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渊眸色一沉:“她当真如是说?”
“就是那么说!”徐娉儿将妒妇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眯起水瞳大眼直勾勾地睐着陆辰渊,打破砂锅问到底,“皇上,您这衣裳究竟是怎么脏的?”
陆辰渊眼底闪过一抹不虞。
方才眉婕妤借奉茶往他身上依偎,他不耐躲避,才会让眉婕妤不小心将茶泼到他的衣裳上。
若不是看在眉婕妤这次过来所禀之事有功,他定怒而惩之。
“眉婕妤过来,是跟朕说这丰泽园的土壤和环境不错,她想尝试在这里种植一些蜀国独有的药草。”
蜀国高山峡谷星罗棋布,箐深林密,气候潮湿,不少珍稀的药材都适合在蜀国种植。
然移植到熙国来种植却是少有能养成的。
是以当眉婕妤提出这个可行性时,陆辰渊颇为感兴趣,还仔细问了不少相关的情况,同意在丰泽园打理出一块地专门给眉婕妤进行药材种植尝试。
徐娉儿听了,感悟地点了点头。
人家走的是技术路线。
技术是什么?
最不能替代的就是技术了。
全熙国上下只有她眉婕妤一个人能种出珍稀药材,可不得好好供着?
“只是这个您的衣裳有什么关系?”徐娉儿并没有忘记最初的问题,她今天上演的是吃醋的小媳妇!
陆辰渊沉沉笑了。
鹌鹑这噘着嘴儿的模样,刨根究底的神态,真是愈看愈可爱。
颇有点像心智只有五岁的时候,淘气较真又让人心软。
“她敬茶泼湿了朕的衣裳。”陆辰渊搂着细腰,大掌不由自主地掐着那柔软。
徐娉儿总算得到答案了。
眉婕妤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敬个茶不会无端就泼了陆辰渊的身。
一定是……
她假设着那情状,觉得最有可能就是眉婕妤借敬茶投怀送抱不成,一时失手之故。
再想想眉婕妤出殿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情,觉得自己的猜测应是**不离十了。
心中猜想得到了印证,徐娉儿迅速将妒妇的面孔撕掉,弯着唇儿将脸贴近陆辰渊的:“皇上,臣妾刚才语出无状,您会不会生臣妾的气?”
“嗯?”陆辰渊黑眸幽深地打量着那写了一丝心虚的大眼,心思飞转,捏住她的小鼻子道,“有胆子吃醋没胆子承受后果?”
“皇上!”徐娉儿恨不得跺跺脚,一副小女儿娇态,“臣妾这不是怕您不欢喜,才问您嘛!”
陆辰渊没说话,撅住细腰的手上下婆娑:“胆子越来越肥。”
他家鹌鹑就是这么直率,将对他的欢喜表露无疑,连嫉妒都让人觉得有趣。
不过,眉婕妤竟然狗胆让娉儿怀疑到他身上来,殊为可恶。
原本打算若是眉婕妤真的种成了药材便好好赏赐于她,这下要把这想法收回。
闻着怀中熟悉的香气,陆辰渊将思绪抛开,转刹就掐着水般的人儿陪他一同沉溺。
亲耕礼过后,众嫔妃随着圣驾回到宫中。
眉婕妤因为得了圣意,暂且留在丰泽园研究药材种植之事。
得闻这个消息的众嫔妃纷纷撇嘴,看来往常安分老实的眉婕妤,这是坐不住了呀。
倒是可以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后宫如是,前朝却不知何时起,渐渐掀起了关于皇室子嗣的问题。
这日正好是十五,陆辰渊按照惯例,入夜后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中灯火通明,皇后今日身着一袭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精心装扮下少了往常雍容高贵的模样,多了几分女人味。
然而,陆辰渊是完全没有留意到的。
他大刀阔斧地进了坤宁宫大殿,往扶手椅上一坐,就等着皇后像平日那样安排酒席小吃。
皇后从来没有侍寝过,每回都会献上琼酥酒,再佐以小食,陆辰渊用后会缓缓入眠而察觉不到异样。
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今个儿夜里,却似乎有些不同。
陆辰渊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剑眉一挑:“这不是琼酥酒?”
皇后眼角带笑温柔道:“回皇上,这是臣妾前些日子从古书上寻到的一种酿酒方子新酿的酒,入口清冽,酒劲不大,正好请皇上尝试一下。”
“尚可。”陆辰渊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又拿起银箸夹了小菜放进嘴里,安静地细嚼慢咽。
心中却不由思量,皇后突然换掉了琼酥酒的真正用意。
又听得皇后轻轻叹了一声:“皇上,今日臣妾带着姐妹们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专程留臣妾说了会儿话。”
她忽地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起身屈膝跪下,“皇上,臣妾有罪。”
陆辰渊蹙眉,伸手扶起她:“好好的这是做什么。”
皇后委屈地再度印了印眼角,露出嫣红的凤眸:“臣妾伴驾这许多年来,一直未有所出。皇上登基后,后宫嫔妃虽说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依旧未有人能诞下皇嗣……”
“太后今日留下臣妾便是提醒臣妾,身为中宫,必须要将皇嗣之事时刻牢记心上,臣妾实在是太过愧疚,还请皇上怪罪。”
陆辰渊缓缓将手中银箸放下,平静地看着皇后。
今天的皇后太过反常。
“此事与你无关。”
他自从成家以来,除了娉儿,未曾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最早是因为碰触女子后会长红疹且恶心,他就曾想过兴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更为此考虑过如何对皇室、熙国子民解释,甚至如何解决皇家无后的问题。
幸运的是,让他遇见了娉儿。不仅身心上都与他极度契合,且渐渐地竟然解开了他碰到女子皮肤后就会长红疹的毛病。
现在可以碰触女子了,他反倒是不乐意去做了。
以前曾有一度为自己的毛病着急过,那是担心对一个帝王来说无后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
有了娉儿,他只要和娉儿有自己的子嗣便已足够。
李御医日常给娉儿请平安脉,娉儿的身体康健,怀上身孕并不是难事。
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根本不着急。
倒是皇后今日,怎么突然就着急这件事了?
让陆辰渊心中暗暗冷笑。
一个时刻给皇帝琼酥酒的皇后,竟然关心皇帝的子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