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秘境。
被一股大力送进来后, 穿过那层混沌,识海有一瞬的空白。
等再回过神后,坠落感让他发现自己在往下掉。
沈修瑾当即稳住身形, 朝下方看去。
地面有座已经废弃了的大殿,房顶有着很大的破洞,谢孤悬已经快要掉进去了。
天罚剑“铮”地出鞘,瞬间就到了谢孤悬脚下,将人托住。
浮屠几人与他同时回神, 何情不用他人帮忙, 自己就稳住了身形。
她与谢孤悬掉的最快,让人不由得猜想, 掉落的速度是不是与修为有关。
一行九人落在破损的大殿顶上, 互相看过后才放心。
沈修瑾望着上空的入口。
“尽早有收获为好。”浮屠站在他旁边, 语气虽然如常, 但她同样望着入口,心中不免有了担忧。
进来前的动静谁都知道绝非善类,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但既然师父送他们进来,也只能先办完了里面的事, 等待秘境关闭的那一天,将他们从这里推挤出去。
入口又有了动静, 看衣着大部分都是云岚宗弟子, 还有离这里最近的一些散修,能这么快赶到鹿台山的, 修为都不差。
脚下大殿已经废弃, 神识一探便知没有任何东西。
飞仙秘境极大,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到达过边际, 这里几乎自成一界。
站在大殿顶上可以看到远方青山绵延, 一望无际。
何情见是自家宗门的弟子到了,上前叮嘱他们互相扶持,莫要逞强。
而其余人都看着沈修瑾。
飞仙令有极大的可能会指引他去往仙人遗宝所在,或是宝物,或是传承,只看这次机缘如何。
他拿出飞仙令,黑色木牌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与凡品无异。
没多久,飞仙令发出一丝微弱的光。
光一亮起,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放下心。
“东南方。”他抬头看向前方,恰是面对的方向。
于是一行人就朝东南方飞去。
浮屠与牧衍还有百里彦都是渡劫期,除了谢孤悬与何情,其他都是化神修士,他们结伴同行,就算是大乘修士也得掂量几分。
飞仙令指引他们往前方飞去。
混沌入口掉出来不少人,往鹿台山奔来的更是不少,所有人一进来都想抓紧时机。
赶路不到一刻钟,沈修瑾站在天罚剑上,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上来。
世人都知道他手里有飞仙令,这意味着什么不难想。
不少修士进来后有自知之明,寻找起自己的机缘,但也有人盯上了他。
争抢东西在修真界屡见不鲜,是以他朝后瞥了眼就收回目光。
跟上来的那几人实力不弱,这会儿对方只遥遥跟在后头,没有发难,等到了地方小心就好。
“师兄。”谢孤悬站在他身后,低声问道“是有人跟着我们吗”
“嗯。”他答应了一声,担心谢孤悬胆小,忧虑过多,这个秘境不比之前的小飞仙境,他们要去的地方凶险无疑,若是分了神恐会受伤。
于是他又开口安慰“无需担心。”
“知道了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让师兄分心。”谢孤悬十分乖巧。
这边沈修瑾一行人赶往飞仙令指引的方向。
而凡人界的回首山里,几个大乘修士见天霄似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由都握紧了手中武器。
然而那一剑迟迟没有动。
心魔不断侵蚀神智,然后那一声“救我”,却让天霄挣扎着清醒过来。
陆沉从来不会跟人低头,更不会向她求救。
哪怕身陷囹圄,被囚于阵法之中要烧死,也是一身阴鸷与孤傲,绝不低头求饶,亦或是向人求救。
众人厌他恶他,将他视为妖邪,于是他面冷心硬,视众生为眼中的蝼蚁,不屑一顾。
那日火焰燃烧,她却从陆沉那双淡漠的眼中看出,死亡这件事对他来说仿佛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并无畏惧。
很多人都告诉她,陆沉接近她是不怀好意,那样一个天煞孤星,孤僻怪异,是见她一个姑娘家起了歹意。
陆家人的面目早已记不清了。
陆沉一出世就被断为天煞孤星的命格,没多久父母双亡,长到十几岁的时候,陆家也终于支撑不住,四分五裂,从此沦为不入流的世家宗族。
勉强支撑着陆家的主家人将所有罪过推到了陆沉头上。
第一次见到陆沉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好惹,可不知为何,对这个总是出现在她附近的人,实在生不出恶意。
陆沉总是冷冷淡淡看一眼她就离开,没有任何举动,像是路过。
可就算有时候她走得远了,离陆家很远,还会碰到他,这哪里会是路过。
