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乐姑继续道,“奴婢瞧着那几位贵女想明白后怕是不会就此作罢,午宴上少不得还会对徐姑娘多有挑衅。您瞧这可还要请六殿下过来?”
皇后觑她一眼:“自是要请。”
她让人将徐娉儿的事情传扬出去,一是为了尽快落定徐娉儿的身份,免得后续会遭人诟病,二是抱着看看徐娉儿究竟能不能扛得住风浪。
倘若区区几位京城贵女就能让徐娉儿溃不成军,那这样的儿媳妇,她是不敢消受的。
正好让宣儿自己亲眼看清楚,也免得她诸多劝阻,反让宣儿不喜。
而今看来,这徐娉儿亦不是省油的灯。
能够在众贵女咄咄逼人的情形下不落下风,反而将牵着众贵女的鼻子走,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倒是期待着午宴上,徐娉儿与众贵女交锋的场面了。
午宴设在水榭旁的大殿里。
大殿华丽又亮堂,因为是太后开设的私宴,席间并没有太多严格的规矩。
贵女们自是三两成群地落了座,各个浅笑低语,放眼望去姹紫嫣红,比起花园里的千朵万朵更胜一筹。
太后上了年纪,最喜欢的就是热热闹闹,瞧着这一个个花骨朵儿似的俏丽佳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合拢过。
“听说一会儿六殿下也会过来。”不知哪位贵女消息灵通,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霎时就让附近的贵女都竖起了耳朵。
六殿下,那可是神仙般清俊得让人魂牵梦萦的男儿。
“快看,跟在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又有人悄悄地朝徐娉儿方向努了努嘴,“就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侄女,说是、说是未来的宣王妃。”
这话说得自己都忍不住醋了。
一双眼看着徐娉儿那曼妙软柔的身姿,酸得快要滴出了汁儿。
“别看人家是娄阳那种地方来的,那把嘴可厉害着呢,先前把朱贵女都给说得面红耳赤了。”
“朱贵女可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姑娘,你说待会儿会不会……”
说话的两位贵女相互看看,眼底都闪过了会心的神色。
六殿下一直未有婚配,贵女圈里许多人都认为最受太后欢喜的朱贵女怕是最有机会成为宣王妃。
可这突然就杀出一个程咬金,以朱贵女的身高气傲,能忍着被个村姑生生压下一头?
“这位就是皇后外家的侄女?”
端坐在上首的太后觑了眼跟在皇后身后进来的徐娉儿,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皇后颔首,朝徐娉儿递了个眼神。
徐娉儿了悟,上前给太后恭敬地行过礼。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倒是没有为难徐娉儿,捧着茶悠悠喝了一口再放下。
徐娉儿抬起头,露出千娇百媚的如玉容颜。
饶是刚才看过无数遍,众贵女仍忍不住对徐娉儿那姿容再次起了嫉妒之心。
太后眉头微拧,下意识就不喜欢徐娉儿的模样,只是徐娉儿的规矩礼仪都是极好的,让人无从挑剔。
“太后娘娘,娉儿姐姐可是今年海神节海神亲选的海神之子呢。”朱贵女盈盈一笑,貌似羡慕地望向徐娉儿。
“哦?居然是她?”
太后想来亲善朱贵女,对她打断了话头并不以为意,反倒是对朱贵女所说的话上了心。
海神双子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太后也略有耳闻。
六殿下是她最疼爱的皇孙,对他的亲事,太后自然上心。
对宣王妃的人选,她自然要替皇孙千挑万选才行。
于是,看徐娉儿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挑剔。
朱贵女见状,立马带着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态道:“太后娘娘,刚才与娉儿姐姐在花圃里赏花时,她还告诉我们为什么独得了六殿下的青睐呢。”
太后闻言,深深地看了徐娉儿一眼:“这又是为何呢?”
皇后面色微变。
徐娉儿先前在花圃里说的话,若是一笑置之便也无伤大雅,但如果被正儿八经搬到台面上来说,一个不好怕是会惹怒了太后。
皇后眯了眯眼,淡淡扫向朱贵女,此女心性狭窄,不堪大用。
徐娉儿却是没放在心上。
她是好是坏,本就和雍国皇室这些人毫无干系。
与其虚与委蛇,还不如直率言事。
索性就脆生生地把在花圃里的情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只要心思公正的人听了,应该都能明白她当时那般说,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朱贵女等人不安好心,难不成她就要顺着她们的意给她们踩在脚底?
再者说,她说的两点也没有什么问题。
照她来看,宁宣若真的是看上了她,无非就是看上了她的颜罢了。
然而太后却是越听面色越僵。
在她看来,素来疼爱的朱贵女等人对宣儿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嘴上说上几句根本不是什么事。
这娄阳来的姑娘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非要把一众贵女怼得无地自容,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依涂姑娘所言,”太后慢悠悠地睥睨向徐娉儿,“是说六殿下为人肤浅,只看重皮相?”
朱贵女闻言,心中骤然一喜。
太后娘娘这明显是生气了,要借机发落涂娉儿!
不止朱贵女,其余的贵女都心生欢喜,皆睁圆了眼朝徐娉儿身上望去,就等着她被太后磋磨一番。
徐娉儿半垂着面容,正准备回应,就忽听一声朗笑传来。
“娉儿真不愧是本殿下的解语花。”
宁宣来了。
带着一身清风暖意地来了。
那双倾倒众生的桃花眼轻飘飘地往大殿中扫了一圈,就让无数贵女红了脸,悄悄儿地垂下了头。
“皇祖母,”宁宣背着手走到徐娉儿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抬头看向正上首的太后娘娘,“娉儿说的两点可一点儿都没错,孙儿第一眼看见娉儿就惊为天人,从此心中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你……”
太后看着自幼被惯到大的皇孙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文韬武略,又怎是那种肤浅之人?”
“皇祖母,喜欢上一个人可不就是从看她的第一面开始的吗?这哪里就肤浅了?”宁宣笑眯眯地上前走到太后身后,一边替她揉着肩道,“孙儿长得这般俊俏,也是遗传了皇祖母的盛世美颜,难道这也是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