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想要修行, 自然不能够一味的闭关,楚汐便是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有一处秘境会打开才出来的。
上河真人据说并不在宗门内,楚汐带着自己的灵兽出来也是难得松了一口气。
那秘境适合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历练, 且在上一世其中还出现了灵宝,楚汐没理由不去。
“主人,那个林肃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啊?”小兽趴在楚汐的肩头说道。
楚汐单手揉着它的额头道:“你觉得他不对劲?”
小兽想起了那个警告的眼神, 背后的尾巴动了动:“没觉得。”
那个人是真的很可怕, 它只能提醒主人到这里了。
楚汐看了它一眼, 有些若有所思,在他看来林肃或许没有传闻中那么废柴和让人讨厌, 但他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修士, 除了万宝仙城和清霄真人作为后背力量让人忌惮外,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戒备的地方。
只是前段时间他似乎跟清霄真人闹了矛盾, 说是下来住一晚,第二日却是直接不见了踪影,又回到峰顶居住去了,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只是那人脾气直来直往, 实在不像是能够藏的住秘密的人。
楚汐到了秘境之外的山地时这里已经聚拢了不少小的宗门修士,这秘境是以往散修们历练之地,三十年一开,并未完全探索出来, 只是根据以往出现的宝物来看, 也不是什么稀罕之地,自然也未被大的宗门看在眼里, 只有小的宗门和修士会自发前来。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几日, 楚汐寻了一处谷地, 布上了阵法打算调息几日,然而阵法刚刚设立完毕,便宛如琉璃一般破碎了。
天空中威压传来,楚汐抬头看时眯了一下眼睛:“上河真人?你跟踪我?”
“是本座。”上河真人浮在虚空之中看着他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楚汐,你不好好待在清霄峰,反而出来到处跑,碰上我,就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
楚汐看着他却不见任何惊慌之意:“我跟你说过,赵峰的死跟我无关,你便是杀了我,也没有办法为他报仇。”
“多说无益,本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上河真人面色狰狞,手心中灵气环绕,“你要是想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下辈子走在路上时注意些,别再惹到不该惹到的人。”
此处无其他人救命,上河真人一掌拍下,灵气暴动,直接将无法逃离的楚汐彻底覆盖进去,光芒环绕,那周围的飞鸟尚未来得及展翅,便已经在光芒之中化为了飞灰,连一点儿渣都没有留下。
灵气缓缓散去,上河真人本是面上得意,却在看到被他全力一击后仍然站在原地完好无损的楚汐时面部抽动了一下:“看来你身上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楚汐手中托着的灵宝缓缓化为了灰烬,他既然不畏惧上河真人,总是会有些保命的手段,只是今日想要离开这里,只怕是有些困难。
防御只能是防御,无法将人逼退,就只能被动挨打。
“那就看你能够撑到几时。”上河真人双手掐诀,元婴修士的威压笼罩了下来,让趴在楚汐肩头的小兽直接趴了下来嗷了一声,它到底尚未成年,这样的威压对它来说还不太能够承受,而每一次的狂化都会让它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楚汐没忍住单膝跪地,将小兽揣到了怀里后祭出了另外一件灵宝,单手捏碎了一片玉简。
上河真人不再一次酝酿,而是直接在外面狂轰乱炸,灵宝祭出自然需要灵气加持,数道攻击后也变得有些不稳,楚汐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他按住了挣扎想要出去的小兽,取出了一丸丹药即将丢进嘴里的时候,那本来悬浮在空中的上河真人却是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血液喷洒,更强的威压直接笼罩在了楚汐的头上,来人搂住了他的腰身道:“宝贝一遇到危险就想到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楚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人道:“多谢你万忙之中赶来。”
“不谢,若你死了,我会失去很多乐趣的。”楚凌阎勾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看向了在地上翻滚几圈爬起来的上河真人,啧啧两声,“就是你想杀我的宝贝?”
上河真人口鼻流血,盯着楚汐旁边突然出现的男人,将口中的鲜血唾了出去道:“你是……你是魔修!楚汐,你果然跟魔修勾结,还想说没有杀我的子侄!”
“他的子侄?”楚凌阎看向了楚汐道,“你杀他后辈了?”
