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病态白的脸颊又红了几分,菟姬小心翼翼瞄向封烺,悄么么问,
“你、你怎么知道虫子的事情……”
幻术是妖术的别称?
看菟姬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封烺被刀刀凌迟许久的心瞬息痊愈。
你已经做出你的选择,就别怪本王下定决心将你一起拖入地狱。
再也不放手。
微微勾唇,封烺狼眸中的危险淡去几分,抬手替菟姬将凌乱的鬓角理好,这才低声回答,
“你的事,本王一清二楚。”
心脏仿若漏了一拍,随即剧烈跳动起来。
捂着不对劲的心口,菟姬背脊泛凉。
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知道自己是妖怪?!
糟了糟了!
不会被送去御膳房做成麻辣兔头吧!
她也不敢问啊!
好在封烺并未多说,只扶她躺下,替她将被子掖好,但那双狼眸里的侵略之意毫不掩饰,隐隐有些危险,
“你好好休息,有本王在,以后绝不让你陷入危险之境。”
心里毛毛的,菟姬乖巧点头,缩回被子里将头埋起来。
只要别把她送到御膳房的砧板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此,玉镜殿恢复往日热闹,十灰与六鱼继续在菟姬身边保护她,摄政王白日过来晚上回符离殿,甚至将奏折全搬了过来。
无法,谁让重获生机的皇后娘娘愈发闹腾,若没有摄政王镇压,娘娘怕是要将玉镜殿的房顶给掀了。
又一日,六鱼与十灰如往常一般喜气洋洋在玉镜殿院子里表演完胸口碎大石,收获皇后娘娘敷衍的掌声后满意回到屋顶。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落在二人身后,
“走,干活。”
满脸喜滋滋的六鱼吓得险些摔下去,被黑着脸的二冬一把拉住,
“光长个子不长本事!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
一旁十灰指着六鱼的鼻子嘲笑,结果二冬扭头将他一起骂,
“你还笑?一天到晚和六鱼胡闹,我脸都被你们俩丢光了,还不快跟上!”
身形一闪,二冬丢下两只怂包飞走,十灰与六鱼面面相觑,连忙施展轻功追上去。
按奈不住,六鱼开口问,
“哥,出什么事了?”
暗卫之间没有师徒之称,有的只有兄弟。二冬一手将六鱼和十灰带出,自然就是他们的哥哥。
面无表情瞥了眼六鱼,二冬的声音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主上有令,将谢大人带去符离殿。”
既然是主上的命令,六鱼没有再细问。
待他们将谢大人直接从太医院架走,来到符离殿径直将人甩在院内,谢大人还有些茫然。
“各位,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周围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谢大人下巴痦子上的那根毛抖了下,宫里谁人不知除了御林军外还存在另一方叫人胆寒的势力。
他们藏于黑暗,隐于阴影,由先皇钦点来保护摄政王,且仅听命于摄政王的存在,就是这群暗卫。
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武艺高强,有传言若摄政王一声令下,这些暗卫甚至会直取皇上首级……
关于摄政王会篡位的消息在坊间早有流传,据说若不是太后压着手里的政权,怕是皇上刚坐上龙椅就已归西而去。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谢大人谄媚笑起来,
“敢问,是王爷要看病吗?”
下巴上的痦子因夸张的笑容被拉扯,挪了下位置,看得六鱼心里一阵恶心。
“看病?若让谢大人替本王看病,本王怕是时日无多。”
慵懒低沉的声音自殿内传来,二冬三人立即单膝跪下,齐声道,
“参见主上。”
一身藏青常服的封烺跨出殿门立于台阶上,他冷冷看着底下不知所措的谢太医,语气听不出喜怒,
“谢大人,你可知本王为何让人将你带来符离殿?”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寒冬褪去初春将临,明明天气不太热,但谢大人额际不知为何泛起一层汗珠,
“回王爷,臣不知……”
“你会不知?前些日子谢大人殚精竭虑,一人揽下太医院所有事情,在宫内奔波以至于连回太医院的时间都没有。你说,本王是不是该赏你?”
冰冷浸骨的声音自头顶传入谢大人耳里,谢大人本就胆子不大,此番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
咽了下口水,谢大人的声音颤巍巍从喉咙里挤出来,
“回王爷,臣,受之有愧……”
“愧?谢大人敞开说,本王也好奇。”
冷汗沿着谢大人额头滴落在地,那一小块泥土很快变成深褐色,
“臣不该、不该耽搁皇后娘娘的病情……”
然只听封烺嗤笑,一张单薄的纸张被他随手扔到谢大人面前,
“谢大人医术高明。不需看诊就能开出方子,这等惊才绝艳的医术,不做御医可惜了。”
太医院内,以御医为首、众太医随之,御医便是众太医力争的位子。
封烺句句话如山一般压在谢大人身上,谢大人绷不住,开始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不多会,浅褐泥土上溅起斑驳血花。
周围几人冷眼旁观,封烺也没有出声制止,直到谢大人身前的土地晕染成大片深褐,封烺才懒懒制止,
“谢大人悠着点,若你磕晕过去,太医院可没人能救你。”
额头抵在地上,谢大人哽咽起来,
“王爷,臣知错了,求您饶了臣吧……”
懒懒挥手,六鱼与十灰上前将谢大人架起,二冬捡起方子伸到谢大人眼前,封烺的眼神如看死物一般,
“谢大人何须求饶?本王没有怪你。本王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开的方子?”
呆愣住,谢大人额头的鲜血缓缓滑落,直到沿着下巴将痦子上的毛打湿,他才仰头看向王爷,语气慌乱,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臣当然是听奴才们描述皇后娘娘的病症才开的方子,臣可没有做违背医德的事情!”
然二冬将方子怼到谢大人脸上,语气也不大好,
“谢大人,您做的事不都在方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么?!”
被二冬这么一说,谢大人定睛细细打量起药方子,嘴里不由喃喃,
“没错啊,寒水石清热……咦?这、这红花怎么会在上面?!臣没有开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