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渊虽然在御书房一直忙碌,但对永寿宫的情况仍是了若指掌。
例如徐娉儿睡了大半个时辰后就醒了,醒来后精神不错,用了些粥食,还在院子里散步了会儿。
又例如徐娉儿惦记小白狐,让桃儿抱到寝殿里逗弄,玩了大半个时辰,抱着小白狐在床上迷糊地又睡了会儿。
谁说刚怀上身孕的准妈妈需要时间适应,身为准爸爸的陆辰渊表示,他还在努力适应当中。
到了金乌西斜时,梁公公进来提醒道:“皇上,太后娘娘邀您去慈宁宫用晚膳,这时辰看着差不多了……”
本打算去趟永寿宫的陆辰渊骤然想起此事,眉头皱了皱:“永寿宫那边情况如何?”
“宸嫔娘娘饿得早,”梁公公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御膳房小半个时辰前已经送去了娘娘所说的‘石锅拌饭’,娘娘用得极好。”
陆辰渊眉头豁然开朗,站起身道:“摆驾慈宁宫。”
早早用过晚膳,好去永寿宫看看娉儿。
圣驾刚进慈宁宫,就见陆辰宇扶着太后出来见礼,也不知先前在说些什么,太后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陆辰渊平静地扶起了太后,大步流星地领着众人进了膳厅。
“红翎这身孕已有三个多月了,”太后看看两个儿子,一边吩咐人上膳,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刚和宇儿说到,她原本孕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这一跨过了三个月就全好了,能吃能喝能睡,肚子见风就长。”
她边叨叨边笑得高兴。
陆辰宇挠挠头:“说起吃,红翎这阵子是真能吃。有时候半夜里还惦记着吃这吃那,非得吃上了不可。”
太后面前,陆辰宇自然不好意思说红翎每每夜里饿了,都是一脚踹他下床去弄吃的来的事。
府里头的厨房基本上是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江南江北,大菜小菜,什么都能做。
“能吃就好!能吃就多吃!”太后乐呵呵,“前三个月的时候,吃啥吐啥,这会儿是该好好补上了。”
陆辰渊如往常般平静地用着膳,但这心态和往常却完全不一样了。
往常陆辰宇和太后说话,他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不往心里头去。
这会儿听两人说起红翎孕吐的事,几乎一刹间就想到了娉儿。
忍了忍,没忍住:“瑞王妃前三个月什么都吃不下吗?”
难得见陆辰渊发问,陆辰宇滔滔不绝:“那可不嘛?平日里最爱吃的肉、菜、汤羹、点心,统统都吃不下。这说吃不下还是说小了,红翎那是见都见不得。”
“见都见不得?”陆辰渊平静地一挑眉,暗道岂不是和娉儿差不多?
“就是见不得,”陆辰宇指手画脚,“臣弟想着这人总不能不吃东西,就每天变着法儿给红翎去弄好吃的,哪知只要端到面前,一闻到那味道,准保吐。”
好几次都是直接吐他身上了呢!
当然,太后面前这话可不能说,免得他母后嫌弃红翎。
原来有身孕的人还挺像的,陆辰渊思忖着问道:“那她当真什么都不吃?”
“倒也不是,真要什么都不吃那可不行的。”陆辰宇摆摆手,脸往下一耷拉,“说来红翎是真不容易。那时候勉强能吃两口的就是面条了。只是吃多两口,就会犯恶心吐。”
“臣弟就每天见着红翎捧着面条,咬牙吃上一碗,然后转身又吐掉半碗。”陆辰宇叹口气,“臣弟看着都心疼,但红翎说了,至少下去了半碗,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娃儿。”
太后听得眼眶微润。
莫名就想起了自己怀皇上的时候,不也是天天吃天天吐,为了让孩子多一分营养,拼着恶心也要往里灌些东西。
一旁服侍的常嬷嬷见状,给太后递了个帕子。
陆辰宇见状,忙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咱们用膳。”
陆辰渊张张嘴,他还想多取些经,陆辰宇这小子怎的倒是刹住了话题。
见太后和陆辰宇都开始用膳,他便也就讪讪地举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膳用得差不多了,太后想起今天邀陆辰渊过来的目的,喝了口茶道:“皇上,这让旁支子嗣进宫抚养之事,你是怎么考量的?”
“不会有大影响。”陆辰渊沉吟片刻,吐出了几个字。
太后仔细琢磨着他的话。
大儿子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但从不说废话。
他说不会有大影响那她就放心了。
只是,太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还请多考量下,一旦开了这样一个口子,就容易让有些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朕明白。”陆辰渊觑了眼陆辰宇,“朕正好想看一看,究竟哪些人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辰宇炸毛:“皇兄,你看臣弟做什么?臣弟早有言在先,臣弟家的娃儿可不能往宫里头送,那是妥妥要养在臣弟和红翎膝下的。”
当什么储君?他这个老爹都不兴得做正事儿,他生出来的儿子才不要送去宫里受磋磨!
太后抖抖面皮。
退一万步来讲,若真是大儿子膝下无儿,她定然会要求二儿子将孩子过继到皇后膝下。
只不过这事儿不着急,等过上十年八年再说。
皇上年轻又康健,怎可能没有自己的子嗣?
“皇上,虽然前朝国事繁忙,但您还是要多去后宫才是,”太后语重心长劝道,“皇家子嗣亦是重中之重。”
“朕自有分寸。”陆辰渊平淡回应。
太后见他如此,就知道他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以往就算了,但现在子嗣问题闹得那么大,这孩子怎能还这么不上心?
“哀家听闻你已经很久没有驾临坤宁宫了?”太后缓缓道,“按理说初一十五去坤宁宫那是祖制。”
陆辰渊的脸渐渐发青。
想起皇后的改变,他就觉得心里膈应。
近十年的夫妻,皇后一直抗拒与他同床共枕,但循规蹈矩,将后宫打理得甚是不错,是以他从来没有和皇后计较。
这突然就又想和他有肌肤之亲,反倒是让他莫名产生了不悦之情。
他乃天子之尊,尤其是想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