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付追将挡在身前的司兵一推,看向那个首站在前的银色身影,目光阴厉。
“就凭几条鹰狗也想踏我飞赴司,可笑至极!”
他过眼处,鹰卫已是与司兵交上手来。
场面一片混乱,唯有这三个可以发号施令的男子,各自立在自己的方片之地。
暗风抬起右臂,正好一拳挡下了想偷袭他的司兵,顷刻间小兵满脸是血倒死在地上。
“我懒得跟你打,叫七挥出来吧。”他垂下同样染血的右手,冲着付追道。
流光看了二人一眼,低声问道:“七挥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他在地牢审讯戚凉争。”付追飞速答了一句。
便前踏一步,面色阴沉道:“不必那么麻烦!暗风,早就听说你在俞赤榜上排名第二,择日不如撞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如何?”
“呵,”暗风抬起右手腕微微转动两下,不屑地补充道,“你不是我对手。”
“你们二人一起上吧,或者……”他抬起眼眸,杀气腾飞。
“八大暗卫一起来送,我今日也照接不误!”
流光气得面色发白,不等与付追商量便率先飞身出去。
如此奚落,但凡有口傲气,便忍不下去。
可他身子才刚接近时,便被暗风已极快的速度将其打弹出去。
一招,竟然。
幸而未用全力,流光只是踉跄倒退数步。
他捂着前胸,与付追对视点头,二人不约而同朝着暗风招呼过去。
应织初带着桃花溜到正前院时,便瞧见了混乱不堪的打斗场面。
刀刃相撞,银衣与暗衣推搡打斗间,女子一眼便发现了略靠偏处正在交手的三个男子。
皆是她认识之人。
“暗风!”她轻呵一声,便朝着那三人跑去。
“喂!”桃花没拦住,只能小心避开脚下的尸体,朝着女子追去。
付追身上还带着伤,多靠流光发难暗风。
可暗风此人,正如其名。
行诡莫测,出招如风。
哪怕是以迅疾为名的暗卫亦是偷袭不下他。
虽然戴着银面具,但是不出半柱香便将二人以狠厉空拳打伤。
瞧着付追与流光倒在地上,男子还不觉解气,冷哼着举起拳头向朝其接近。
“暗风你!”应织初惊得捂嘴,只能上前阻拦。
抬手挡在躺倒的付追身前,少女脸上唯有焦急。
“哪里来的小太监,还不快滚开?”暗风呵道。
“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吗!”少女急得跺脚。
刚才只看了一眼,便瞧见付追吐血惨状,可见暗风下手之重。
虽然搞不清鹰卫与暗卫有了什么纠葛,但是她再不阻拦,非要闹出人命不可了。
暗风垂落的拳头攥紧,盯着眼前这张雪白小脸,心里腹诽道:我自然认得你。
可……我宁愿不认得。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暗风吐出冷字,又是一步上前。
少女以为他没认出,只能倔强站直身子一动不动。
想着依靠她这个小身板,阻下暗风接下来的危险动作。
暗风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步步向少女逼去。
看得旁边的桃花心口喘个不停,眼泪都要掉出去了,忙小声催促:“快回来呀,初儿,你不是他对手的。”
应织初只抬起明眸,“我不!”
暗风却不看她,举起拳头便要落下去。
那攥紧的拳头上沾了凶腥血气,携着无数冷风朝女子面上砸去。
只一拳,便可要她性命。
“贞儿!”付追急呼道,想挣扎着起身。
“初儿!”桃花两眼泪娑,急得面色发白。
少女眼眸却轻轻合上,面上无一丝多余表情。
一身小太监被冷风吹的鼓鼓的,可整个人却像根木桩,纹丝不动。
拳头以极快速度砸出,含着杀气的风吹向女子。
礼帽下的那张小脸上,长睫毛微微眨了两下。
桃花早吓得捂眼不敢看,付追亦是起身想朝暗风攻来。
“我没事。”女子闭眼,娇呵一声。
声音不大,却安抚了在场人。
暗风收起拳头,看也不看便要转身离开。
“暗风,戚凉争呢?”应织初知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可是若是没有戚凉争的命令,鹰卫怎敢跑到这来寻衅。
暗风侧头看她一眼,伸指指向付追,“你问他。”
说完,便向着飞赴司地牢所在处行去。
应织初搀扶住付追,“付追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凉争被我抓来了飞赴司。”
“你抓他做什么?”女子惊道。
桃花亦是跑来检查女子伤势,见她好模样,便随即质问道:“你抓戚大人?你有病吧!”