“就是你在九霄仙门外城杀的那几个人。”楚汐在上河真人道出楚凌阎的身份时便已经明白今日只能不死不休了。
上河真人必须死,只是可惜了不能由他手刃了。
“哦……你说那几个欺男霸女的混蛋啊,说起来长的跟你确实挺像的。”楚凌阎看向了上河真人笑了一下,“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不好意思,你只能去死一下了。”
“宝贝在这里等我。”楚凌阎很自然的在楚汐脸上亲了一口,不待楚汐反应,人已经出现在了上河真人的面前。
他乃是化神修士,想要击杀一个元婴修士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招式已出,却被一道屏障格挡,楚凌阎一击不中,飞速后退,而在上河真人的旁边,一位中年男人肃着脸打量着楚凌阎道:“上河与我说你与魔修勾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多谢末石前辈出手相助。”上河真人捂着心口,擦去了嘴边的血看着楚汐二人道,“我既知你与魔修勾结,又岂会只身前来。”
“明若谷的末石,”楚凌阎低笑了一声,“莫非你以为叫了人就可以打的过本座。”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能不能打得过,还要打过才知道。”末石看向了楚凌阎道。
“那本座就不客气了。”楚凌阎随手在楚汐旁边设下了结界,直接朝着末石出手。
化神大能交战,对周围的破坏往往极大,两人不约而同登临高空之中,直入云层,灵气处处蔓延,连那云层都被击打的破碎不堪,虚空更有碎裂之感。
在底下的人看来或许没有那般的震撼,只是威压到处都是,隔着数里的修士纷纷有所感觉。
“是化神大能在交战!!!”
“此地不宜久留。”有筑基修士直接口鼻出血,被人带着匆匆离开此处。
“不过是一次秘境,到底是有何宝物需要化神大能抢夺?”
即便有诸多疑问,修为不够的修士还是匆匆撤离了此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而空中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明显顾及不到周围的人。
楚汐有结界笼罩,暂时不受威压所制,上河真人却是半跪在地上,一脸震撼加嫉妒的看着空中的两人,随着两人之间的争斗而面色转换。
楚汐看着天空,神色之中也有些担忧,楚凌阎虽说是化神修士,可是末石此人在修真界中也是成名许久的化神修士,若是不能赢,只怕今日要栽。
空中的云层已经碎的丝毫不剩,巨大的冲击从空中蔓延而来,将这周围的树木瞬间清空的时候,一道人影从高空之中坠落。
楚汐与上河真人同时去看,楚汐面色一松,上河真人却是神情凝固,眼看着末石滚落在地,看着那从空中降落的楚凌阎道:“你是何人?”
若是普通魔修,岂有这种修为?
末石从地上爬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魔尊帝殷!”
“原来你识得本座,倒还有几分见识。”楚凌阎飘浮空中,比起末石的狼狈,他看起来着实有几分轻松。
仙修五门,魔修五尊,末石警惕的看着楚凌阎道:“尔等魔修到底意欲何为?”
上河真人在听到楚凌阎的名头时已经傻了,他喘着粗气凑到了末石身边道:“前辈,那楚汐乃是清霄峰的人,他与魔修勾结,说不定清霄真人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此事乃是我修真界之大危。”
正道第一人若也是与魔修有所勾结,这修真界当真是无可挽救,末石看向了两人道:“楚汐,我且问你,当真是如他所说么?”
“我行事与清霄真人无关。”楚汐冷声道。
他不想叫楚凌阎出来,便是担心与魔修交往过密给清霄真人惹来麻烦,现在他们随意攀扯,当真是留不得了:“楚凌阎,他们今日不能走。”
“那清霄又不是你的师父,你那么护着他干嘛?”楚凌阎语气有些酸,这人可从未如此护过他。
“此事确实与清霄真人无关。”楚汐看向了对面两人道。“而这两个人,死有余辜。”
一个上辈子是觊觎他的修为和灵根,另外一个则是暗地里采.补了不少的修士,上辈子事情爆出时,末石此人被正道追杀,无数人不敌,也正是清霄真人将他斩于剑下的。
“我若杀了他们,有什么好处?”楚凌阎询问道,“毕竟要杀一位化神修士,明若谷可能要给我找不少的麻烦,而且你要是沦入魔道,我也是欢迎之至的。”
楚汐知道他救下自己也不该再去奢求什么,但是这两人当真不能放过,否则会有大麻烦:“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成交。”楚凌阎笑道。
“即便你击败我,想要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末石盯着二人道。
“那就试试。”楚凌阎抬手时,二人皆是戒备,上河真人手中却是飞出了一物,直接划破天际消失不见。
“快拦下那个,是传音符!”楚汐睁大了眼睛。
楚凌阎皱眉,动身之时却被末石阻挡,他抬手一掌直接对上:“麻烦至极!”
