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娉儿自从出了月子,又恢复了每日早上去坤宁宫点卯的日子。
隔日一早起来去了坤宁宫,刚迈步进殿,就感觉众嫔妃们和往日都不大一样了。
各个礼节周到地向她致礼,还一路目送她坐上了皇后隔壁的位置上。
坤宁宫正殿的座位都是有规制的,原本她是妃位时坐在皇后的右下首,而今又升了一级,就改做在皇后的左下首,和莲妃换了个位置。
徐娉儿倒是处之泰然,一来这本就是她晋升了,二来以她对莲妃的了解,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
是以当她坐定时,冲着莲妃弯唇一笑,便收获到了莲妃咧齿一笑的回应。
等着看热闹的嫔妃们皆略惋惜。
莲妃往日里不是时常一言不合就拔剑抵脖子的么?怎么今儿个却不上演让人期待的这一幕了!
珍嫔瞅瞅徐娉儿,又瞅瞅莲妃,无聊地撇撇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听说这次雍国使团来访,是由雍国的六皇子宁宣亲自带队,说起这六皇子,那可是不得了的一个人。”
嫔妃来得七七八八,但到底人没有到齐,皇后自然还在后殿中并没出来。
这是说八卦的最好时候。
“雍国六皇子怎么了不得?”有嫔妃好奇地眨眨眼。
珍嫔睇了个眼神过去,捧起茶喝了一口笑道:“雍国的六皇子,是雍国最受宠的皇贵妃所生……”
这话一落,她又不急着说下去了,反倒是朝徐娉儿悠悠地看了一眼。
众嫔妃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徐娉儿。
徐娉儿一脸莫名其妙。
这雍国六皇子是皇贵妃所生干她什么事?
她又不认识雍国六皇子。
珍嫔勾起唇角一笑,继续道:“这个六皇子在雍国名声极盛,人人皆说他乃雍国第一美男子。”
低位嫔妃们各个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谁都爱听美男子的故事,无关身份地位!
“人都说六皇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尤其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女子无不芳心沦陷,从此心中只有他。”
“且雍国皇帝最是疼爱六皇子,说不定待雍帝百年之后,六皇子有可能登上那……”
“珍嫔慎言。”
皇后徐徐从后殿步出,觑了眼珍嫔道,“雍国乃熙国的友邦,咱们身为后宫嫔妃,莫要妄议友国政事。”
珍嫔讪讪地住了嘴:“臣妾一时失言。”
皇后倒是没有恼,等众嫔妃见过礼后,淡笑道:“雍国使团前来是大事,今日傍晚在太和殿设有招待晚宴,妹妹们皆准时前往出席。”
“又是在太和殿?前两天不是才在太和殿……”萧美人低呼一声,旋即看向徐娉儿。
徐娉儿:……莫名又躺枪是怎么回事。
她晋升贵妃宴请和雍国使团宴请八竿子打不着一起,没事就拿她说事很有趣吗?
荣嫔浅笑解围:“太和殿是举办重要宴席的地方,萧妹妹有什么好惊讶的?”
萧美人尴尬地掩了掩唇:“婢妾不是这个意思,婢妾是高兴近来宫中好事多。”
荣嫔淡淡睐她一眼,不再说话。
“好了,现在宫里愈发热闹是好事,”皇后打了和场,“再过数日,宸贵妃又要迁宫至景仁宫,届时又是一桩喜事。”
众嫔妃私底下都听过这消息,并没有人表现出异常惊讶,只是那眼角眉梢的羡慕嫉妒是免不了的。
皇后看在眼里,嘴角保持着雍容华贵的笑。
只是那笑意,远远未达眼底。
景仁宫是离乾元宫最近的宫殿,皇上替宸贵妃选了景仁宫,还要看看宸贵妃有没有这个命住进去才是哪。
“宸贵妃娘娘迁宫后,可要请姐妹们吃顿好的呀。”荣嫔掩嘴直笑,“妹妹还没去参观过景仁宫,期待得很呢。”
徐娉儿弯了弯唇:“若是姐妹们不嫌弃,迁宫后欢迎姐妹们去景仁宫玩。”
她想了想,决定主动将战火从自己身边引走为妙,便笑问,“皇后娘娘,雍国使团来咱们熙国会逗留多久?”
皇后怔了一瞬:“本宫听闻雍国使团这次过来,逗留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两三日后就会回去。”
“听说雍帝年老,身子已无往日那般好了?”宁嫔若有所思,“这雍国六皇子此番来咱们熙国,会不会是另有用意?”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觑她一眼,“这种事莫要议论为好。”
宁嫔垂了垂眉眼:“娘娘说的是。”
徐娉儿如愿将众嫔妃目光挪走,便开始放空,惦记着两个娃儿这会子醒没醒起没起,压根没再去听众人讨论些什么。
好不容易等坤宁宫这边散了场,徐娉儿驱了轿辇火速赶回永寿宫。
现在当了娘亲,满身心都扑在孩子身上,离开多一刻都不舍得。
陪着娃儿,正确地说,是看着娃儿看了一整天,到了快傍晚时分,桃儿忍不住过来敦促:“娘娘,马上就要去太和殿参加晚宴了,您快些梳洗更衣吧?”
徐娉儿依依不舍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招呼奶嬷嬷抱两个娃儿下去,抱怨道:“这天天都要往外跑,真是累人。”
“娘娘,”晚晴失笑,“您去太和殿用过晚宴就能回来了,顶多不过个把时辰。两位小殿下这会儿都困倦了,喝了奶后睡个觉,等您回来正好醒过来。”
“咱们娘娘现在是片刻都舍不得离开两个小殿下,”桃儿笑嘻嘻道,“娘娘,要不咱们把两位小殿下一同带上过去,您就能时时看着他们了。”
徐娉儿坐到梳妆台下:“别。太和殿闹闹嚷嚷的,娃儿去了连觉都睡不好。”
一想到一群人围着两个孩子逗弄,又是喷口水又是摸小脸抓小手的,她就果断拒绝桃儿的提议。
婴儿的抵抗力还不够强,对许多成人能够适应的病毒根本没有抵抗力,去了人多吵杂的地方容易生病。
收拾利落后,徐娉儿乘着轿辇离开了永寿宫。
兴许是出来得晚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旁的嫔妃,倒是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轿辇停了下来。
徐娉儿抬眸望了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貂大氅的男子迎风处理,白玉高冠的墨发在斜阳下反射出墨青的色泽,映衬得他面如白玉,玉树临风。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