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之死,和西蜋人有关?”
立于身侧的二冬闻言轻微点了下头,又双手奉上另一张泛黄的纸卷,
“主上,还有一则消息。”
剑眉一挑,封烺单手接过纸卷轻轻一甩,一目十行略过上面的内容,轻笑着用内力再次将纸卷震碎,
“谢夫人和其长子也是死于同样手法?”
“越来越有意思了。”
微微倾身,二冬面色沉沉补充了句,
“主上,谢家三人的死法皆是大卸八块,且双目被挖、双耳、鼻、唇被削,额际被利刃穿透。”
“这等凶残手法,正是西蜋人用于‘封魂’之手,为的是让死者永世徘徊人间,无**回。”
狼眸半阖,封烺伸手捏了下鼻梁,低声自言自语,
“若是以前,本王定不会信这等子虚乌有之事。但如今,却不得不心存敬畏……”
思忖片刻,狼眸睁开,藏青色的眸子里带着凝重,
“前些日十灰四支随娘娘在岁安街见着三个西蜋人,”
“二冬,彻查皇城,将三人寻出来,押入天牢。”
语气虽淡然,但二冬可不敢怠慢,
“是!”
立即行礼应道,二冬转身匆匆退下,去玉镜殿寻十灰和四支,一起带人出宫细细搜寻。
二冬一行速度极快、却也极为隐蔽,连夜搜查下,他们连皇城百姓也未惊动,成功在黎明之际抓获几日前菟姬他们见过的那三个西蜋人。
待将人押入天牢,二冬不敢怠慢,匆匆赶到玉镜殿禀告主上。
玉镜殿寝居内,封烺低哑着嗓子让门外二冬先行退下,他缓缓坐起身,单薄的寝被滑落,露出肌肉紧实的麦色腰身。
若叫小兔子见了,定然又会圆眼冒光伸出爪爪扑过去!
不过昨夜小兔子缠他缠得紧,他一时没忍住,将人磋磨到眼泪汪汪,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将将放过她。
此时小兔子带着满面泪痕噘着嘴陷入梦乡,哪还会睁眼看到景色?
掀开床幔走下床,封烺将衣袍穿戴整齐,又返回床边将床幔撩起。
见着睡得正香的小兔子,封烺倾身将寝被往上拉了下,盖住她圆润泛粉的肩头,又在小兔子唇畔落下一吻,这才悄然走出寝居。
东边山头冒了个尖的太阳还是睡眼惺忪,皇宫在淡青穹隆下凉爽又静谧,是酷暑中难得的一抹惬意。
封烺带着晨露迈开大步赶来天牢,此时太阳已满满爬上天空,让人焦躁的热意漫上心头。
但在封烺与二冬踏入阴冷的天牢,如坠入寒潭一般,湿冷粘附上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将燥热隔绝外天牢之外。
爬满青苔的台阶有些湿滑,待封烺走下台阶,便听湿冷甬道隐约传来凄厉惨叫。
跟在身后的二冬大步上前,抬手打开前方右侧的一道灰黑铁门,便听惨叫声蓦然放大,直叫人胆寒。
一改方才在玉镜殿内的温柔之色,封烺深邃俊美的五官爬满冷凝,周身气息带着压迫之意。
一甩广袖,封烺信步踏入监牢。
只见监牢内右侧三江寡着脸与微蹙眉的四支站在一块,左边的铁架子上挂着三个如死狗一般、满身血糊糊的男人。
而在溅满斑驳血迹的架子旁,用妖娆女声哼着不知名调调的十灰正伸手将最右侧男人血肉模糊的手重新捆好。
这诡异的调调在监牢内回荡,倒是给这昏暗又充斥血腥气的地儿添了点渗人的感觉。
如死狗一样的男人们刚被上完刑,正垂着头呻吟,仿佛刚刚的凄厉惨叫不是他们发出的一般。
见封烺走进来,三江三人立即转身拱手行礼,
“主上!”
藏青眸子划过架子上奄奄一息的三人,语气漠然,
“交代了么?”
四支与十灰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看向三江。
三江性子寡淡,天生不知“怕”为何物,更不会如四支与十灰一般害怕封烺,他寡淡的目光扫了眼四支,上前朝封烺一拱手,
“回主上,没有。”
许是昨晚被菟姬喂饱,封烺并未责罚三人。
狼眸落在沾着斑驳猩红的刑具上,微微扬起嘴角,
“倒是挺能忍。”
抬手示意二冬等人退下,封烺立于原地静静看着垂下头的三个西蜋人,
“出去吧,本王亲自来。”
不敢停留,四人立即抬脚往外走,落在最后的十灰在跨过门槛、伸手将铁门带上时不经意瞥了眼监牢,却只见到封烺微微晃动的衣摆。
老老实实蹲在铁门前等待,十灰悄么么将头贴在铁门上附耳倾听,然莫说惨叫声了,连半点说话的动静也听不到。
虽知晓主上的本领比他们强,但这般焦心的等待仍是让时间变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十灰都快忍不住想起身冲进去,铁门发出难听的“吱呀”一声,自里面缓缓打了开。
神色淡然的封烺站在门内,淡如止水的狼眸落在堵在门口、正仰起脸看过来的十灰脸上,
“进来吧,愿意交代了。”
几人面上划过愕然,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要知道从天际未亮时他们就在拷问,所有的刑具上了个遍,这三人就是咬死不清楚,只说他们是来经商的。
寡着张脸的三江并未多想,只抬脚踏进去,立于三个面色惨白的西蜋人面前语气淡然,
“说吧。”
只见三人中最左侧的人晃了下被悬挂起来的双手,嘶哑粗粝的声音足以划破空气,他喘息了两口气,一字一句交代,
“我、我们奉命杀了谢夫人和谢小宝,并将他们的魂魄拘在人世,永世不得超生。”
“谢大人也是我们杀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没力气了,开始不停咳嗽。
站在三江身后的十灰可等不及他缓过来,上前一踹中间那人,
“为何要杀他们?!”
中间之人被吊起,脚尖点地,这一踹让他晃来晃去,低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杀谢夫人他们,自是因为他们该死。杀谢大人,是因为谢大人会妨碍我们的计划,唯有谢大人死,计划才能实施。”
摩挲下颌,二冬沉声追问,
“什么计划?老实交代!”
这时,沉默不语的第三人发出阵渗人的笑声。
笑声愈来愈大,直至在冰冷的监牢里回荡,他才猛地抬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瞪封烺,
“自然是杀了摄政王、瓦解大启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