已经忘了第一次喊住陆沉是什么时候,也忘了她是如何与陆沉一点点熟悉起来的。
只记得那个人被她喊了名字后,不情不愿站在原地,一脸的阴郁。
她当时其实是有些怕的,可后来发现,无论陆沉如何不耐,总是会站在原地等她过去。
陆家失了权势地位,其实她一直不懂,为什么已经是金丹期的陆沉还留在陆家,甚至对别人的责骂都不会还嘴,他若想在外闯荡,做个散修也是自在的。
直到那日她赶回陆家附近,看见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后就明白了。
他天生魔躯,自小就被冠以妖孽之名,心早已死了,在哪里活着并不重要。
隔着熊熊烈火,她与陆沉对视。
地面被烧的龟裂,哪怕如此,陆沉看了她一眼,又淡漠地转过去,如同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更遑论向她求救。
可她还是用师父给的护身符救下了陆沉。
哪怕所有人都说陆沉对她不怀好意,是别有目的。
哪怕陆沉确实看上去冷淡阴郁,长得虽然俊朗,但许是天生魔躯的缘故,有时看人会透出几分邪气,与“好人”这两个字完全无关。
哪怕对方被救下后依然不搭理她,却还是在心中暗自庆幸赶来的及时。
她带陆沉来了凡人界。
但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最后她还是被蒙蔽被骗了。
陆家人追杀陆沉,说他杀了人,而她知道,陆沉确实外出受伤了,甚至瞥见了他很快毁掉的一截手指。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沉也从未解释过。
那截沾血的手指不断在她眼前出现,于是在交好的陆家女修找上她,说要与陆沉谈谈,倘若真的不是他干的,自会还他清白。
杀人这种事对一个天生魔躯的修士来说,无疑是他即将堕魔的依据。
清白。
她那时想,若是真的还了陆沉清白,或许事情会有所改变。
于是在陆沉行至回首山的时候,她追了上来,喊了声陆沉。
那人就停在原地,回首看她。
那一瞬的定格早已模糊,今日却总是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倘若当初不是她信了旁人的话,陆沉就不会死。
这个人当真是捉摸不透,明明是所有人口中的坏种、恶人,接近她也是别有目的,可就算是临死之前,也从未害过她一分。
陆沉倒在她怀里,抬起沾满血的手的时候,一身灵力涌动。
不止是她,在场的陆家人都以为是要跟她同归于尽,他是天生的修魔之人,性情阴鸷,死前也要作恶拉个垫背的,再合理不过。
一身功力悉数涌进她体内。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挖了个坑,将陆沉埋在里面。
那些在耳边吵吵嚷嚷的陆家人让她着实不耐烦,在她想要为陆沉立一块碑的时候,那些人并不老实,不但说她,还想动手将陆沉尸首毁掉,最后好像是动了手。
但过程她从来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最后清醒过来,就看见师父站在她身旁,也是那会儿,她发现自己到了化神期。
回忆不过一瞬,天霄挣脱了心魔,却发现脚下正是当初她埋了陆沉的地方。
埋进土里半截的石碑没有任何字。
一身剑气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颓然。
她垂下手里的剑,思绪杂乱不堪,连站在身后的人都没有去管,心口又开始作痛。
旧疾让她低下头轻咳一声,脸色也再次变得苍白,病恹恹的,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气势凌然的剑修。
见她走出心魔,魔主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身形摇晃一下,天霄反手挡住已经刺进她腰间的刀。
将对方击退远离后,她转身看着魔主,声音依旧低哑“你不是我的对手。”
被刀划破的一层皮肉渗出血,背后捅刀这件事陆沉更不可能做,于是她眼神越发清明。
“还不束手就擒”
他俩既已远离,不用担心天霄被蛊惑入魔,有人对下方魔族喝道,不再犹豫,六个大乘期修士的攻击眨眼就过来了。
“主上小心”
魔族有人惊呼,黑色魔气聚拢,瞬间就遮住了魔主。
等到魔气散去后,天霄依然站在原地,她轻咳着,看向地上那块没有字的墓碑。
魔主连同那些魔族没了踪影。
能以大神通在修真界眼皮子底下隔绝了回首山发生的一切,魔族蓄谋已久,就算有她出手也拦不下,其他人自然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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