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们的眼里皆无刚才的好奇与热情,满是警惕紧张,他们手持打狗棒围着她,相互贴近挨着,似是怕她一言不合动手。
脏兮兮的脸庞下,有一股拼劲与执着。
她若能开口,也要费劲与之周旋一段时间,更何况她现在并不能言语。
对方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她不想擅自行动,看了一眼雨生,显然摆平他,是当下最有效的法子。
雨生只叹气,道:“公子,我们并无害人之心,只是想送你出城。”
应织初心下犹疑,她能从断崖逃生,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真想让他们瞬间呜呼,也未可知,只是……还不可以。
她握着打狗棒,敲敲地上那几个字。
——你们是何人?
然后轻轻摇头。
示意他们不自报家门,她是不会离开。
雨生面露苦恼,为难道:“我不能说,只能告诉公子,我们没有害你的心,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只是兄弟们受人所托,必须要护送你出城,希望你能谅解。”
应织初细细思虑他这些话,又看了一眼围着她的小乞丐们,片刻后,便抬起打狗棒交还到他手中。
众小乞丐一愣,不知她何意。
雨生率先明白过来,接过打狗棒冲她抱拳,道:“多谢公子。二胖,豆芽,你们过来!”
“老大!”
“你二人前方探路!”
“是!”
“冬瓜,泥鳅,你们后面跟着!”
“好勒,老大!”
雨生吩咐好后,瞅了一眼应织初。
她微微点头,率先迈出步子向庙外走去。
没想到,躲过一劫,又生一劫。
……
戚府
戚凉争坐在凉亭里,若有所思地朝远处望着。
小斯站立在旁,心里忍不住腹诽:二公子是怎么了,这院里的景致有什么好看的?一坐就坐了大半天不动,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花来。
“二公子呀,您渴不渴,小的去给您换壶茶?”
“……”
“二公子,那小的去给您换了?”小厮上前去拿茶壶。
戚凉争才抬起眼睑,问:“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啊~公子,我在这站得腿都要麻了,感情您刚才神游去了。
小厮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抱怨,道:“快晌午了,老爷去找蔺侯爷下棋没在府里,大公子也一早和几个世家子弟出了门,说是去看一种鸟,听说那鸟妙的很,一听笛声就能跳舞……嘿!”
小厮越说越兴奋,好像亲眼看见那副场景一般,突觉自己多嘴,恐惹二公子生气,便乖乖闭口不言,又偷瞄了两下,见二公子神色未变,便识趣地拿着茶壶退了下去。
走了数步,就迎上了开门的小厮。
小厮报道:“二公子,门外,门外龚知府龚大人请见。”
戚凉争却无意外,嘴角微扬:“哦?是吗,那我倒要去看看。”
正午的日头正热,龚知府带着随行小厮立在戚府门前,他两手交握在胸前,仓皇踱步。
“龚大人!”老远就听见一少年清朗之声。
龚州猛地抬头,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立刻盛满和蔼笑容,前走两步相迎。
“戚大人,戚大人,还劳您亲自出门。”
这龚知府相貌干瘦,身型矮小,一脸阴狠相,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戚凉争与他隔了几步而立,瞧着龚州这一身官服,便猜到他是下了朝急急赶来,故作惊讶道:“龚大人怎有功夫来此?”
本想迎上前却被戚凉争躲掉,龚州也不在意,心想:哼~还不是托你的福!可话到嘴边,却笑道:“你我同朝为官,今日早朝却没有见着戚大人,我还以为您报了病假呢,心里惦念就想来看看。”
戚凉争不咸不淡道:“我经太后特允,不必上朝。”
“那是,那是。”龚州低头应和,感叹道,“太后爱重您,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戚大人的威名。听说,您此去离国,是接了太后密旨,不知是所为何事?”说完,龚州细细察看戚凉争的神色,却没瞧见任何惊慌失措。
戚凉争淡淡道:“不劳大人费心。”
龚大人干笑道:“呵呵,大人勿怪。皇上今日早朝又谈了离国迎亲之事,龚某也只是关心朝政,关心朝政。太后能如此重爱于您,我等羡慕都羡慕不来,呵呵呵……”
“龚大人,有话直说。”
龚州收起笑容,舔舔嘴唇道:“昨个,我得了您回都的消息,便安排了小侄为您摆酒设宴,谁知这畜生不识抬举惹了您生气,我这当叔父的只能亲自来向您赔罪了。”
戚凉争装作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凉凉一笑,道:“还是龚大人办事思虑周全,我真该跟您好好学学。”
龚州只觉头皮发麻,假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随即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将备好的宝盒打开,里面满满一匣的金叶子。
龚州又道:“这点小意思,您且收下,就当给龚某人个面子,如何?”
戚凉争直视他片刻,才道:“甚好。”
龚州心里松下一口气,又道:“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龚某先告辞了,改日,改日一定邀您过府再叙。”
戚凉争微微点头,不做强留。
龚州见状,行礼作别,便上轿离去。
下人抬着轿子疾步而行,随行的管家心里气不过,大声嚷嚷:“他与老爷同朝四品,怎的他打了肖少爷,还得让老爷亲自来赔罪。”
“你懂什么!”
隔着轿帘传出一声怒斥,不似刚才语气稀薄,透着一股沉沉的压力。
“你以为他的四品与我的四品是一般的吗?他是太后亲批的鹰卫统领,连皇帝都不可以过问,举国没有第二人,是何等份量?”
“是,属下错了。”
“莫要看他只是一个小小少年,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必要在金甲城掀起一番风浪,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躲着点便是。”
“可,可肖少爷伤那么重,现在还神智未清……”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