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喻看到凌画,连忙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伞放好,又转身给她倒了一盏热茶。
林飞远瞅了孙明喻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忽然笑的很欠揍地说,“明喻这无微不至照料人的好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是不是自从三年前投到了掌舵使麾下”
孙明喻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扫了林飞远一眼,接过他的话,微笑着说,“我这个位置,不同于飞远你,就是要事无巨细,处处谨慎妥当,稍有不慎,便会出乱子,若是连这个习惯都养不成,我这个饭碗早就丢了。”
林飞远扁嘴,意有所指,“是这样说吗”
孙明喻目光清清淡淡,“是这样说。”
林飞远瞧着孙明喻,忽然觉得取笑揶揄他没意思,他自己都一败涂地了,还有什么资格取笑别人,索性打住了这个话头,问凌画,“掌舵使怎么不休息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他见凌画坐下身,捧起孙明喻给她倒的热茶暖手,他故意吊儿郎当地说,“毕竟掌舵使如今大婚了,这大婚后的女人,得要孩子吧女人若是劳累过度,是很容易伤身的,掌舵使这么不把自己当女人看,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把自己当男人用,这可不行,若是累过了头,有碍子嗣,您那么喜欢宴小侯爷,就不和美不是”
凌画坐在椅子上,捧着热茶驱散一路走来的冷雨寒气,面对林飞远挤兑孙明喻,话中有话,以及对她的别样关心,她懒得与他计较,“都这么晚了还待在书房,事情做完了吗这么多话,不耽误时间”
林飞远翻了个白眼,“掌舵使这话题转移的不怎么高明啊。”
凌画挑眉,“怎么那要我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先忍两年,两年后,卸了漕运掌舵使的职位,我便会回家备孕生孩子”
林飞远“”
备孕生孩子是什么鬼
他一时哽住,他虽然刚刚说那番话,心里也将凌画当女儿家看待,但还真没想过她这样厉害的翻云覆雨的人,将来挺着大肚子养胎的模样。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连忙说,“不用谢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您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怎么样,他也没资格管,他也管不着,天塌了,她也是漕运的掌舵使,是管着他的人。
凌画见他收了话,不再理他,转向孙明喻,“怎么没回去歇着连轴转是人都受不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余的那些,也不是十分紧急,没必要在这里熬夜。”
毕竟,自从他来了,孙明喻白天跟着她在外跑,晚上熬夜处理事情,眼底明显都落了黑影,整个人也迅速地消瘦了,比刚大病初愈的林飞远好不了多少,甚至今晚这样一看,还不如白天歇了一天的林飞远气色好。
孙明喻笑笑,“我还受得住,明儿没什么大事儿,我白天歇两个时辰就够了。”
凌画点头,“我们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她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想着琉璃应该快回来了,这片刻的功夫,宴轻应该也睡着了。
她刚这样想完,外面便传来琉璃的声音,冒着冷雨,似有些凉意,“小姐,我回来了。”
人到声到,转眼便推开了书房的门,进了书房。
她手里抱着一大摞卷宗,来到凌画面前,将手里的卷宗都放在凌画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清音寺笔录斋收录的所有宁家的卷宗,不止百年,我都给抱回来了。还别说,真是出乎我意料,宁家这样的隐世世家,看起来事儿不少,否则也不会这么一大摞,我抱着都压胳膊。”
凌画低头一看,还真不少,不是一晚上能看完的,她低估了宁家。
琉璃解了雨披,搓着手去拿茶壶,还没碰到茶壶,一盏热茶便递到了她手边,她抬眼去看,顿时笑的开心,“多谢孙大人。”
孙明喻微笑,“不用谢,深夜跑去清音寺,琉璃姑娘辛苦了。”
琉璃一手端着热茶一手摆手,“这不算什么辛苦,当年跟着小姐初来漕运,那才是真辛苦,别看近来不怎么有睡觉的时间,但跟当年比,真不算什么,当年小姐困的走路一头栽到了地上,那才是真累。”
孙明喻清楚当年凌画的辛苦,但如今听琉璃提起,还是很感慨,温声问,“那掌舵使可摔到了”
琉璃摇头,“小姐身边有我们这些人呢,怎么能让她摔倒云落眼疾手快动作快,一把就将小姐给拽住了,当时我们都吓了个够呛,若是脸朝下栽倒,她这张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脸,可就毁了,当时我们冷汗都快被她吓出来了,可是小姐倒好,自己不当回事儿,转眼就睡着了,醒来完全不记得了。”
孙明喻笑,“还好走过来了。”
琉璃感慨,“可不是吗如今再辛苦,也比当年要好。”
至少如今,漕运就算再出乱子,也不会乱成什么样儿,与当年相比,不至于连觉都睡不上。就算绿林是个麻烦,但小姐手里有陛下给的兵符呢,能调动兵马,她就不信,绿林能跟朝廷真的作对到动了兵马自毁城墙的地步,除非绿林要反。
林飞远纳闷,“宁家的卷宗是江湖上隐世世家碧云山那个宁家吗”
琉璃点头,“就是那个宁家。”
林飞远不解,“为什么要找碧云山宁家的卷宗宁家怎么了是因为绿林的小公主朱兰倾慕宁家少主宁叶,给我们漕运惹出了麻烦”
“不单单如此。”凌画翻开一本卷宗,正了正神色,“从西河码头到漕郡城门这一段路,宴轻遇到的大批杀手,我查到与宁家有些关系。”
林飞远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宁家不是素来不参与江湖纷争与俗世争斗吗难道卷进来了”
孙明喻也有些惊异,“也就是说脚底板刻着一枚竹叶的杀手,那一枚竹叶代表宁家少主宁叶是他派的杀手”
凌画顿了一下,为孙明喻的这个想法,摇头,“不是。”
她简略地将从玉家和岭山得到的关于宁家与当年的天绝门恩怨说了,也说了她对宁家下了帖子,请宁少主出碧云山来漕郡一趟,为了了解宁家,这才查宁家百年卷宗。
林飞远听完脑回路很清奇地说,“据说宁叶长的容色如玉,姿颜清绝,是个当世少有的美男子。”
他看着凌画,“掌舵使邀请他来漕郡一见的话,若是他比宴小侯爷长的好看,你不会弃了宴小侯爷,瞧上他吧”
孙明喻猛地咳嗽起来,难得温和的人有些凌厉地对林飞远说,“胡说什么掌舵使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林飞远反驳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掌舵使就是一个看脸的人,就问问咱们这些被她收用的成了她属下的这些人里,有哪个奇丑无比都是俊俏的好不好”
这个女人对美色虽然不是一网打尽,不同于公主私下养面首,贵夫人暗中逛清倌楼,她不沾染这些,但她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与长的好看的人打交道,用她的话来说,长的好看的人,她乐意与之多说两句话,看脸看到她这个份上,如此堂而皇之,也是没谁了。
换句话说,长的好看又有能力的人,才配留在她身边,被她所用。
孙明喻脚下不客气地踹了林飞远一脚,温和的人第一次踹人,用的力度一点儿也不小,“你闭嘴吧”
林飞远不干了,“你踢我做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了你别觉得掌舵使好,就看不到她有这个看脸的毛病。”
孙明喻“”
他伸手扶额,狠狠地揉了两下眉心,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对门口拱手,“宴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林飞远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头,果然见宴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门口,已听了很久,且看起来嘴角含笑,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
走路没声音,是鬼吗吓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