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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不要忽视一个老物件
    橱柜上的玻璃绰约映出人影, 喝醉的人脸颊上的红晕向下渗到颈,黑眸垂垂欲闭,千梧舔了舔唇角, 把沾着酒液的指尖含进嘴里。



    “好喝。”



    他眼神错乱地扫过众人面前的酒杯,保有风度没伸手抢别人的,只是一把抄起已经空了的醒酒器。



    他把醒酒器完全倒过来在杯子上甩甩,里面残留的酒液压根不足以汇聚成一滴, 怎么甩也甩不出。



    千梧眼睛急红了。



    “……”



    关平特别大声咽了口吐沫, “这, 咱也不敢喝了啊。”



    一个梳马尾辫的女玩家小声说,“必须得喝, 但不必须得喝完吧,我就喝一小口行不行?”



    江沉脸色微妙, 看着千梧的红眼眶, 抬手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扶住了千梧的肩膀。



    “他酒量一般,你们酒量好的可以放心喝。喝前先分好房间, 一个酒量好的搭一个酒量一般的,剩下酒量特别差的凑一屋, 原则是让那些有可能酒后闹起来的人最好有一个清醒的室友。”



    松松眼神扫过在座,“酒量好的太少了,肯定有人落单。”



    江沉架着千梧站起来, “如果实在担心酒后乱跑,趁清醒把自己绑在凳子上吧。”



    *



    千梧晕晕乎乎, 意识十分模糊, 脚下很软, 仿佛被江沉架着, 又仿佛飘在云里。



    他只觉得特别开心,好像一辈子的多巴胺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闭着眼睛,纤细的手指摸索着江沉搀他的胳膊向上,一直抓到江沉的脸上。



    “别乱动。”江沉声音低沉,顿了顿又说,“这酒确实邪门,我也有点晕,一杯而已……”



    千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睁开醉意朦胧的眼,视线中的江沉黑眸深邃严肃,似乎蒙了一层飘渺的雾气,注视着他。



    千梧唔了一声,抓着他的袖子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



    江沉搀稳他,低骂了一句。



    千梧朦朦胧胧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江沉叹一口气,在他耳边低声道:“在要死要活的副本里夜夜**,真的好么。”



    千梧没听清别的,只听清了**两个字。



    红晕在白皙的面颊上晕得更艳丽,他睁着含醉的眼眸看着江沉,在他颈间喷着气笑了两声。



    客房的床能容纳双人,但不算宽,是那种优雅的高脚床。千梧仰着砸倒在床上时,感受到整个人连同床垫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天花板也在转。



    他抬手指着天花板,“低饱和乳白色,有层次的蔷薇镂刻,估价多少?”



    江沉单腿压在床上,探身摸了摸他脑门,“客房不参与估值,你真醉大了,我得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千梧咕哝着蹬了蹬脚,把鞋子蹬飞了。



    这个副本的客房没有嵌套的浴室,这一层要共用走廊另一头的三个洗手间。江沉飞快赶去洗了把脸,又打湿一块湿毛巾,打算回来给千梧擦。



    洗过脸后稍微清醒点,他在心里飞快盘算。



    酒力大得离谱,应酬场上熟稔如他,一杯下肚也越来越头晕,更不用说千梧那个半吊子。今晚或许应该让红烛在床前守夜,把禁食牌子系在千梧手腕上,轩辕放在床边……



    江沉一路盘算着回到房间,手按上门把手时,醉意忽然涌来,他站在原地定了几秒钟才醒过神,堪堪推开门。



    千梧闭着眼平躺在床上,听到他进门,闭目低声道:“做啊。”



    江沉身形一顿。



    千梧似乎酒热得很难耐,脸颊贴在被子上蹭了几下,又催促道:“快点,趁着酒劲。不做的话,酒劲泄不出去,待会万一真跑出去撒酒疯就危险了。”



    江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低沉道:“我真不知道你是醉晕了还是清醒。”



    “半醉半醒。”千梧深吸一口气猛地做起来,努力睁大眼看着他,“你没有这种感觉吗?我在和一个鬼东西争抢我的意识,那酒邪门,不然我怎么可能一杯就沦陷?”



