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娉儿这次病重,来势汹汹,据说那次高热退后人便一直昏睡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
皇上恼怒之下,让宫中侍卫将永寿宫重重围起,不仅不让人进去探视,就是里头的人,也轻易不能出来。
基本上就是将永寿宫与外隔绝。
皇后虽说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太不将她这个中宫之后放在眼里,心情难免为之不悦。
但是从这情况猜测徐娉儿怕是熬不过去了,加上皇上又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自然就由着他去了。
只这许多天来,永寿宫却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不免让她觉得有些拿不准。
素心姑姑出去查探,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带回来了消息。
“娘娘,永寿宫里的人依旧是不大让出来,”素心仔细禀报,“只除了晚晴和桃儿两个大丫鬟,旁的下人若非必要都不让进出。”
皇后点点头:“可探出宸嫔的情况了?”
素心迟疑片刻:“晚晴和桃儿两个大丫鬟在外都不曾提过宸嫔娘娘,只是倒发现了些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
“奴婢听说前两天,御膳房频繁给永寿宫送御膳,”素心道,“说是单单午膳就送了三四次,而且送进去的膳食都是素菜,几乎原封不动地退了出来。而且还曾传了一名御厨进永寿宫说话。”
“既然送的是素菜而非粥食……”皇后眯起眼,“宸嫔应该是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什么病会反复送膳退膳?可有派人去寻那御厨?”
就在皇后琢磨之际,素衣姑姑小步走了进来:“娘娘,奴婢刚去了御膳房回来。”
她和素心两人对视一眼,禀道:“那御厨前两日亲自去了永寿宫,见到了宸嫔娘娘。”
素衣将御厨见徐娉儿时候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那位御厨说打那后,宸嫔娘娘几乎餐餐都用‘石锅拌饭’。”
皇后消化着这些消息,眉心砰砰跳动,她忽地开了口:“莫非宸嫔这是……有孕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发不可收拾,让她又喜又惊。
自从徐娉儿投靠她来,她处处扶持徐娉儿上位,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旦徐娉儿有了身孕,她腹中的皇嗣,皇后定是要养在坤宁宫的。
原本以为徐娉儿这么久都怀不上龙胎,怕是短期内很难有身孕,却不想在这当头,有喜了。
“难怪皇上将永寿宫围得跟铁桶似的,甚至……”皇后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思忖着这些日子前朝发生的事情,“皇上既然知道宸嫔有孕,为何会让皇室宗亲子嗣认养宫中?”
她来回想着,脚步放慢。
“对了。”
“一定是因为‘妖星蔽日’之事被有心人在宫外闹得太大,皇上怕因此伤了龙嗣,才用这出声东击西之计,将大家的目光引开,以保龙胎。”
素心和素衣对视一眼:“娘娘,那裕亲王世子那边……”
皇后脚步一滞,早知徐娉儿能生,她又何必去折腾上这一出。
只是一想到裕亲王妃那张恶心她的嘴脸,又不想轻易就这么放过了她。
她琢磨道:“旁支子嗣认养宫中已是明令,本宫按着圣旨办事并无过错。”
这和宸嫔有孕并不冲突。
待宸嫔生下龙嗣,她亲自养在膝下,再同时养着陆遂,让陆遂做龙嗣的陪伴,不也挺好?
皇后畅想未来,红唇高高扬起。
“娘娘,宸嫔娘娘有身孕之事,可要……”素心姑姑小声建言。
“按道理,宸嫔娘娘既然身子无恙,自该来坤宁宫向您请安才是。”素衣姑姑同时道。
皇后面露深思:“自该这样。”
她要宸嫔肚里的孩子,首先就要将宸嫔治得服服帖帖才成。
不仅如此,等宸嫔将孩子生下来了,她还要想法子让宸嫔无法养育自己的孩子。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宸嫔生子时没了,只不过,从皇上宠爱宸嫔这一点来看,若是留着宸嫔多生几个皇嗣,倒也可以先留她一条命。
端看她是否识趣,懂得做人了。
这些都是后话,皇后的思绪飞过一霎就遏止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将宸嫔拿捏在手中。
“娘娘,此事该如何去做?”素心问得直接。
“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皇后胸有成竹一笑,“你们说,这后宫嫔妃中,谁最适合去揭露宸嫔怀孕之事?”
素心和素衣心思转动,却摸不大准皇后的意思。
“自然是宁嫔了。”
皇后无意为难两个心腹嬷嬷,“科举在即,各地学子上京赶考,宁太傅声望极盛,据说许多学子前往求宁太傅指点。皇上前两日还曾去过宁嫔宫中,由此可见一斑。”
宸嫔有孕这些时日,皇上就连她的坤宁宫都没来过,单单就只去过宁嫔宫中。
宁嫔这些日子,那可是高兴坏了吧?
皇后含笑想着,既然那么高兴,就让宁嫔好好去感受下宸嫔有孕这件事情,她倒是想知道,宁嫔得知此事后,又会是什么心情?
“让人将消息透露给宁嫔知晓。”
素心和素衣应声退下。
宁嫔确实有些春风得意。
自打从七娘山回来,她心情就没有差过。
观音庙里求签,她是所有嫔妃中唯一求得上签的嫔妃,可见……这后宫里最有子嗣福气的人定是她无疑了。
而且,最受皇上宠爱的宸嫔在观音庙抽了个下签,回来后又是高热又是昏迷,眼见着可是快要不行了,这以后皇上的心还不得都放她身上?
一想到这个,宁嫔就日日求上三炷香,只望着早早能够听到宸嫔驾鹤西归的好消息。
“娘娘这腰封绣得真是好看。”宫婢上前布了瓜果茶水,恭维道,“皇上要是知道娘娘亲手为他缝了腰封,必然龙心大悦。”
“说什么呢?”宁嫔温柔地笑笑,慢条斯理地做着手里的绣活,“为人臣妾,这都是本分。”
哪像得某些人,连个窝窝头都做得磕碜。
“奴婢听闻这些日子皇上除了咱们长春宫,可是哪儿都没去呢。”宫婢柔顺道。
宁嫔嘴角洋溢着喜悦之情:“还不是爹爹……”
她话音未落,殿外忽然想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娘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