这里并非自己地盘,会有不少人过来,沈修瑾收敛了神识,没有在这里巡视,不过在谢孤悬进入附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在这里练剑静心,一夜未眠,终是平静下来。
可这样看着昨夜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沈修瑾还是沉默了。
被砍断后,这片竹子大多都只在他腰间,无法阻拦视线。
林中除了清脆的鸟鸣声,两人都没说话。
沈修瑾看着对面怯怯不安的谢孤悬,想了又想,终于找出来可以说的话。
“好些了?”
他开口问道,声线冷冽如常,然而却只有他知道,自己那份不自然。
“好些了,师兄。”
谢孤悬连忙答着,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往这边走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较为简单的白衣,若是只看那个纤细背影,周身气息淡雅出尘,可再看他微红的眼眶,委屈的神情,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美人,想要撒娇。
沈修瑾看见这个熟悉的表情,在心中轻轻叹口气,无奈之下想到,昨夜的事情既然已经想通,就不应再受困扰。
于是在谢孤悬走到他身边时,只淡淡开口:“若是没有事情,回去歇着,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对这个娇滴滴的师弟除了和以往并无二致的无奈以外,再没了其他情绪。
“师兄。”谢孤悬见他对自己这样冷淡,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其实沈修瑾声音一直都是这样,冷淡平静,并无过多的热切,可在他看来,昨天师兄让他抱,也陪他睡觉,怎么也得该更亲近。
心中思绪转的飞快,想到昨晚自己没忍住,装着睡糊涂了偷的那个香,谢孤悬心里有些后悔。
本来想逗逗师兄,看他会如何,没想到把人给逼急了,不想理他,又回到和之前一样。
“师兄,我帮你。”他走到另一边,就要接过沈修瑾手里的水瓢,也不敢提昨晚的事情,试图蒙混过去。
以他对师兄的了解,若是自己不说,师兄也只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必,我身上有禁令,不浇完这些出不去。”沈修瑾避开他的手,说得也确实是实话,这是对他的责罚,其他人帮不了。
谢孤悬无法,只得作罢。
两刻钟过去,沈修瑾浇完的依旧只是一小部分,他低头认真做事。
而谢孤悬则坐在附近一块石头上,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乖巧又可人,视线眼巴巴跟着他转,时不时就问他热不热,渴不渴。
他颇为无奈,却也赶不走谢孤悬,只能让他待在这里。
“师兄,太阳毒辣。”
谢孤悬嘴里的话停不住,一声声师兄叫着,娇滴滴的,跟撒娇一样。
而他这样熟悉的语气,也让沈修瑾逐渐适应,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自然,和以往一样“嗯”了声,虽说冷淡了些,可也是认真回答他。
一片阴影遮在头上,感受到龙骨伞的气息,沈修瑾抬头看了眼。
对面坐在石头上的谢孤悬笑得又乖又甜,十分讨人喜欢,他软糯糯喊:“师兄,我给你挡太阳,好不好呀?”
昨晚发生的事情,谢孤悬好像没有记忆。
于是沈修瑾放下那些,对向他撒娇的谢孤悬感到无奈,却也没有拒绝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人,他垂下眼捷,再次淡然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