然而末石却不与他斗争,而是直接拎起了上河撕碎了虚空直接离开,化神修士若想逃离,根本无法轻易拦下。
楚汐眉头皱的很深:“你去拦截他们,我去拦截传音符。”
“知道了。”楚凌阎还未如此受过掣肘,正是满心烦躁之时,本要撕碎的虚空却是一阵的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笼罩了一样。
而刚刚撕开虚空逃离的二人像被什么东西弹出来了一样,皆是狼狈的从空中坠落。
“怎么回事?!”楚汐御剑登临空中,却是像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一样根本无法离开。
“锁域……”楚凌阎看着空中,面色有些凝重。
锁域,顾名思义便是封锁一方区域,连虚空都能够禁止通行,他也能够做到,但想要阻拦化神期修士的离开,必须是更高一次层次的修士的锁域才能够办到。
修真界中最高修为为化神后期,若有人突破此境界,应该人人皆知才是。
楚凌阎降落了下去,楚汐站在他的身侧,第一次见他面色如此凝重:“可有办法?”
“希望是友非敌。”楚凌阎语气中存在着不确定。
就在他话音落的时候,从刚刚末石二人被弹出的地方一道修长的身影迈了出来,他脸覆面具,可即便只露出唇部,也能够看出他生的极好。
那目光并未投注在楚汐二人身上,而是看向了坠落在旁的末石和上河。
“前辈是哪路来人?”末石问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晚辈可曾得罪过您?”
楚凌阎知道锁域,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能够将化神期直接从虚空中弹出来的修为,绝对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林肃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二人,狼狈为奸便是为这二人打造的,末石乃明若谷长老,却是暗地里采.补了不少正道修士,上河真人依附于他,明里暗里借着送礼的名头给他提供了不少人,自然末石也要给上河一些庇佑。
如今的修真正道不能说是一团污秽,但是个别蛀虫的存在也只会将这塘水越搅越混。
“是有得罪。”林肃手中捏着那传音玉符输入灵气,其中传出了上河真人的声音。
“清霄与帝殷有勾结,除之!”
那玉符被林肃捏碎的时候,上河的脸色变了:“你也是他们的同伙?”
“这个你们便不必知道了。”林肃伸手,一把赤红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凝聚,其上威压深重,剑锋微转,赤红的剑意宛如划破苍穹一般朝着二人逼了过去。
楚汐目露惊艳之色,震撼的浑身发抖,就像是当初看到清霄真人击杀末石的那一式一样惊艳,他知道若这一击轮到自己身上,他连跑都跑不掉。
末石长老也是放大了瞳孔,死亡逼近之时,他直接拉过了一旁的上河抛了过去,上河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在空中被分成两半,血雨弥漫,却是给末石争取了逃过那余威的机会。
可惜周围空间封锁,他根本无法逃离:“前辈,你我无冤无仇,那传音玉符是上河发出的,与我无关,你若是杀了我,只怕明若谷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前辈,不可放过他,鱼归大海,再想要杀了他就难了。”楚汐见那人不动,急切说道。
林肃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怕明若谷?”
“小子尔敢!”末石看向了一旁的楚汐愤怒道。
求饶无门,他直接朝着楚汐飞了过去:“我杀不了他,还杀不了你么?”
他那威压对楚汐威胁极大,楚凌阎伸掌阻拦,那空中一道剑意划过,那本来蓄力的灵气蓦然消散,与此同时,末石伸出的手臂直接掉落了下来,痛呼声响彻:“啊!!!!我杀了你们,即便今日葬身于此,也要让你们给我陪葬。”
楚凌阎还未来得及为那剑意而震撼,见末石状态急道:“他要自爆!!!”
化神修士离的这么近的自爆,只怕连他都讨不了好。
末石浑身鼓胀,青筋毕露,楚凌阎抬手设下数层结界,林肃瞟了那末石一眼,直接伸手五指并拢,却是强行将末石身上的鼓胀压了回去。
“锁域!”楚凌阎眸中露出了惊讶,他知道是此人施展了锁域,却未曾想到他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压下一位化神修士的自爆。
那他的修为到底在什么层次?!
