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去坤宁宫请安的嫔妃们就都知道了永寿宫发生的事。
“宸妃娘娘这日子还真是没个消停呀。”荣嫔摇着团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听来的消息给尚未知晓情况的嫔妃们做大放送,“就连那永寿宫的大树上也能被人塞了药粉,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哟!”
“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可千万别影响了肚子里的龙嗣才是。”
宁嫔同情地揉了揉帕子:“宸妃姐姐福分大,想来会没事的。只不过她肚子里可是皇家最金贵的头一胎,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呀。”
珍嫔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嗤了一声:“只要没那心怀鬼胎的人滋事,后宫的日子就能安安静静地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荣嫔被珍嫔看得心头火起,“本宫这不过是将打听来的消息跟姐妹们分享,怎么就心怀鬼胎了?”
“本宫又没指名道姓,”珍嫔耸耸肩,“况且,本宫这话里说的可是那害人的人,荣嫔你急个什么劲儿?”
荣嫔一愣,仔细琢磨了下珍嫔方才说的话,讪讪道:“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斜,遇着这种事情肯定要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珍嫔嘲弄地笑笑,懒得再回应荣嫔,却见宁嫔半垂着脸掩嘴,似笑非笑。
“说起这事儿,本宫倒是想起那次去观音庙,”珍嫔看着宁嫔,嘴角微勾,“宸妃娘娘抽的是下签。”
“莫不正是预告她这一胎并不容易?”
宁嫔听了这话,眼角眉梢都泛着哀愁:“希望不是这样才好,毕竟宸妃娘娘肚子里可是龙嗣。”
“哦?本宫瞧着宁嫔妹妹不是挺开心的么?”珍嫔眯了眯眼。
宁嫔面色一僵。
她分明脸上摆满了愁容,珍嫔这什么眼神看出来她高兴了?
“珍嫔姐姐说笑了,妹妹忧心着呢。”
“你忧心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珍嫔又道,“只不过,不知姐妹们可知昨日宸妃娘娘宫中出了事,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永寿宫。”
众嫔妃纷纷惊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宸妃娘娘的看重,”珍嫔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众嫔妃,“大家可要仔细掂量着了。”
莲妃和李嫔对视一眼。
今日这珍嫔是怎么了?居然替宸妃威胁起众嫔妃来了?
两人没有错过彼此眼底的惊疑,就在这时,皇后终于姗姗来迟。
一来就说起了永寿宫的事。
皇后的口吻更加直接,先前徐娉儿来坤宁宫请安时她就放过话,徐娉儿这一胎她是力保不得有差错的,而今才几天过去,永寿宫就出了事。
无异于生生打她的脸。
“本宫素来对妹妹们友爱,但不代表着本宫会纵容有人肆意伤害他人,意图谋害皇嗣!”她忽地拔高了声音,凤目冷冷地望向站在荣嫔身后的刘才人,“刘美人,跪下!”
刘美人惊得浑身一颤,不明所以地出列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皇后娘娘,不知婢妾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皇后咬牙冷笑,“你该不会以为香玲服毒自尽,本宫就没有办法找出你这个幕后之人了吧?”
“就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和手段,也敢在本宫面前蹦跶!”
“素心,把人带上来!”
刘美人跪在地上,前胸后背都渗满了汗。
素心姑姑很快就领着人押解了一个宫婢进殿,众嫔妃看去,竟然是刘美人的贴身宫婢寒烟。
永寿宫中,徐娉儿听着晚晴的描述,不由怔然:“所以说,是刘美人的贴身大宫女把她给出卖了?”
晚晴点点头:“回娘娘,皇后娘娘查香玲,顺藤摸瓜查到了寒烟身上,证据俱在,寒烟怕死就将刘美人招了出来。”
徐娉儿咋舌。
皇后这次查案真可谓雷厉风行,短短不过半天时间就能查到刘美人身边的婢女身上,她深感敬佩。
“那后来呢?”查到了刘美人身上,又是如何发落她的?
晚晴抬头觑了眼徐娉儿,略有迟疑。
“怎么?”徐娉儿眉眼一抬。
晚晴道:“回娘娘,皇后娘娘将刘美人……杖毙了。”
杖毙了?
徐娉儿心中一惊,捧着茶碗的手一抖,碗里头的温水差点溅了出来。
“娘娘小心。”桃儿忙接过茶碗,“娘娘,刘美人害您和皇嗣,罪该万死,皇后发落她是杀鸡儆猴,大快人心。”
徐娉儿斜觑了眼桃儿,又看了看晚晴。
见两人神情一致,不由心中暗叹。
是她这个现代人见不得轻贱人命,才会大惊小怪?
只是刘美人到底是后宫嫔妃,且背后定然也有一方势力。
皇后娘娘如此雷霆万钧地处置了她,难道就不怕引起刘美人家族势力的不满?
还是说皇后娘娘外戚权势滔天,又仗着皇上的支持,根本不用怕这些?
徐娉儿长吁了口气,并没有将心底的真正想法道出。
刘美人是为她而死,她若是多说些什么,反显得惺惺作态了。
到了夜里,陆辰渊过来的时候,徐娉儿没忍住和他提了刘美人的事。
她想知道陆辰渊的想法。
“皇后这事处理得不错,”陆辰渊搂着她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长发,“迅速利落地找出真凶,将其惩治,以免真凶逍遥法外,再度生那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徐娉儿怯生生地提了一嘴,“刘美人毕竟是有位份的后宫嫔妃,直接杖毙这样的处置会不会稍显重了?”
陆辰渊却是不同意:“谋害娉儿,谋害皇嗣,就算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徐娉儿:……
再度对古代皇权至上有了深刻的认识。
她决定闭嘴。
然而陆辰渊却敏感地发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磁性嗓音音调微扬:“怎么?娉儿觉得处置过了?”
徐娉儿没有说话。
她忽然想起了秋狩时被两头饿狼追逐的事,那次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拼死逃命。
在那样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亦是抵死相搏。
她记得那时有个黑衣人,远远地一箭又一箭地想要射断她栖身的树,她几乎不做思考地反击,射伤了那黑衣人。
现在,又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