    说到最后一句,他几乎咬牙切齿,倒把江沉看笑了。



    外头走廊里陆续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房间分配似乎还没结束,有几个人站在楼梯口吵吵嚷嚷,听声音就是喝多了。



    江沉咔嗒一声把门反锁,“真要做?在这种时候?”



    千梧在他身后忽然清冷地一声冷笑,“怎么,你酒后不行?”



    江沉气乐了,无声地点点头,一边回头一边扯下了西装外套。



    千梧吁一口气又躺回床上,江沉解开皮带走到床边,正要抬手解领口,千梧忽然抬脚蹬在他的衬衫上。



    江沉:“?”



    “你玩过角色扮演吗?”千梧用极其正经和冷静的声音问。



    江沉喉结都顿住了,眼神仿佛见了鬼。



    “我在说认真的,这个副本很明显是在跟我们玩角色扮演。”千梧语气逐渐严肃,江沉更加迷惑,就在他快要彻底迷失时,千梧从衣服口袋里揪出一把福袋来,其中有钟离冶之前放在他这的,他手伸进去掏了掏,扯出一副神经从前送给钟离冶备用的金框平光眼镜来。



    千梧捏住细细的镜腿往江沉面前一举,“戴上,江律师。要配合神经。”



    江沉:“……”



    信了你的邪。



    *



    他们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灯光明晃晃的房间里,千梧气喘吁吁,终于觉得酒劲彻底下去时,人也已经废在床上了。



    “还来吗?”江沉扭着他的手腕问。



    千梧咬牙,“滚开。”



    “用完人就让人滚。”江沉气笑出声,用力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在他后脑落下一吻,低声道:“难怪你的那些债主都骂你是无情无义不识抬举的臭画画的。”



    房间里空洞只有两个人的喘息,江沉也累了,躺在床上,随手扯下眼镜丢开。镜腿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千梧又哑着嗓子笑,“别摔坏了,江律。”



    江沉哼一声,手伸到床底下挣了挣,把东西捞起来丢在床头柜上,长叹一口气。



    上学时千梧总喜欢开玩笑叫他江律,尤其在酒醉耳热后,那时没认真咂摸,搞不好这家伙对西装眼镜一直有想法。



    仔细说起来,江家出事早,他从来没有做过一秒钟真正的律师。



    “喂。”江沉伸手推了推千梧露在被子外的肩膀,看着白皙皮肤上红色的瘀痕。



    千梧嗓子哼唧得很哑,“干嘛?叫我喂?”



    “你是不是早有所图。”江沉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问。



    千梧哼了声没有回答,江沉捉住他的手,“是不是?”



    “算是。”千梧终于被他弄得痒,扭过头来低声道:“律师,少帅,这两个职业都很……你懂吧?”



    江沉闻言眸光一暗,“那我就不得不问——”



    千梧啪一下捂住他的嘴。



    “警告。”他一脸警惕,“要是敢问我更喜欢江律还是江少帅,咱俩就完了。”



    江沉无奈,轻轻亲了亲他的手心,叹息一声躺回枕头上。



    千梧闭眼休息了一会,忽然哑哑地说道:“我最喜欢江沉哥哥。”



    他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那个主动走过来对他伸出手的小小少年。带他回家,把家慷慨地分给他一半。



    身后人似乎被忽然的情话震撼住了,半晌才动了动身子,在他后脑上轻吻。



    “明白了,以后一定多让你叫几声。”江沉说。



    千梧:“……”



    屋子里可怕地寂静了足有十几秒,而后千梧没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骂,“你还是个人?”



    走廊外越来越吵,其实在他们做得激烈时就已经很吵了,期间似乎还传来过几声惊天动地的动静,但他们半醉半欲没顾上理会。



    房间里的灯还没关,开关远在门口,千梧躺了一会养神,问道:“几点了?”



