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宅子住了两天,小乞旁敲侧击打听了好久,才知晓了酒窖的具体位置。
过了晌午便拽着应织初去解点酒馋。
“没想到外面戒备这么严,看来我们十天半个月也逃不出去了。”小乞拎着烧鸡,看着应织初抱着酒坛进了厨房。
“你从哪弄来的?”少女指着他手中烧鸡,问道。
“刚才那老管家送蔬菜时捎来的,估计是想跟戚凉争献个殷勤啥的,这不让我截胡了么。”说完掰下只鸡腿,递给女子。
“吃不吃?”他摇晃着手,问道。
应织初摇头,正色道:“你吃吧。”
“哦,好吧。”小乞也不谦让,咬了几大口剩下一根骨头了。
然后他抬头,瞪大眼睛。
“你不是不吃么?”
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少了只腿的烧鸡啃的斯斯文文,香气喷喷的女子,小乞极度怀疑人生。
“我是说了,可我说的是鸡腿啊。”少女又撕下一块肉,边嚼边说。
小乞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给我一块,我也饿!”
“你中午不是吃饭了么?”
“喀!我只吃了两碗面条,谁知道他戚凉争做饭这么敷衍,这两天不是白菜汤就是豆腐汤要不就是面条,我哪里吃得饱,快再给我一块!”
“不要,我都啃过了。”
“我才不嫌弃呢,饿死了,快点啊好姐姐!”
“我嫌弃你呀,你喝点酒垫垫肚子好了。”
“你,你忍心说这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古怪风声,应织初和小乞都怔了一下。
二人互看一眼,放下烧鸡追了出去。
“在哪?!”小乞自语一句,便又看见身影闪过。
“在那!”应织初指着一个方向,登时跑了出去。
正是离厨房不远的那座偏院的书房方向。
待到她焦急推门进去时,才发现了戚凉争好模好样地站在了书案侧。
“怎么了?”少年取出信件拆开,粗粗看了一眼。
“刚才是什么人?”
“还不出来,让姑娘见见。”戚凉争观着信件,随口道。
应织初便顺着弄出动静的地方看去,果然看见了一身白裙的女子。
“姑娘。”雪双眉眼微弯,快步到女子跟前。
“雪双,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大人送信,顺便送几身女子衣裙,咳咳。”雪双抬抬秀眉,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衣裙?”应织初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淡绿色的,确实是穿了好几天没换洗了。
她再瞄了戚凉争一眼,男子并未留意她的举动。
“你是说朝安王和几个大臣参了飞赴司?”戚凉争将信件折起,问道。
雪双立时松开女子手臂,站好身子答道:“是的,大人。朝安王在朝中一直很有势力,人缘也是极好的,这次惠安郡主之死……他快要气疯了,甚至连皇上给他批的病假都被他退了,听说今日在朝上跟暗卫吵的不死不休……
说是,限暗卫三日之内交出大人您,不然就直指他们故意放跑嫌犯,逼死郡主之大不敬罪。”
“朝安王倒也不傻,与其坐以待毙等着皇帝查明真相,不如他主动出击先反咬一口,既能保住家族安危,又能免于因此事被人威胁利用,倒也算是不糊涂的。”
“大人,当下该怎么办?”雪双问道。
“你可将桃花安然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我入宫见太后被她截住好几次,都是打听姑娘的下落,当然还有您的。”雪双看看应织初道。
应织初插话道:“她可还好,太后有为难她么?”
“姑娘放心,太后只数落了她几句,连禁闭都没关的。”
应织初这才松口气,点点头。
“雪双你先回去吧,再将这封书信交给李柏如。”戚凉争掏出袖口信函,道。
雪双接过,抱拳行礼,又看了姑娘一眼,悠悠道,
“奴婢可是亲自去挑的衣裙,姑娘可要赶紧穿上才是。”
“你也逗我是吧。”应织初抬手,佯捶她一下。
雪双捧腹离开了。
而躲在书房外的小乞,盯着这离开女子的目光变得越发黯淡。
“你拿了衣服就先出去吧。”少年指指榻上一角,道。
少女循眸,果然见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她打开看了下,里面不仅有天凉时的新鲜花样衣裙,还有些首饰胭脂口脂什么的,样样都是上好不菲的。
难得的周到。
张张嘴想说些感谢的话,可少年早已背身过去,不知在书案上看些什么。
她只能抿唇往外走,在要合门的时候问了句,“戚凉争,你是要报复付追么?”
