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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仇人家孩子长大了
    夜凉如水,店门紧闭。



    不知惊尘从哪里搞了两套与他穿着款式相近的暗色卫服,并勒令两小女子换上,又挽上了男人发髻,这三人才整装出门。



    走在长街上,惊尘独身在前带路,影子落在身后二人脚下。



    倒像是大人身后多了两个小跟班。



    “喂,这袍袖也太大了吧,我都挽了好几层了怎么还是怪怪的?”桃花嘴里念叨着,又去看看好好走路的应织初,忍不住问道,“你穿着合身吗?”



    应织初没来得及回话,惊尘便倒退两步穿插到二人之间。



    将没好脸色的桃花挤的差点站不稳脚。



    “她穿着自然合身,她的身量比你还要高点呀。你这个嘛……”抬手在桃花额前划过,移到自己胸前这个位置,音调歪到了老远,“你这个身量,莫说你自己报着十六岁了,你就是说你十**,估计也没人信吧。”



    “你!”桃花气红着脸,不服气还嘴,“我这叫娇小懂不懂?你不就是嫉妒我人显小么,没有你人高马大吓人兮兮!”



    “呵!”嘴角勾起嘲讽,惊尘坏笑着朝女子步步紧逼。



    “你要做什么?”桃花被夹堵着退到了一店面柱子前,脸上红晕不退反涨。



    “哥这叫玉树临风,懂么?”整个身子朝着女子压下,连带着浑身的少年气息,浓浓裹满二人四周。



    桃花便觉得整个身子被钉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股异样的感觉填满心头。



    扑哧——



    一声轻笑,打破了冷凝氛围中的尴尬。



    惊尘与桃花同时回头,同时怔怔地看向女子,同时质问:“你笑什么?!”



    “咳咳,我没笑呀,可能是晚上菜吃咸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应织初一脸正经地解释,还摸着喉咙处又咳嗽几声。



    惊尘闻言,皱眉道:“知道咸还吃,你是不是傻呀,等到前边那条街看有没有花楼,我给你讨碗水去。”



    “哎呀,忍忍就得了,哪有那么多事。”应织初漫不经心道。



    “忍个屁啊,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冷了穿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惊尘身子离开桃花,走到应织初跟前,没好气道,“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嗓子肿了?就你做那菜,你说吃中毒了我都信!”



    “没的事,你好啰嗦,快走了。”应织初微怒地瞪着他。



    惊尘却上手要掰开她的嘴。



    桃花拍拍烫红的脸,看着二人举止亲昵的样子,眸光闪过一抹暗色,瞬息消逝。



    她整理好衣袍,先行朝前走去。



    见女子走了,应织初打掉惊尘伸过来的爪子,轻抬下巴道:“喂,人走了。”



    “我听见了。”惊尘收起嬉皮笑脸劲,冷着脸道。



    “你觉得老婆本攒的怎么样了?”应织初问道。



    惊尘眸中划过讶色,反问道:“啥老婆本,不都让你霍霍完了么?”



    “……”



    应织初眨眨眼,冲男子轻呸一声,便冷哼离开。



    惊尘笑着追上她,两条影子叠交着贴近。



    “喂,我开玩笑的,生啥气呀!”



    “嘁~”



    ——



    飞赴司——暗卫统涉之地。



    牢狱中



    桌前的三五个看守狱卒醉得东倒西歪,酒罐子在桌上晃来晃去。



    一盘的花生米都所剩无几。



    本是腐臭生霉之地,却若隐若无地飘来一股好闻的淡香。



    顺着香味找去,果然看见一间稍微宽敞干净的牢内,牢门大敞着,铁锁冰冷地掷在铺满稻草的地板上。



    一声泠泠倒酒声,在寂空中格外清晰。



    衬着这间牢房浓厚的血腥气,越发贴近毛孔,散去无数压抑的怨愤。



    黑暗的角落里,缩卷着一老者身影,他闻着酒声微微扭头,便扯动着身上铁链发出沉响。



    虽是扭头,却有着大片苍发遮着面庞,低着的眉眼始终不敢抬起。



    “别藏了,不就是受了点刑,你在怕什么?”男子哂笑道。



    老者闻声一顿,整个脊梁都僵直起来,嘴里的惊呼声颤颤出口。



    “是你!?”



    端着酒碗的手修长又好看,碗中清酒浅晃着,男子一步步接近角落。



    老者下意识朝着冷壁靠去,控制不住地开始大口喘气。



    一声沉重过一声。



    男子却冷着眉眼,无动于衷。



    将酒碗递到老者挡发的嘴边,命令道:“喝了吧,喝了你就解脱了。”



    老者抬起枯瘦到吓人的右手,小心翼翼去碰触酒碗。



    男子沉眸盯着他,不催不急。



    在手指碰到冰凉碗沿时,整个人浑身一抖,立时抽回手指藏到身后,默声摇着头。



    似是料到这一出,男子并未意外,只浅浅勾起嘴角。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叫做桃花?”他随口一提,却按住老者死穴。



    瞬间那颗乌糟苍发的头颅抬起,露出那张恐怖的面庞,稀松眉毛下生生凹陷着两个血窟‘窿,黑洞毫无生气。



    竟然是翁先生!



    他竟生生被人挖去了双目!



    脸颊上划起悲哀与后怕。



    “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不要!”他绝望的嗓音爬满了无数哀求,声声听着窒息。



    “不要?若当年,家父这般求你,你们是否也会饶他一命?”



    “果然,你是……”老者木木摇头,话未说完。



    “不错,我是仇人家的孩子长大了,来找你们寻仇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老者默声了,过了良久,蓦地问道:“是你派人灭了丐帮黎山?”



    “呵,不是派人。”男子不顾老者身上污臭味,猛然接近,语气骄傲又冰冷,“是我,一人足矣。”



    “既是报仇,便要痛痛快快,何必婆婆妈妈。你若不想死,暗卫便会加倍地折磨你直到你招供顶罪,而我亦会从别的地方入手,让你……生不如死。”



    “呵呵呵。”老者抬起双手,似是想移到眼前,又顿在半空中,干哑着哀嚎道,“我已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翁然!你若是男人便喝了这毒酒,我自然不会伤害桃花!不然,哼!”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老者身子缩成一团,慢慢抽泣起来。



    像个没出息的老孩子。



    男子将酒碗置在地上,起身背对老者而立。



    “哼,堂堂的毒师之徒,竟是这般蛇鼠之辈!若你家师有灵,岂不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都是畜‘生,胆小鬼!哈哈!”



    男子奚落嘲笑声释放着自身愤怒,在牢房中格外难听。



    老者耳朵一动,手指默默掏向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嘴中,狠狠地咬破舌尖,顺着血液吞咽下去。



    他默声凉笑,脑海中闪过桃花,小扈,师父,沐息的身影,而后摸索着端起酒碗。



    一饮而尽。



    啪——



    碗声碎片砸落在地,老者身躯顺着冷壁滑下,枯手挣扎两瞬便没了动静。



    男子身子一僵,片刻后呼出一口长气。



    他抬起那双雪恨后畅快的双眸,径直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