    “四点十五,凌晨。”江沉叹息,“要不要看看外面,今晚不会死的就剩我们两个了吧。”



    “那就太可怕了,我们两个做这一整栋楼的数学题……”千梧头皮发麻,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抓过衣服胡乱穿上。



    *



    走廊持续有人欢呼奔跑,等待声音稍微小点时,江沉谨慎地把门轻轻拉开一道缝,和千梧一起趴在门缝上向外窥视。



    门外的世界一片狼藉,让人一看心都凉了。



    玩家们无论年龄性别高矮胖瘦,在走廊上撒欢狂奔,有人边跑边举着一壶热茶从自己头上往下浇,一烫一个激灵,一边嗷嗷喊疼一边继续撒欢地浇,满脸的皮肤已经烫红。关平金鸡独立蹦着走,一边蹦一边用老家方言喊着口令。蛋黄则完全丧失了意识,跑着跑着把上衣脱了,剩下一群男人在后面欢呼。



    “可怕。”千梧语气里打着冷战。



    前面的副本嗜血,首夜必死人。但那些冰冷血腥的尸体都不如此刻眼前的景象更让人害怕——剥夺人类的意识和自尊,大概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虐待。



    “一楼也有声音。”江沉眉头紧锁,仔细分辨半天后才说,“至少两男一女,希望他们不要乱碰副本道具。”



    千梧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



    “没用的。”江沉知道他在想什么,攥住他的手,轻轻推上了门,吵闹声稍微小了一些。



    “这不是寻常的酒疯,那个酒有邪力,能不能存活全靠命。”江沉顿了顿,“走廊上没见那两个完全不能喝酒的,还有一个说自己千杯不倒的,如果他们三个也不在楼下,那大概率和我们一样,是这个副本的幸运者。”



    “我很担心。”千梧闭眼揉了揉鼻梁,长叹一声,“今天过去,不会真的要死十几个吧。”



    *



    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第二天,宿醉的千梧照例睡过头,被江沉轻轻拍醒时,第一句话就是问昨晚的情况。



    “昨晚没人死。”江沉神情严肃,声音透着点纳闷,“两个完全不能喝酒的清晨就醒了,还有那个酒量极好的哥们一宿没睡,他们三个来找我,我们一个一个房间去看的,所有人都活着。”



    千梧有些发蒙,抱着被子坐了一会,“活着是什么意思,是有呼吸地昏睡着,还是确确实实地醒着?”



    “有睡着的,但都被我们叫醒了。”江沉眉头紧蹙,“这不是什么好事,等于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摸索出副本的杀人机制。”



    千梧讷讷点头。宿醉后他浑身酸痛,头也昏沉沉,花了点功夫才从床上挪下来。



    已经是上午十点出头,其他人基本上吃完早饭分头开工了,他摸到洗手间去洗了个澡。



    第一间浴室有人,门虚掩着,里头水声哗啦啦,千梧便自觉用了第二间。



    洗澡时才发现,这房子的富贵真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浴室的淋浴拉门通体水晶打造,将灯光折射得璀璨夺目,洗个澡都无比奢华。



    江沉站在门外问,“早上吃什么?他们做的东西都凉了,我煎个鸡蛋给你吧?”



    千梧一边擦头发一边含糊地嗯了声。



    他折毛巾时,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哗啦一声清脆而尖锐的巨响。



    千梧手一抖,毛巾掉进池子,他顾不上捡跑到门口拉开门,“什么声音?!”



    江沉站在门口,扭头看向隔壁浴室。



    在千梧之前进去洗澡的那个人,似乎是一个女玩家,刚才还听见她哼歌。



    不关严门是大家昨天商量好的,防止出事,只要其他玩家听到浴室水声不进去就行。



    千梧道:“我去喊松松她们来看看。”



    江沉一把拉住他。



    “不必了。”



    江沉语气凝重。他顿了顿,缓缓靠近浴室门。



    源源不断的血腥味正从里面蔓延开来,与湿热的水汽掺杂在一起,无声而迅速地在走廊扑开。



    江沉一把推开门。



    水晶的淋浴房拉门破碎满地,光/着身子的女人躺倒在碎水晶间,浑身上下都是血,一块尖锐的玻璃划开了她的颈,鲜血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