“怎么,心疼了?”少年反问。
“付追大哥他只是因为雨生的死,还有黎山变故才误会了你,若不是你做的,你可以跟他解释清楚的。”
“梁小姐是觉得天大的仇恨都可以靠嘴说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这般误会下去,仇恨只会越来越深。”
“你说的没错,黎山变故和那个臭要饭的死都不是我做的,可是……
翁先生的死甚至是惠安郡主的死,都跟他付追脱不了干系。梁小姐,还是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少年交待完这句,便低头做事。
应织初只觉心间堵了石头,闷闷离开后,打量了四周一遍。
“咦,小乞呢?”
……
小乞离开了,不辞而别。
这是当天吃晚饭少了双筷子,应织初才敢确认的事。
只有她一人独独坐在桌旁,守着少年炒好的几个小菜,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饭碗。
“都不用吃饭么?”她翻着米饭,自语道。
待到吃饱收拾后,便洗了碗筷去庭院消食。
期间故作无意溜至书房外好几次。
而书房谈话的二人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你说,你要去朗国?”深夜赶来的李柏如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疑惑道。
戚凉争抿了口热茶,望着纸窗上映出的黑影。
李柏如亦是顺着他目光望去。
“她,她真的是梁尚书的女儿梁贞?”
“嗯。”
“怪不得,那日在义赌坊你那么袒护她,我还以为你真改口味喜欢上男人呢。去朗国是为了她?”
“我只是怀疑,或许归林剑庄的姚庄主会知晓梁尚书的下落。柏如,我为公也为私吧。”
李柏如却是笑了,清秀俊贵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理解,他握住少年的手,叹道:“你已不是鹰卫统领了,何必在为什么公呢,这姑娘我瞧着不错,戚大人,不,戚凉争还是要全力为私吧。”
戚凉争垂眸,嘴角微扬。
“你放心,出城之事我帮你办,船只什么的我替你打点好,凉争,我是真舍不得你走。”李柏如起身,看了看天色,他该走了。
戚凉争起身,却没推辞,“多谢。”
送至李柏如到门外时,李柏如突然回身抱住男子,微有哽咽,
“我,我已知道你偷画的真相了,竟然是为了保全我李家不被牵连,还有纤儿的糊涂事也是你拦下的,这丫头一直喜欢你,这两天也是躲在屋内哭了好久呢,可还是断了她的念想吧,慢慢的都会过去。”
李柏如松开男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然后推门下阶走远。
“出来吧。”待到四下黑暗无人,戚凉争才背手道。
应织初轻咳着出来,蹭到少年跟前。
“李柏如来做什么,他说的船只是去朗国的么?是你也要去朗国么?”少女抛出好几个问题。
果然偷听的本领,还是一如既往。
戚凉争歪头看她,“过来。”
少女看看二人的距离,嘀咕道:“已经很过来了。”
她挪着步子,又挨近一点。
少年借势将她揽到怀里。
“风大,小心着凉了。”他将额头抵在她额间,低语道。
“嘁,你不是中午还生气呢?”应织初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我若跟你生真气,岂不是便宜别人捡漏了?”少年勾起手指刮了下她小鼻子。
“……嘁。”少女不屑。
“你伤好了么?”他竖根手指捅捅她脸颊。
女子立时会意,含笑抬眸,“好啦,早好啦,小乞的药很好用。”
说完便见戚凉争亦是得意之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少年低眸凑近。
“终于,好了。”
他贴上她的唇,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