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才不笨。只是从小没人教我骑马罢了。”桃花不服气地摇头,又指向左侧飞马上的另外二人。
“你看!初儿她不是也不会骑嘛,你怎么不说她笨?”
应织初闻言,与付追都不约而同看向这边。
好奇这二人吵了一路,怎么还没打起来呢?
惊尘倒是没好气了,故意压重嗓音,“你还去不去了,不去下来,哪那么多废话!”
“略略略,我就不下去,你能拿我怎么办?!”桃花扭头朝男子做个鬼脸。
正巧赶上风大路陡,骏马微惊,男子一把揽过女子腰肢,训斥道:“别乱动!”
桃花被迫撞进男子怀里,整颗心都跟着颤了,嘴上还硬气地回顶道:“你管我啊!”
可身子却乖乖软下来,贴着男子起伏胸腔,一点也未曾乱动。
她耳边传来那被风声打的零碎的男子呼吸声,竖着耳朵等了良久,也没听到男子的回应。
心口那股异样的扑腾劲,渐渐沉了下去,甚至多了些从未感受过的酸疼。
郊外的分叉路口,那座不低不矮的小山包上,正好建了座凉亭。
此时一辆宽敞马车停在了路口边,马蹄子翻起少量尘土。
应织初随着付追下了马,抬头朝亭中望去,果然率先看见了那个冲自己招手的女子。
“绿姝姐姐。”少女低声一句,整个人便朝亭中来。
绿姝换了身素雅衣裙,还披上了软毛织锦披风。
温手拉起少女冰手,绿姝眼里便盛上了责怪:“天冷了,可不能再穿这么少便出来乱跑了,知道么?以后,我不在俞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我没事的,姐姐只管放心。”
绿姝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直直盯视着自己的暗卫,便含笑将应织初揽进怀内。
“我怎么可能不放心呢,初儿最乖了。”
应织初趴在少女怀中,正伤感吸气。
便听着压的很低的声音传来,仿若飞雪打在耳边,微凉便散。
应织初登时抬起眸子,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一脸柔意的女子。
“好啦,你应该还要跟公爹他们告别吧?来,我带你去。”绿姝拉起女子的手,微微使劲捏了下。
应织初这才回过神,点头道:“哦哦,是啊,我正是为此来的呢。”
凉亭内,国舅爷还是那身浅灰衣袍,可身上亦是加了件极厚重的披风。
应织初看着那张大病初愈的面容,一时微微语塞。
国舅爷却扬起笑来,“怎么,怕我了?”
“没有,没有。”少女连忙摆手。
“父亲,我先回避下吧。”经历此番折腾,戚凉云亦是转了性子,冲应织初微微点头,便带着绿姝离开。
“你这丫头可有什么打算,是想随着我去怀云找你父亲,还是留在这金甲城呢?”戚国舅微咳一声,关切问道。
应织初轻笑着摇头,“我想去一趟朗国,了却一件心事,再,再去怀云吧。”
“哎,好吧。不过到了那时,我收你为义女的事,你可不许再推脱了。”戚国舅拍拍女子肩膀,和蔼道。
“国舅爷,您也不能救戚凉争么?”应织初蓦地问道。
戚国舅却不意外,只是摇头。
二人久久无言。
直到戚国舅上了马车,才回头对女子说了最后一句,“丫头啊,我可在怀云等着你呢,一定要去那看看。”
应织初含笑点头,再摆手便望着马车跑远。
一点点的远离自己视线。
唯有那挑起的帘子露出那张漂亮容颜,正是绿姝最后看了她一眼。
“风大了,该回去了。”付追站在女子身后道。
应织初挑开眉眼疑惑,“付追大哥,你说戚国舅还会回来么?”
付追望着前方的尘土,道:“不会回来了,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喂,磨磨唧唧的,好了么?”惊尘打断二人谈话,走来。
桃花却拽了他一下,“你干嘛,没见人家正在说悄悄话吗,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呵,你个小妮子知道的倒不少,这么有能耐,你自己骑马回去啊!”
“我自己骑就自己骑,反正我不用你带我!”想起刚才来时坐的难安劲,桃花便借机赌气道。
“好呀,我还正想换个轻的带回去呢。”惊尘说罢便拉起应织初手腕,不顾付追拧眉,大咧道,“快点行呗,要不是你说去九知味请客,小爷我还不折腾这一圈呢。”
应织初冲着付追点头,示意他放心,便随着惊尘上了马。
桃花瞪大眼珠,一时气的说不出来。
更气的是,二人上马后,惊尘便随意摆手一副打过招呼的模样,先行策马离去。
唯留付追和跺脚桃花在原地吃灰。
“喂,你跟桃花到底怎么了,她是女孩子,你温柔点行么?”应织初叹声落到风中。
“你还是女孩子呢,怎么不劝我对你温柔点?”惊尘不以为意。
“……”
“先不说她了,刚才那个女子是叫绿姝吧,她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女子间的私房话,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快说,你当我傻啊。她说完你脸色就变了,怎的还不能告诉我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掉头告诉付追?”
应织初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便瞧见他得意扬起的嘴角。
只能叹气,“好吧,她说让我救出戚凉争。”
“啥?哈哈,不是吧,这女子还暗恋戚凉争呢,岂不是小嫂子惦记小叔子?啧啧~”
“你想哪去了。”少女掐他一下,看他皱眉,才无奈补充,“绿姝姐姐才不是那种人。她只是告诉我,只有戚凉争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吁——
骏马突地止步,应织初身子亦是剧烈一晃。
“你说什么?!”惊尘声音已震惊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你是说,戚凉争知道梁尚书的下落?!”
应织初望着道侧高山连绵,静静点头。
“是的,绿姝姐姐是这样告诉我的。”
说完这句,女子亦是惊得咬唇。
父亲,你真的还在人间么?
……
自打那日吃了九知味的酒席,应织初便再没见过惊尘二人。
只记得那天吃饭,大家都各自心不在焉的。
若说细数日子,便算过了快五天了。
桃花与宫人们是混的越来越好了。
小道消息什么的,小宫人也是送的争先恐后。
今日谁谁进宫了,明日谁谁娶亲了,后日谁谁惹皇帝不痛快了,大后日谁谁家添丁了……
一系列的有的没的,皆是被宫人说的绘声绘色。
手里再捧上两把瓜子,案上沏上热茶,活脱脱的一副茶馆热闹景象。
“我今日听他们说,紫魈已是招供了,但他只供认杀了……额,你父亲。”桃花留意着女子神色,小声道。
应织初脸色惨白,颤着唇道:“他,他真的承认他杀了人,那尸骨为什么没有寻到?”
一开始绿姝同自己讲时,应织初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只觉得没有什么比父亲还活在这世上更好的事……
可,父亲他在哪呀,母亲她又在哪呀。
他们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种种疑问绕在她心间,她甚至恨不得飞奔至飞赴司找戚凉争问个清楚。
可终究还是行动不便,或者说暗卫更是不准。
惊尘一定是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不然,以京兆尹的办事效率,头铁的江湖暗杀头领都审出话了,怎么破案神速的飞赴司愣是没有动静呢?
“我不信父亲死了,谁知道紫魈嘴里有没有实话。”
少女急得在屋内乱转。
桃花担心地看着她,脱口道:“不然我们去问啊,反正在宫内待着也是无聊。”
“我们?”应织初呆立住。
桃花撑着下巴想对策,“嗯,我好好想想。”
正脑袋皆是浆糊时,一声利落掌声拍在案上。
吓得桃花打了个激灵。
“不用想了,就我们。”少女眸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