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自从得知谢童出家之后,二话不说就朝着佛光寺走去,真是为他的女儿们操碎了心。
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让他平添了几丝白发。
即使他去的速度再快,可去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谢童已经入了佛门,换上了佛门衣衫。
这佛光寺不仅收留男弟子,还收留女弟子,要不然谢童也不会跑到这儿了,佛光寺乃是北离的护国寺,可谓是北离最有名的一家寺院了。
瑾王看着这样的谢童,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亮,剩下的只有空寂。
他若不是亲眼见到,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出了家,连她的父王和娘亲也不要了吗?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满心欢喜的送她出嫁,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童儿,和我回家吧。”
谢童抬起头看了看他,再也没了之前的光亮。
“这位施主,贫尼法号了然,如今已入了佛门,前尘往事一并斩断,施主还是请回吧。”
瑾王不相信,他追问道:“你难道要为了那个臭小子不要父王了吗?还有你娘,你难道真的可以舍弃这一切?”
她嘴唇微动,并没有说话,不敢去看瑾王的眼神,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她又能怪的了谁,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瑾王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童儿,我们回去吧,没了他,瑾王府依然是你的家啊,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就辜负了这大好年华啊。”
谢童道:“我意已决,施主不要再劝了。”
一直劝了许久,她的心也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瑾王更加着急了。
见四下无人,瑾王才将这话给说了出来:“陆家小子,昨天是被那位给虏去了,他的目的就是让瑾王府和陆府决裂,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就在寺外,等着你回去成亲呢。”
听到瑾王说出这其中的缘由,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可很快便暗了下去,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呢,现在我已入了佛门,是佛家弟子。”最终,她狠下了心,看着略显老态的父王,道:“施主,你不要再劝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与这前尘往事做了个了断,再无瓜葛。
就算她父王说的是真的又能怎样,就算真的是那位将陆鸿卓虏去了又能怎样,就算陆鸿卓真的愿意娶她那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她今天在陆府,当着所有京城权贵的面立下重重誓,说此生不会再踏进陆府一步,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当初说的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后悔,可后悔又能有个屁用!
她作为瑾王的女儿,不说铁骨铮铮,但也是有血性的人。
她之前为了嫁给他,做出的那些事已经让她、让瑾王府丢尽了颜面,如今她已经出家,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让瑾王府再次陷入众矢之的,让天下人耻笑。
自己丢人不要紧,可她是瑾王的女儿,她的背后是整个瑾王府,她不能不考虑,只能用这种决裂的方式最后再护着瑾王府一次,虽然可能有点微不足道,但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错了吗?并没有,她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的心罢了。
还是陆鸿卓错了?他没有,只不过是造化弄人,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皇上错了吗?也没有,也没有,他只不过是身居高位,选择用这种方法来巩固自己的皇权而已。
那是谁错了?其实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而已。
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路,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清……这个世道。
瑾王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她才回了神,低声道:“童儿,你竟是连唤我一声父王都不肯了吗?”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这冷冽的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是如此的生疼。
待他失魂落魄的走了之后,空明大师才从一旁出来,看着他们远去。
方才的事情他看的一清二楚的,谢童这个苦命的女子,真是可悲又可叹,或许昄依佛门,是她最好的归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身边的小和尚有些不解,问道:“大师,你说谢小姐她为什么不回去呢,明明陆少爷是愿意娶她的,还有对她那么好的父王,她难道真的能割舍的下?”
他委实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空明大师敲了敲他光溜溜的脑袋,道:“人心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小孩子家家的,净想这些做什么。”
小和尚揉了揉自己的头,脸上的疑惑更多了,看着空明大师已经走远的身影,连忙跑过去,道:“大师大师,你等等我,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
“嘘,佛门重地不可大声喧哗,小心今天晚上没饭吃。”
“大师,你又欺负我。”
京城的风云因为这一天变的格外的大,这下彻底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桩两家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因为谢童出家而收了尾,也成了一个悲剧。
新郎官当天逃婚不说,新娘子出了家,本来以为两家会闹个你死我活,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却没想到在之后的日子里来往更加密切,出乎人们的意料。
没有人知道那天陆鸿卓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偏偏等到谢童出家之后才回到陆府,人们只知道在这之后他在佛光寺附近买了个院落,成天往那里跑。
再后来,他天天去瑾王府,俨然将瑾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成了瑾王的半个儿子,就连他自己的家都很少去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真是一大奇事,只不过,后来的后来,谢童有没有被他感动,回心转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其中的各种滋味儿,心病还需心药医,别人再怎么说,终究还是事外之人。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感同身受,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够长相厮守,不是所有的执念都能够拨云见日,迎风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