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两个清丽少女,互相对视。
寻一个漂亮的角度望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妙感。
应织初清眸中漾起困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半响,一尾噗嗤笑意打破了寂静。
“你是说,戚凉争快死了?”
“姑娘,你听话怎么只听你想听的呀。若是大人在这儿,他定会……哎呀。”雪双挫败地撇嘴。
“到屋里喝个茶,你慢慢说给我听。”应织初也不反驳,转身招呼她跟上。
二人坐定后,应织初斟了两碗茶。
听着雪双咕哩咕噜道了很久,茶水都放置凉了她才止声。
“哎呀,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应织初换了一个舒服的听姿,眸中露出悦色,“当初你家大人嫁祸我是贼人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我这还没洗白呢,他自己就莫名下岸了。”
“真是……会玩呀。”
“姑娘你!”雪双故意叹气,“可怜我家大人,单相思就罢了,抗旨退婚没退成,还将太后皇帝两边都得罪了。若是,他心上人呀,再笑话笑话他,真是好没活路呀。”
应织初怔了下,嘟囔道:“他让你来的?”
雪双收起戏谑,正色道:“姑娘,我知道你已信不过大人。但奴婢你信得过么?”
“……”
见少女不吱声,雪双继续道:“你不说话奴婢就当默认了。”
“我没有不信他。他是故意赶我走的对么?”应织初淡淡道。
这一问,倒把雪双问愣了。
“姑娘你是说,大人预料到今日之难,为了免你受此殃及,他才故意撵你走的?”
“我也不知道,可现下的处境不就是我好好的,他自己步步入局了么,对了雪双,今个是什么日子?”
“今个十一月初一吧,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还有四天,便是大婚之日。”
“是啊,有四天大人就要成亲了啧啧……”
应织初摇头,“不是成亲,是唱出好戏。”
她起身将房门打开,走前看了女子一眼。
“你今晚留下来吧,找个地方猫起来。”
“好呀姑娘,可是我跟暗卫不合呀。”
她说话间,应织初早已走远了。
刚想松口气,便听见女子步子又临近的声音,抬头望去。
果然应织初又默默回来,单手撑着门框,露出一张小脸,安慰性地补充了句,“没事,你这不长得漂亮嘛。”
说完后欣然着又离开。
屋内雪双一头雾水地拍拍自己的脸。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可咋听着这么奇怪呢
……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待到月亮单轮着夜空时,这座宅内响起了超大的拍桌声。
“不行!我不同意她去!”惊尘一声怒吼,震得三位在座女子,各自用淡淡的,冷冷的,不屑的目光瞧他。
长凳上坐开的三人,分别是桃花,应织初,雪双。
桃花只别扭地起身,“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谈。”
她轻轻拍拍应织初暖着自己的小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应织初点头,起身送她出去。
屋内顿时只留下惊尘与雪双,大眼对大眼,各自毫不示弱。
待到桃花推开房门准备进屋时,突然回身看了应织初一眼。
用极其哀凉的语气道:“我有时候就在想,若是没睡醒就好了,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应织初侧眸看向别处,“是呀,当年七夕夜时,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初儿,我不知你的身世,也不知你经历过什么,甚至一开始很讨厌你,讨厌你这种说不上清高却又孤冷的性子,可现在我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了……我,我今日偷吃了两颗你拿给我的糖膏,吃到嘴里才觉得好腻……又都吐了出来。”
明明,自己最喜欢吃糖,可现在却觉得好难吃,好苦。
桃花嘴角的涩意,浅浅淡淡。
仿佛一指便可捋平,又仿佛只是层薄薄面具。
应织初向她小迈一步,抬手落到少女香肩上,轻轻拍了几下,若有其事道:“听懂了,明日我寻一些酸口的点心给你。”
桃花愣了愣,木木的表情维持了很久,终是撑不住浅笑出来。
这个人,她是故意的么?
涩意如潮水般褪去,银白冷月下,她眼角慢慢镀上暖光。
送桃花回了房,应织初回去时正赶上惊尘二人阴冷嘲讽还嘴中。
雪双损着暗卫不干正事,一年下来也没立几件大功撑门面。
惊尘则数落鹰卫抢功,抢人,抢势力,下作还上不来台面。
二人越说越急,撸起袖子想去外面比划两招。
应织初闻言,侧身闪到一边,抬手作礼道:“请。”
二人只能冷哼作罢,各自站立原地,以气势隔空压制。
应织初身子撑着门框,两手垂落在两侧,歪头看他们,“商量好了么,你们?”
“反正他去我不去!”
“反正她去我不去!”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又气呼呼地互相用眼神鄙视对方。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又来了。
“真是,行行行,你们继续吵,我自己去。”应织初轻叹一声,先行离开。
雪双冷冷瞟了眼惊尘,催促道。
“说说吧,你什么条件才肯帮忙?要黄金,还是白银,还是美人?”
惊尘双手环胸,被气笑了,“我看着像是被你三言两语就能收买的样子么?”
女子沉默良久,心知肚明。
鹰卫与暗卫水火不容多年,若是戚凉争能够倒台,鹰卫便如一盘散沙,再无可能威胁到暗卫,甚至是威胁到皇帝。
可想而知,若是眼前这个俊俏男子不傻,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
“……只要我家大人不死,你拿我的命我都给你。”雪双深意地看了惊尘一眼,闷闷追上了走远的女子。
惊尘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蹙眉。
心里记挂着应织初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不行,可一旦踏出这门,会是什么后果,他可再无后悔可能了。
“小爷就是再怜香惜玉,也不能对不起我三哥,任你说什么都不管用。”
……
应织初与雪双二人施着轻功来到了某府院的房檐上。
“姑娘,西侧第三间屋子便是他们关押无尤大师的地方。”雪双低语道。
应织初点头,静静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还有屋外看守的四个守卫。
真是明目张胆啊,将一寺主持扣押在府院中。
甚至四周也会布下不少暗线吧。
幸而雪双偷着探过几次路,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还可暂时安全。
也或许,并不安全。
“姑娘,一会儿我下去,将那些明的暗的麻烦精都引开,你就冲进屋内将人带出来。”
应织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