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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可忽略!)
    结果也正如冬楠所料之内,夏北毫无例外的拿下头彩。



    江暮觉回来后,就被老爷子叫到书房噼里啪啦好一顿训斥,无非还是那几句话,没出息的儿子,比不过夏北,翻来覆去的讲,也不会找些新鲜的词儿。



    冬楠想着想着,便笑了,一个是天赋异禀的制瓷世家继承人,一个是吊儿郎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孰高孰低,用得着比吗?



    第二场比赛冬楠没去看,不过听说,江家家主亲自制瓷,用一青花圹碗,败了夏家的青花合碗,赢得了比赛。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都比夏北走过的路多,败在他手上,夏北不亏。



    这几个月正逢梅雨季节,雨下的没完没了,冬楠站在窗前,好久没吃醉香斋的桂花糕了,她突然嘴馋的紧,便打发阿姨去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站的久了,冬楠有点儿累,刚回到桌前坐下,门外便有动静,她回过头,是江暮觉回来了。



    “给你,桂花糕。”他站在门边,一只手把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伸手递着,一只手合着伞,有些顾不过来。冬楠赶忙走上前去,接了过来。



    “阿姨呢?”怎么会是江暮觉买回来的?



    “下着雨呢,我开车走得快。”他没说,走得快,是怕桂花糕凉了,不好吃。无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江暮觉对冬楠好极了,外人眼里,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江暮觉,我想和他说说话。”



    屋里一时安静得很,身后的人似乎愣了,冬楠不敢再吭声,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须臾,继续响起的悉悉索索挂衣服声中,传来江暮觉的声音。



    “好。”



    冬楠坐在包厢里,一个人等着,心里焦急得很,完全失去了往日镇静的模样,小北哥哥,他会来吗?还会来见她吗?



    开门声响起,惊得她突然抬头望去,白衣少年缓缓走进来,像是走过了多年的光阴,无论怎样,他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真好。冬楠看着看着,眼睛竟是有点儿模糊了。



    “江太太?江太太!”



    夏北进来后,看见的就是冬楠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出声叫道。



    “你,叫我什么?”冬楠像是没有听清,迟疑的问道。



    江太太?江太太!呵,好一个江太太!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要疏远至此?



    “呵,江太太莫非耳聋?”



    夏北心里大约恨极了,压不住性子便说出了那些话,可是多年教养使得,他也没立刻拂袖而去。



    “小北哥哥,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冬楠!”



    夏北似乎不想再听她接下去的话,拔高了声音。冬楠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夏北对她疾言令色。



    “我现在坐在这里,看着你,听你讲话,念的是你父母对奶奶的恩情,虽说抚养你长大,这份恩情早就了了,但我夏家的人有良心,至于你我之间所谓的十几年的情分,早在你嫁给江暮觉的那一刻起,就没了。”



    夏北避开了她的视线,眼前的女孩子,是他捧在手心里护了十几年的宝贝,曾疼爱至极,可惜,命运弄人。



    “小北哥哥,你信我吗?”



    冬楠有一瞬间,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告诉他,她嫁给江暮觉,是为了收集江家犯罪证据,是为了替夏伯父夏伯母报仇。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她不能,眼见着恶人即将伏法,不能功亏一篑。



    夏北看着她,没有出声,他从进来之后,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瘦了,眉头的愁绪笼罩着,看着孱弱极了。一瞬间的不忍心,夏北闭了闭眼,终是说道:



    “你既唤我一声哥哥,便不该再生出别的心思来,我与阮芷要结婚了,我不想因你,而生出些事端来。”



    时间好像停住了,冬楠觉得,她心疼的要紧,吸气时,感觉心口翻江倒海,一定是这包厢的空气,差极了。



    “好,那我便祝哥哥,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冬楠说完急忙夺门而出,她不敢再多待一刻,她错了,她不该找他的,是有多傻,竟还幻想着,再等些时日,我们就能回到以前?



    第三场比赛日即将举行,江暮觉仔细地看顾着冬楠,上次见了夏北,回到家中,她便大病一场,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他本来不想带她来的,可拗不过她,只好时刻小心着,生怕再有什么事儿。



    江夏两家,前两场打了个平手,成败就看这第三场,镇上的人都来看个热闹,不少爱瓷者也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看这两大世家究竟谁胜谁负。



    江家家主为了这第三场比赛,专门让大公子自国外回来,父子二人联手,制作了这件瓷器。果然不同凡品,冬楠心想。



    制作精细,形体古朴敦厚,纹饰安排主次分明,杯内纹饰鸳鸯卧莲图,外壁纹饰以柔和的线条组成二方连续缠枝花图案。



    在北平故宫博物院的藏品中,有双狮绣球内书年款和花心内书年款的永乐青花压手杯,藏品仅有四件,不可不说,江家制瓷手艺,自己一直低估了。



    夏家不少人看见江家展品后,都有些慌神,想必和她一样,以为江家上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曾料到,还留着个杀手锏。



    冬楠微微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气定神闲坐着的夏北,这是她进来之后,第一次看他。夏北嘴角的笑容甚至都未变过,她稍稍安了心,他不信她,可她信他。



    江暮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冬楠回过神来,正撞见他眼里还未收起的悲伤,她心里一紧,反手握住他的手。



    江暮觉似乎没想到冬楠会这样,惊讶极了,但立马开心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冬楠见他的傻样,也笑了。



    在众人的万般期待之下,夏家的展品也慢慢揭开。



    是羽觞杯。



    然而不同于以往的青花,竟是白瓷。众人不禁大失所望,青花比拼的一项就在于纹饰,白瓷羽觞杯烧的再好,也无法胜过青花压手杯。



    “是骨瓷。”



    冬楠悄悄的对江暮觉说。



    像是响应她的话一样,台下有人识出来,便立马惊叫开来。



    骨瓷是在陶瓷原料中掺入动物骨粉,经过高温素烧和低温釉烧两次烧制,成为白度高、透明度好、瓷质细腻、釉面光亮平整的瓷器,素有“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的美称,烧制难度极为高。



    何况羽觞杯原本质地坚硬,现存的汉代羽觞杯,便是由白玉而制成的。



    一时之间,台下的专家竟然惊得无法评价,纷纷上前观看。骨瓷原是起源于英国,虽说近代以来,中国也掌握了这门技艺,可也鲜少有人用来制作古时用品,这可是制瓷业的一大突破。



    江家输了,夏家,毫无疑问,占据第一。



    众人看着温和的笑着上台的少年,自三年前那场大火,夏家家主夫妻二人身亡,独留一子,多少人都以为,夏家就此落败了,可偏偏这位独子,支撑起了夏家的门楣。



    夏北慢慢的走上台,站在了话筒前,他并不是多么高兴,因为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各位乡亲父老,承蒙大家厚爱,夏家依旧会用心制瓷,保老祖宗的招牌不倒。”



    “好!”



    “有志气!”



    “说得好!和他父亲一样。”



    短短一句话,台下竟是沸腾,工匠之心,在于人心。



    “还有一件事情,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一个月后,我与阮芷小姐结婚,请大家赏光,到场观礼。”



    冬楠只觉得脑子懵懵的,她应该是病还没好吧。江暮觉裹着她出来,所以她听不清之后有多少人在欢呼,有多少人又在祝福。只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呀,江暮觉的怀抱好暖,暖得,她都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