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放任自己沉落。
“听说了么,梁尚书家的小姐,她生母是个舞'姬呢。”
“满俞都都传开了,还有谁不知道哈哈哈!”
“瞧她平日那高冷的样子,装小姐装得很辛苦吧!”
“出身这么下'贱,真不知梁家为什么不把她赶出来!”
“赶出来,赶去青楼么?哈哈哈,梁家哪里丢起这个人!”
“这么小就跳舞魅惑众人,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有其母必有其女。怪不得她娘亲都不要她,她就是个祸害,谁沾谁倒霉!”
应织初微微缩卷身子,想尝试抱住自己,却未能如愿。
又是这些讨厌的声音,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不是……祸害。”她睁开眼睛,十指攥紧。
心下有了点力气,便尝试着离开湖底。
靠着功力在水下憋气太久了,消耗了她太多的能量,再胡乱挣扎一番,却只是徒劳无功。
眼见着自己距离湖底越来越近,绝望爬满她浑身穴位。
扑通一声!
湖面上泛起大片水花,一个黑衣身影朝着她的方向游来。
少女眸子睁大,望向那处波动。
戚凉争……
她下意识想起这个人,双手便如挣脱了桎梏,尝试着摇摆身子,朝他靠近。
来人极善凫水,在水中来去自如,顷刻间便游至她身旁,连拖带拽地将她带离湖底。
“你还好吧?”他替她拍着后背。
“——多谢。”应织初嗓音微微沙哑,感激地望着少年。
后看了一眼他同样全湿的衣袍,便垂下眸子。
此人并不是戚凉争,因而那张极好看的脸,应织初也没了兴趣多看。
“你是哪家的小厮,怎么落入湖里的?”少年嗓音很好听,温雅和气。
应织初拧着自己的湿衣,随口答道:“戚家的,脚滑不小心掉进去的。”
啪嗒啪嗒
水珠沥沥落了一地。
她没有说实话,可这有什么关系。
刚才在九霄殿内,她被南信王爷轻薄时,群臣都未站出来多言一句,更别提这次是她自己跳入湖中。
“哪个戚家?”少年的嗓音不觉镀上一层冷意。
应织初诧异望着他,似想到了些什么。
“我是戚凉争的小厮,公子认识他吗?”
“……不认识。”他嘴角勾起冷嘲。
应织初自然不信,他这个反应明明是很认识才对。
“公子,我第一次来皇宫不认路,你能带我出宫吗?”
“不能,我不光不能带你出宫。”他瞪她一眼,无情说完,“我还后悔救了你,哼。”
说罢便恨恨起身离开,仿佛生了他自己的气。
应织初望着他身影,还有他留下的一地水脚印,懵得不行。
“可能我告诉他我是梁家女儿,他都不至于如此,顶多以为自己撞见了鬼。”少女踉跄起身,落魄地往回走。
现在这个德行,回去九霄殿是不可能了。
只盼着撞见个太监宫女什么的,好早早回到青轩院,换掉这身湿衣服。
夜风越吹越凉,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刚沿湖面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急急脚步声。
吓得她浑身一震,偏偏强装镇定是好手。
淡然回身,被男子猛地拉进怀抱中。
袖兜里的银针还没来得及使出,心间的恐惧便狠狠提了起来。
“是我。”感到她身体的颤抖,戚凉争轻声解释。
“大人?”她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他们姿势有多不对劲。
“大人,你先放开我呀,我现在浑身可脏呢。”
戚凉争听话地松开她,双手却固执地按在她肩上。
“这是怎么弄的?”他明知故问道。
银月光辉碎在湖面上,秋风一吹,扬起粼粼水波。
她眸子一转,撒起谎来,“我出来找你啊,不小心让石头绊了一下,就……”
话还未说完,少年朝她压了过来。
薄唇贴上她的樱红,将那些谎话堵在她舌尖上。
“唔——”
小手握拳打在他身上,戚凉争借机揽了她柳腰,彼此贴得更近。
她被他拢在怀里,满身的冷意被其温热躯体一点点瓦掉,甚至脸颊上都是他的紫薇露香。
碎石路上,拉开长长双影儿。
被他掠夺呼吸太久,应织初渐渐双腿有些站立不住,只好攀住他脖颈。
戚凉争意识到这点,便抽离开来,打算放她一马。
“咳咳,你这个混'蛋!”她气呼呼地擦嘴。
今晚这一出出,着实气坏了她。
跳个冷湖就不提了,没被南信王爷捡着便宜,却被他后来者居上,真是令人发指!
戚凉争温柔地看她,整个身子试图再贴近她一点。
“梁贞,你别装傻。我对你是怎么回事,你一清二楚着呢。”
应织初心里泛起涟漪,嘴硬道:“哪又怎么样?”
“还能怎样,我便勉为其难收了你,不然你想怎么样?”
“……戚凉争,你先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说。”
他好笑地看着她,明知她会耍赖,还是如她意的放手。
“好,你想同我说什么?”
应织初抖抖身上的湿衣,解释道:“我跟你没可能的。”
见他面色转寒,应织初比划着解释,“你不知道的,我爹爹生前替我定了一桩亲事。”
少年眸子一眯,“什么亲事?”
应织初脑海中浮现出姚瑜那张嫌弃的脸,吞了吞口水解释:“朗国的归林剑庄你听过没,姚庄主的独生子与我年纪相仿……你明白了么?”
偷偷打量少年表情,心里翻腾起巨浪。
姚瑜啊,我可没有胡说的,你年纪确实与我相仿的。
除此之外,我真的一句旁的都没多说。
而后故作娇羞低头,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一定让戚凉争想歪这句话,想歪这句话……
等了半响,未等来男子冷嘲热讽。
她好奇地瞄他一眼,正好撞见他眸子暗色一闪即逝。
“戚凉争?”喃喃叫出他名字。
戚凉争抓过她小手,暖在掌心,“夜深了,回去吧。”
“哦。”她迷糊地应了一句。
见二人身影渐渐拉远,隐在草丛后的丫鬟才偷偷冒出头来。
……
“你是说,凉争他去了湖边?”弦月公主蹙眉问道。
“是啊,奴婢亲眼所见,甚至还见到戚大人将一小童搂在怀里。”丫鬟说的脸色发红。
弦月却掩唇笑了,“有趣,凉争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癖好。”
女子说完伸出手指,丫鬟有眼力见地扶她下床。
坐在桌案前,单手捋着瀑布长发,细细追问:“你可还看见别的了?”
“公主,奴婢觉得那人不是小童,倒像是个女子。”
“什么?”弦月嗓音一提,眸光泛寒,“你当真看清楚了?”
“奴婢应该没看错,女子与男子身型本就不相仿,再加上那小童落了水,她……”
弦月抚着发丝的手微一用力,便扯下几根青丝。
“女子?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抢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