末石张大了嘴巴,仿佛连周围空气都被压缩到他无法呼吸的地步,这一次林肃挥剑,他即便目呲欲裂,也不能挣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意蔓延到了眼前,视线转为了昏暗。
与此同时,留存在明若谷中属于末石长老的命牌蓦然碎裂。
堂堂化神修士,死时的尸体就那么滚落在了泥土之中,连元婴神魂都不曾剩下半分,绝无转生之可能。
三剑,每一剑都让楚汐惊艳至极,而这个人比起清霄真人的剑意好像更加随心所欲和轻描淡写。
林肃站在了末石的身边,伸手取过他的储物戒指,随手抹去了其上残留的神魂,对于上河的戒指也是如出一辙,做完这件事后,两道火焰降落在两道尸体上,直接将人焚毁殆尽。
锁域未解,楚凌阎虽有兴味,却仍然心神紧绷,他本以为这修真界中除了清霄以外再无敌手,却没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人能够那么容易的杀了末石,想要杀他也容易的很。
该嚣张时嚣张,该沉默时人就要懂得沉默。
林肃转向了两人时楚汐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小兽,林肃伸手将那两枚戒指送到了他的面前:“这个给你。”
楚汐未曾去接,而是开口:“此物晚辈受之有愧。”
“不是送你的。”林肃语气微妙。
楚汐顿时有些尴尬:“前辈请吩咐。”
“这两枚储物戒指中有上河与末石的罪证,将它们公布于修真界中。”林肃说道,“能做到么?”
里面的东西若是暴露,几乎相当于将九霄仙门和明若谷的脸按在地上打,但不得不说这样污秽的东西揭露在阳光下,要比藏污纳垢大快人心的多。
楚汐接过了两枚戒指道:“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相助之恩。”
“无妨。”林肃说道。
“那其中剩下的东西晚辈要如何处置?”楚汐恭敬问道。
林肃看了他一眼,转身登临虚空道:“你自拿去用便是。”
他能用得上的自然是取走了,至于剩下的用不上的,送人也是无妨。
他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空中的锁域解开,威压也消失不见的时候楚凌阎松了一口气,从楚汐的掌心中捻起一枚戒指道:“你何时认识了这等高人?”
“从未见过。”楚汐将那戒指从他手中抢了过来道,“不要乱动,若是事情办不好,恐怕你我都有灾祸。”
这等高人不知身份,更有几分往来随心的感觉,不拘泥于身份地位,行事时更加随心所欲,若是他们办不好事情,谁知道他会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楚凌阎没再动那戒指,而是若有所思道:“修真界中有人突破到了新的境界,又有两大仙门大能污秽不堪,只怕这修真界要彻底乱了。”
“他剑意如虹,一看便是修仙者,你不怕他对付魔修么?”楚汐问道。
从前楚凌阎便是顶端,如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魔修五尊之一,也总有打不过的人。
魔修中作恶多端者众,这人虽是帮过他不少次,但能当上魔尊,手上必然沾染了不少鲜血。
“难得你关心我,放心吧,我若死了,自然是要拉上你一起陪葬的。”楚凌阎笑道。
他面上轻松,心中却有些不定,魔修与仙修向来制衡,无人特别突出,即便是正道第一人的清霄,也没有一人对上五位魔尊的实力,可那人或许是可行的。
他今日未杀他,可谁又知道他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一旦他偏帮哪方,如今维持的平衡局面便会被彻底打破,他不能用命赌那个人的想法。
楚汐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今日多谢你来救我。”
“呵……得你一句谢真是不容易,回见。”楚凌阎朝他挥了一下手,直接转身离开,态度上不甚明显,身影却有几分急匆匆的。
楚汐知他为何如此也不阻拦,安抚了一下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怀里上窜下跳的小兽道:“怎么了?为何如此躁动不安?”
