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寻看着春风,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一、让我开始关注你的是,几个月前,夏花从外面买回来一个蓝色的小瓶子,玲珑剔透。当时夏花说是她喜欢,我也没在意,后来发现那个小瓶子的材质乃是纯种琉璃,格外少见,而这种材质只有宫里才有。
第二、我坠崖的时候,是你告诉皇上说我绝无生还的可能,我这里还有证据。我回来时,并没有告诉过你,这么多天我的去处,你却说我在临石谷吃了不少的苦,养养身子,因为你知道那悬崖下面就是临石谷,而坠崖的人只要掉下去,从无一人生还。
第三、陆伊的事也是你告诉皇上的,因为你之前在五皇子府待过,查过她的底细,就将她的事情告诉了皇上。于是皇上便顺着这条线让陆伊与五皇子结亲,明面上是亲近陆府,实则是打压陆府和瑾王府,因为皇上知道,陆家早晚会因为陆伊的身份而受人唾骂。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就是这个下场,有了你这个棋子,皇上要想牵制瑾王府可就容易的多了。”
越说春风的脸就越白,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让她无从辩驳,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原来她做的事情小姐知道的一清二楚,几乎没有遗漏的地方,那她既然知道了自己是奸细,为何还要留自己在身边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
旁边的这几个人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都没想到原来身边藏了一个别人的眼线。
可人心隔肚皮,又怎么会知道别人心中的想法呢。
看她不说话,谢长寻继续说道:“你背后的人是皇上,我不动你,今天这顿饭就当我们和你的散伙饭,自此以后你我主仆情尽,见面不识。”
这下连一个和她求情的人都没有了,纷纷默不作声。春风现如今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再求情也改变不了现实。
但她们却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春风的主子竟然是皇上,他竟然在六年前就布下了春风这枚棋子,而她们竟然没有发现。
怪不得皇上会将谢长寻的婚事变成陆伊,原来只是他稳固江山的一步棋而已,陆伊,陆府,甚至瑾王府,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帝王之术,莫过于此。
春风说道:“春风自知愧对小姐,再无颜面留在小姐身边,以后没有春风在,小姐照顾好自己。”
接着,她跪了下来,朝谢长寻行了一个跪拜礼,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告别。
谢长寻道:“好走不送。”
一个陪伴她六年的丫鬟是别人安插过来的眼线,正常人应该都会痛惜,可谢长寻不会。昨天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能安分守己,那么她可以留她在身边,甚至也有办法让她摆脱皇上的控制。
但她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她了,春风既然能够将瑾王府陷入不义之地,那她就能够杀了她,而正是这六年的恩情换了她一条命。
她的身边也不需要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出卖瑾王府的人。春风的主子是皇上,对于瑾王府来说,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引爆。谢长寻又怎么能够冒这个险,瑾王府,她赌不起。
春风在拜别谢长寻之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府,没有一个人送,她来的时候孤身一人,走的时候也没有拿走这里的一丝一毫。
她站在瑾王府外,看着这座她待了六年的府邸,心中十分不舍,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终究是道不同罢了。
自从皇上让她潜伏在瑾王府时,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是皇上的死士,她的使命就是穷极一生为皇上效力,生死不论,这也是她活着的意义。本来一颗石头心,不知冷暖,为什么现在酸酸的,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呢。
这六年来,她渐渐的有了一丝人气,觉得自己也是个正常人,小姐对她来说,不仅是她的人任务,也是她生命中的一抹光亮。
可终究,她自己将这光亮给扑灭,自食其果。也许是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什么能够抵得过她的宿命。
足足站了快一个时辰,站的腿都僵了,才转身离开了瑾王府,也离开了谢长寻,离开了她过了六年的地方。
云胡站在一棵大树上,正好能够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待春风走后,她对着靠着树干的谢长寻道:“长寻,她走了。”
良久,谢长寻才说道:“走了也好,这里终究不是她待的地方。”
说罢,喉咙里有些发痒,她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嘴巴,待拿开时,上面却晕染了一抹红色,而她的嘴里则满是血腥味。
……
腊月二十二。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穿透层层阴霾,温暖人心。
而这天的瑾王府,也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墨正初带着一大车的补品来到了瑾王府,瑾王更是看傻了眼,这各种名贵的药材数不胜数,心想他该不会是把荣王府里的药材都搬过来了吧。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叔,长寻可还好。”
自从那次宫中一别,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呢,这两个月他日思月想,那颗思慕之心如野草般增长,现在终于把她盼回来了。
而他那颗悬着的心从未放下,他突然非常不喜欢自己这副身体。
如果他健健康康的,那日就可以让她在荣王府休养,更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她和墨云季已经没有婚约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有机会了,他一定要和墨云季公平竞争,现在的谢长寻是自由之身,不会在有什么婚约去束缚她了。
“她啊,现在好的多了。”瑾王一听,就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说道。
谢童的婚事将近,现在整个府上都忙上忙下的,张贴着红色的灯笼。
墨正初看到瑾王府忙上忙下的小厮,心中了然,道:“王叔,府上如今还有人手,要是人不够的话,正初可以帮忙派些忍受过来。”
瑾王哪里能用的到他,连忙说道:“无事,府上也快忙的差不多了,你也知道,瑾王府最近出的事情一大堆,怎么能够让你也搅合进来。”
墨正初笑着说道:“王叔这样说,就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