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怪徐离蓿的僭越,菟姬蹙着眉安慰了徐离蓿几句后就离开了。
这件事里,徐离蓿是受害者,纵使她信了流言,菟姬也不会责怪她。
与其让她将难过憋在心里,倒不如借着这流言好好发泄出来。
待她神色黯然回到玉镜殿时,封烺已然候在院内,一脸淡然看着她。
挥退萝北等人,菟姬慢慢走到封烺面前站定。
天上阴云密布,院内静谧一片,菟姬这才觉得自己心里委屈,眼圈开始泛红。
见她一言不发就要哭出来,封烺心里一疼,忍不住伸手碰了下菟姬的头,
“在落翘殿受委屈了么?”
缓缓摇头,菟姬咬着唇将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她仰头看着封烺,嘟嘟囔囔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本宫让她们小产的?”
四下无他人,眼前人又格外可爱,封烺忍不住越界。
伸手掐了下菟姬的脸蛋,软嫩的手感一如想象中那般好,
“怎么可能是你?说是泽芝贵妃所为,都不可能是你干的。”
面颊上的触感温热,却不疼,菟姬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脸颊,仿若与封烺的指尖交叠。
瘪下去的嘴唇这才微微上扬,菟姬心里所有的委屈在这句话后散得干净。
看着俊美不凡的封烺,菟姬自己都不知晓,不知何时他已然在她心里扎根,但凡发生了什么,菟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封烺。
有他在,就好似有了一根定海神针,能平息所有麻烦与祸事。
身为兔子,她天生胆小,但有了封烺,她却发现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敢在宫内捣蛋。
这就是被庇佑的感觉吗?
有人保护,她便能为所欲为,到处撒野。
见菟姬面色好转,封烺又安抚道,
“别急,本王已派二冬去调查,用不了几日便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还未用膳吧?午膳已备好了。”
说完,封烺正欲伸手牵住她,但猛然想起二人的身份,又将手缓缓放下。
并未察觉到封烺的动作,菟姬重新振作起来,朝封烺粲然一笑,
“嗯,王爷可要好好陪本宫用膳!”
正如封烺所说,二冬不遗余力调查二位娘娘小产一事,但纵使他有通天本领,也赶不上突如其来的异变。
在菟姬探望徐离蓿隔日,沉寂许久的杜嫣怜带着太医与深居简出的荣太妃,一起找到萧杜煜。
面色忧虑,杜嫣怜什么话也未说,径直在萧杜煜面前跪下。
满脸不解,萧杜煜上前将杜嫣怜扶起,
“嫣怜这是何意?”
其实这些日子,萧杜煜心情也无比低落。
虽不喜太后的目的,但带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他还是心生期盼的。
只可惜……
然杜嫣怜只轻轻推开萧杜煜的手,一脸隐忍而又坚毅看向他,
“皇上,宫内近来发生许多骇人之事,臣妾知晓自己没有立场来插手,但臣妾的的确确是想帮您的!
您若不信臣妾,臣妾不怪您,所以臣妾才求到荣太妃跟前来调查二位妹妹小产一事!”
一如杜嫣怜所说,抛开流言,宫内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扶着杜嫣怜在一旁太师椅上坐下,萧杜煜眸子里带着伤痛,
“嫣怜的好意朕心领了,但这等小事,无需叨扰荣太妃……”
沉默不言的荣太妃走上前,她现在年纪虽大了,但仍能从五官上辨出当年“大启第一美人”的风姿。
温和笑了下,荣太妃不但气质柔和,连语气也如水般温柔,
“无碍,本宫虽无权无势,但能尽一份力,也是本宫的荣幸。前些日子本宫与泽芝贵妃一直在调查,终是查出端倪。”
话落,荣太妃回身命太医上前,年纪较轻的太医走上前径直跪下,细细道出所查证据,
“回皇上,臣调查了二位娘娘殿内任何所接触的人与物品,看是否有下毒的可能,但没有查出任何毒。
然当臣检查二位娘娘每日必须饮用的补汤里,发现了少量红花。少量红花不足以小产,但日积月累,胎儿不保。”
说到这,太医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他抬头看了荣太妃一眼,面上慌张。
美眸微暗,荣太妃顺势接过话,
“太医年轻,不敢说出是谁所为。本宫也活了这般久,没什么好怕的。这每日命人将补汤送去落翘殿与凌波殿的,正是皇后。”
这话如一声惊雷劈在萧杜煜心里,将他所有的思绪劈得四分五裂。
“怎么会是她……怎么……”
心绪繁杂,萧杜煜面色凝重,一时难以接受,
“她为何如此……”
和荣太妃对视一眼,杜嫣怜娇弱开口,
“臣妾猜测,皇后娘娘是不是因被冷落,心生怨恨……”
长叹一声,萧杜煜不语,但眉间的郁结却愈发浓厚,难以散开。
见皇上踌躇,荣太妃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若不是有摄政王护着,这皇后怎会不安生?又岂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不知怎的,荣太妃这番话让萧杜煜想到之前封烺劝他搁置皇后一事,心里愈发不适。
这些事,本可避免……
伸手捏了下鼻梁,萧杜煜只觉头隐隐作痛,连声音也多了一丝无力感,
“那朕将皇后招来,问问清楚。”
“不可!”
看向脱口而出拒绝之话的杜嫣怜,萧杜煜面露疑惑,
“为何?”
压下心里的慌乱,杜嫣怜定了下神,很快找到应对之话,
“皇上心善,面对皇后娘娘时,若娘娘落泪,您定不忍心问责。倒不如交给荣太妃娘娘……”
说完,她小心翼翼看向萧杜煜,怕他因这话生气。
然萧杜煜并未因此发怒,反而思索片刻,觉得杜嫣怜的话不无道理。
不止摄政王,就连太后与闻人将军都曾说过,他太易心软。
微微颔首,
“可,便劳烦荣太妃了。”
暂时松了口气,杜嫣怜却没有完全放心下来。
还有一人。
若这人察觉,全盘皆输。
站起身,杜嫣怜走到萧杜煜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将柔软的身躯贴向他,这才附耳低言,
“皇上,有件事您是知晓的……摄政王护着皇后娘娘,若在荣太妃问责皇后娘娘期间,摄政王出现将娘娘带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落在萧杜煜耳中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面上一冷,萧杜煜将手从杜嫣怜怀里抽离,
“十三皇叔定不会是那种偏袒之人。若你们不放心,朕自有办法拦住十三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