付追不语,只捂着伤处。
流光费劲移到三人跟前,冷笑道:“戚大人?你家戚大人在大婚之日杀了自家新娘子,还是离国的弦月公主,你说该不该抓?莫说抓他,杀他都是月余之事!”
“我劝你们这些太后身边的阉'人别多管这个闲事。”
流光自然没认出这两个小太监是何许人也,只当是太后身边的宫人。
应织初秀眉一蹙,便松开付追手臂,朝着暗风所行之处追去。
“贞儿!”付追腾手抓了个空,粗声中含了不安和凄凉。
他知她薄血凉性,行事作风静如老者,但遇不平皆是高高挂起,默默吞咽。
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冒失。
你,是不是喜欢戚凉争了?
他眸中漾起苦涩,整个人在寒风中都落魄几分。
桃花却叉着腰,冲着流光道:“呸!戚大人才不会杀人!你休要冤枉好人!”
“呵,我懒得跟阉人解释。”
“你才是阉人,你全家都是!”
“臭太监,你找死么?”
“……你敢动我试试!”
等到惊尘赶来时,这二人正唾沫横飞,吵个不休。
暗风将地牢外看守的司兵打成重伤,一脚踢飞一个,才扭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被逮着的应织初,只能小跑上前,喘气问道:“戚凉争他真的杀人了么?”
那股莫名巨浪搅得她整个心都翻腾难忍,只能急声追问暗风。
暗风眸子一沉,却摇摇头。
应织初刚想松口气,只道这是误会一场罢了。
“我不知道,那日我并未在戚府。”暗风突地开口,满是懊悔。
二人一时无声。
女子咬咬唇,先朝地牢入口处走去。
“你,跟我来。”
暗风抬头跟上,眼见女子按下了地牢的暗门。
沉沉石门慢慢打开。
二人对视一眼,便齐齐朝地牢深处行去。
走到地牢深处,果然隐约听见了七挥的声音。
甚至,还有那狠冽的鞭声。
“戚凉争,你嘴还真是硬啊!”男子持着血鞭,微微摇头。
“大人!”暗风气得哆嗦,立时上前踹开那半挂链锁的牢门。
应织初望着眼前这一幕,亦是惊得站立不动。
少年被铁锁固住手腕,整个人如钉在铁架上一般。
单薄的中衣碎裂处浸满血迹,甚至地上那团乌黑都那么刺眼。
她痴痴挪着步子靠近,脑海中闪过他昨夜一身艳红喜服,含笑赏自己栖月的模样。
与现下这个昏死垂头的男子,真的是一人么?
“戚凉争,你醒醒?”她不敢碰他的身子,只能在他耳边轻喊。
偏偏鼻尖的浓重腥味,熏得她极不舒服,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少年昏死的那瞬,听见这声微弱的叫喊,便轻笑着抬头。
“你哭什么?”他干涩的嘴唇费劲地吐出两字。
应织初下意识一抹脸上,哪有泪痕。
他竟然是骗她,他还有心思骗她!
见女子上当,戚凉争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你别怕,暗风来救你了。”明知这个安慰很糟,可她不知说些什么。
不去看女子脸上的惊慌失措,少年抬头望向牢门处。
应织初顺着他目光望去,惊尘正站在牢门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女子。
里面有被戏弄和被背叛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