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崩溃
冥王此时已恢复正常，斜扫一眼天君：“什么怎么看。
你是天君，我是冥王，该做什么，做什么。”
天君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是，你是冥王，我是天君，该做什么，做什么。
而后，缓缓坐回原位，拿起白色棋子，落在他一早看好的位置之上。
孤竹岭，望仙湖的水已干。
三十万临月大军身体完好的，不足一半。
除去被洪水撕碎的，还有一部分断胳膊，断腿的残兵。
可这些将士绝对称不上败军。
就算没有南霜的掌控，也同样在极短的时间聚集于一处，对梧将军主力军冲杀了过去。
失了心智的临月大军将士，脑中只有主子的指令，死战到底的指令。
“杀”梧大将军一声领下，再没半分犹豫。
那些断了腿，少了胳膊的临月国将士，哪怕是爬，都要向梧家军杀来。
一个个麻木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的出，这些将士已不能算做是人。
说他们是变了异的死士，或许更贴切些。
于死士而言，没有战败一说。
要么杀死目标，要么被杀。
不存其他选项。
在临月国将士与自家儿郎之间，梧大将军自然不会选择前者。
杀，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梧家军的儿郎也同样没的后退可言。
看着已然拼杀在一处的两军，梧悦闭上眼。
片刻之后，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若问梧家军的将士们，面对一群没有痛感的傀儡死士是什么感受？
崩溃，崩溃，还是崩溃。
被砍断的脑袋飞在空中，大张着嘴冲向砍下他脑袋的将士，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就算被砍的只剩下一颗脑袋，他也要死死，死死的咬住不松口。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的家伙，双手撑着身体飞快冲向让他一分两半的将士，他还有双手，还有嘴继续拼杀。
掉落的手臂在地上来回打转，哪怕只是一肢手臂，他也要拼尽最后的力量抱住梧家军的将士，为其他死士博一个反杀的机会。
遇上这样的死士将士，如何能不崩溃。
奔溃的梧家军将士们，哭喊着，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疯狂砍下。
就似剁饺子馅一样，连哭边叫边将临月国将士剁成肉泥。
没了武器的将士，举起硕大的石块，重重砸向只剩下半个身体的临月国将士，嘶心裂肺的哭喊声不为自己，而是为在他手下被砸成肉泥的敌人。
杀红了眼的冯欣已经彻底疯了。
武器早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的哭叫声中，将面前的临月国将士活撕。
真正的活撕，撕的四分五裂，疯狂扔向远方。
疯了，癫了，也同样崩溃了。
从未打的这么惨痛过。
看到被临月国死士扑倒的兄弟残死心疼，看着被自己砍成肉泥的临月国将士也心疼。
自参军以来，梧家军的儿郎们从未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大战。
龙汇城战妖藤都不及此战的万一。
梧悦立于山巅之上，冷眼看着将整个山峰都染红了的战场，情绪上没有一丝波动。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她想做什么。
“噗”一声轻响，透过脑口的巨痛将杀红了眼的梧大将军惊醒。
僵硬的低头看一眼正中他胸口的长剑。
这把剑，还是当年他亲手送出的。
抬头，看向一脸狰狞相的冯副将军，梧大将军“呵呵”笑出了声。
随着笑声，鲜血自他嘴角溢出滴落在战袍之上。
心里的痛，远胜刺入胸中的这一剑。
“为什么？”三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失了心智的眼神，早已告诉他一切。
这个一辈子对他忠心不二，多次舍身救他的兄弟，先他一步上路了。
“将军”凄厉的呼喊声，将一众处于崩溃边缘的将士唤醒。
冯欣扭头，看着梧大将军和手握长剑刺中梧大将军的冯副将军傻了。
“杀了你，杀了你，叛徒。”
最先发生梧大将军遇害的雷义，疯了似的冲向冯正阳，一剑挥下，冯正阳的脑袋高高飞起。
“爹爹。”冲出脖颈的鲜血刺疼了冯欣的双眼。
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中，冯欣冲到了冯副将军身边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爹爹，爹爹......”
“将军，将军......”雷义接住了已然断气的梧大将军。
同失两位倍受敬重的将军、长辈，梧将军的将士们彻底疯了。
“杀，杀呀......”
恨意，怨气，杀意，血煞之气，天地间所有因负面情绪而产生的的唳气渐渐凝聚在一起，凡人无法得见。
梧悦轻叹一声，挥出一掌，灰色的漩涡再现。
凝聚成形向着正西方迅速移动的唳气，被梧悦强势收入漩涡之中。
“绯月。”
梧悦传音入秘：“你心急了。”
“梧大小姐。”
绯月清雅的声音传入梧悦耳鼓，只有她一人得闻其声：“你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高明，绯月叹服。”
“绯月公子说笑了。”
梧悦淡淡一笑：“我只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为。
要佩服，你还是去佩服你那位得力助手吧。”
“助手？”
绯月有些被气到了：“梧大小姐可不要侮辱在下。
那婆娘那么蠢，做本公子助手，她也配？”
“的确是够蠢的。”
梧悦认同点头：“你看不上，那位看的上。
好了，废话够多了，你可以滚了。”
“哼。”冷哼声传来，正西方那股神秘的气息消失不见。
梧悦这才将视线转回到战场之上。
龙汇城救了一次，已然违背了一次天规。
若再出手，受罚的就不只是她一人了。
这些将士们会跟着受天罚，她只多是多挨几道雷劈。
可这些凡人不一样。
他们若受天罚，赔上的可是轮回转世的机会。
梧悦不能帮，也帮不了了。
她已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了。
至于梧大将军和冯副将军早在龙汇城时便该有此劫，是她的冲动出手阻止了那次悲剧的发生。
这一次，不能再挡了。
天命如此，再挡就不只是触犯天规了，连冥界的规矩都一同挑了。
冥王已承诺会给他们一场好轮回，她能做的，也仅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