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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黑洞
    “居何?”



    谢潇潇吃了一惊,自己印象中那个白衣飘飘,出尘的嫡仙儿正侧卧于屋顶瓦片之上,一向处事波澜不惊,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人,小心翼翼地透过瓦片下的小缝儿看坐在桌旁眉头紧锁的女子。



    谢潇潇没再往居何那边走,另掀了一片瓦,不巧的是,这下面是扶桑的屋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扶桑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



    霞光透过纱窗打在琴儿身上,渡上一层红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慵懒中透着妖孽,丹凤眼尾角出落的光点,棱角分明,如鱼侧脊弯的眼眶恰到好处,一点一点地在不经意间勾魂夺魄。



    谢潇潇从没见过这样的扶桑,眼睑下的阴影处有层薄薄的忧郁,人前的他,要么是默不作声,要么是嬉皮笑脸,很少有见他被琐事烦恼的样子。



    从上往下,谢潇潇突然觉得房里被霞光倾洒的男子窄短的背影看起来眼熟,小小的一团,更衬男子的忧郁。



    琴音悠长动听,像是山间里走失的麋鹿,找不到可去的地方。琴音又是孤寂萧瑟,像是掉入寒涧里的冰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居何对谢潇潇视若无睹,眼中仅能存下那久坐桌前的少女,娇小白嫩的双手捧着空空如也的青花瓷杯,目光呆滞直视前方,待有动作时,也不过是将那无水的茶杯送入嘴边,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要不是居何事先知道里面无水,真的要教房里的人骗去了。



    从太白楼回来后,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叫都不出来,就连她平时最粘的潇潇姐都闭门不见。



    无奈之下,居何只好做一回梁上君子,以一瓦之隙观全景。



    居何在这头儿,谢潇潇则在那头儿,一人各观一个,这默契,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白衣女子许是累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还有梦中呓语喃出,居何悄悄地合上了瓦片,从另一侧飞奔而下,屋顶上,一抹青衣专注地瞧着屋里静坐的扶桑。



    居何并没有走远,从房的另一面拐到了维芜的门前轻推入内,想要将桌上软糯的一团抱到床榻上,被挪动的少女似有不适,眉头蹙得比之前更厉害了,口里吐露的东西像是囫囵吞枣,让人听不清楚。



    怀中之人不重,居何毫不费力地抱起酣睡的人,一手拖着细柳般的腰肢,让她先靠在左侧肩膀前,另一只手则是用灵力化线,将被褥摊开铺平,这才把肩膀上的人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临走前还不忘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儿后才出去。



    躺在床上的维芜其实是陷入了梦魇,自己身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耳边有潭水急湍和通过山缝儿呼呼而过之声。



    维芜觉得很冷,脚上拴着重物,可她看不清,黑暗里,眼睛看不清,倒让其他感官格外灵敏,脚上所系之物冰凉坚硬,牵动之下,有清脆铁皮相撞之声在黑洞之中回响。



    维芜用脚底试着踩在发出声响的地方,连环扣,一环接一环,铁链表面受力不均衡,一声儿又一声儿,石铁相撞的声音不停地在洞中此起彼伏,由于脚腕被铁链束缚,重得有些抬不动脚,可也不是走不动。



    她尝试着把九幽忘川火叫出来,却发现识海里空空如也,紫青云炉鼎,本体,全都不在,维芜又心惊地摸摸手上的梅花镯,滑嫩的手腕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饰品,维芜慌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艰难地挪动步子,寻着潭水湍急的流声,慢慢地,眼前已经有微弱的光拨开重重黑暗,指引她前行,越往前走,光线越多,很快,水流声儿越来越大,维芜不停地往前走,路对了,自然就好走了。



    没过多久,维芜终于看到了潭水千尺的壮观场面,几颗冰凉的水珠脱离大本营落在了维芜的脚面儿上,她知道,这已到了洞的尽头。



    脚链很长,足够她到达,脚底下是滑滑的石头,通过洞口月光反射的微弱的水光,维芜大致能隐约看到脚下绑的铁链,前方潭水像是一面大镜子,可这镜子的光却照不到自己来时的路。



    维芜坐在了水潭边,借着水光打量着自己的伤口:脚链磨的脚腕上起了水泡,透明的泡里不断渗出血迹,白皙的皮肤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红痕。



    到底何人把自己锁在这儿,九幽忘川火、紫青云炉鼎、潇潇姐、扶桑、师父……还有居何,他们去哪儿了?



    冰冷的潭水不时溅到维芜的身上,透过白纱,渗入里面,与肌肤接触,冻的她直打颤。



    “魔草,魔草……”喑哑的嗓音像是从地狱深处往外不断攀爬的鬼畜。这低沉的暗哑里偶有刺耳的尖锐,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维芜每每听到时,都觉得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即使捂住耳朵,也能听得很清楚,穿过耳膜,直达心灵深处,维芜讨厌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嘤嘤怪叫,本来一个人就挺害怕了,还得忍受这种折磨,跟叫魂儿一样。



    “闭嘴!”



    维芜忍无可忍地边捂耳朵边对着声音来源处大喊,那抹时低时高的声音自水潭对面而来,正是维芜走过的那条黑漆漆的通道。



    “闭嘴~闭嘴~闭嘴~”一声又一声,由嘹亮转低,直至尾音消失,呼喊她的声音并没有打断,就像是有人刻意作怪,气息、时间间隔各种都像是设定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