小兽很是着急,却不敢将刚才鼻子发现的真相宣之于口:“我尿急……”
楚汐将它放了下来道:“你去解手吧,我在这里等你。”
小□□言又止的看了他两眼,在原地转了两圈倒真像是尿急,只是在它没入密林之中时,楚汐的面色才沉静了下来,方才那人给他的感觉总是有一分的熟悉,但想要说出那抹熟悉来源于何处又说不上来。
林肃离开时并不担心楚汐会做不到他吩咐的事情,算了算时间,他直接去秋水塘取了莲藕,又摘了一些带水的莲蓬,然后转道去了其他地方取了竹枝,柳条还有花种等物后回返。
他去时撕碎虚空,回去时估摸着时间却是飞的慢慢悠悠,正御剑前行时,周围虚空微微扭曲,一道纯白的身影从其中撕裂走出,若非林肃收势及时,两人差点儿直接撞上。
“师父来的好快。”林肃立于他的对面说道。
比他估算的还要快了几个时辰,一看就知道压根没有回去清霄峰。
他面带笑意,沈清溏脸上却有几分急切,眸光上下打量过后道:“你无事便好。”
“发生什么事了么?”林肃问道。
沈清溏回答道:“宗门发出新令,上河真人被杀,目前尚未查出是谁所为,为师担心魔修作乱。”
“有师父在,他们岂敢乱来。”林肃见他立的端方,目光却是不住的往自己身上瞧,似有所感,直接上前扣住了他的腰身道,“多谢师父关心。”
沈清溏本要说出口的话蓦然止了一下,耳朵动了动,费了些工夫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魔修虎视眈眈良久,如今修真界最高修为虽是化神,但是也未必没有人能够突破那一层,一旦哪方势力骤增,如今制衡的局面都会被打破。”
林肃看着他说话的唇,低头亲了一下道:“师父说的在理。”
沈清溏的耳垂微微泛红,力图正色却是以失败告终:“这是正事,不可胡闹。”
“好,徒儿一定好好修炼,不让师父忧心。”林肃笑道。
沈清溏拿他无法,而且这等修真界的事情与他关系其实不大,魔修与正道力量制衡,目前依靠的还是各个门派中的化神修士:“罢了,先回去吧。”
沈清溏带他回去,速度自是更快了许多,只是一路宗门令符传来,消息可谓是瞬息万变。
“明若谷末石长老命牌破碎。”沈清溏听着令符中的消息,语气微微凝重。
凭空死去一位化神修士绝对是大事,而且死法是神魂俱灭,根本查不到是怎么死亡的。
一位化神长老,死亡之前连求救玉符都无法发出,可见杀他之人要么蓄谋已久,要么实力强悍。
“师父与那末石长老熟识?”林肃在一旁问道。
“数面之缘,只是此等消息若是传出,化神修士将人人自危。”沈清溏解释道。
“也许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遭天打雷劈了也说不定。”林肃说道。
沈清溏无奈看了他一眼:“不知真相,不可随意猜测,死者为大。”
“是。”林肃拉长了语调道,“谨遵师父教诲。”
“他为人确实是喜欢戴高帽子,时有诡辩之言。”沈清溏也是见过末石几面的,那人好高谈阔论,常常以大道理压迫他人,对于自己却是少有束缚,只是非不能忍之过失,既是共同护持正道,沈清溏也只是不与之深交便是,如此背后说人坏话还是第一次,也就导致面有微霞,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师父背后说人的样子倒是可爱。”林肃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堪称大逆不道。
沈清溏被他的举动震惊,瞳孔放大时语气也有些磕绊:“此等话…怎能用来形容男子?”
“这不过是我发自肺腑之言。”林肃抱着他的腰道,“徒儿知道背后议论人不对,可师父迁就人的模样太可爱了,容易引人一错再错。”
“此事不可放任。”沈清溏呼吸微重,极为喜欢他的亲昵,可自己却无法做到那样的随心所欲。
“好,师父亲我一下,我什么都听师父的。”林肃笑着说道。
沈清溏心脏鼓动不休,微微侧眸看他,凑上去的时候背部微热,一时没注意,碰上的却是林肃蓦然转过来的唇。
接吻变得理所当然,沈清溏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与人如此亲昵,可真的到这种时候,才发现原来爱人之间如此简单的举动便足以让人满心欢喜。
沈清溏不欲在末石死后还污了他的名声,只是又一道宗门新令传来,看见其中的内容时,他却是差点儿捏碎了手中的玉简。
清霄真人少有动怒,林肃却是看出了他隐藏在清冷眉眼下的怒气,询问道:“这次又是什么?”
看来楚汐将他交代的事情坐的极好。
沈清溏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种看到真相的怒气压了下去:“你说的不错,这种人合该遭天谴。”
林肃疑问的看着他,沈清溏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情实在污秽,末石与上河勾结,用一些外门弟子或是偏远之地的修士行采.补之事,此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
此等人在九霄仙门与明若谷中,当真是污了正道修士的名声。
沈清溏在收到这条消息后明显余怒未消,一直到到了清霄峰脸色都是十足的冰冷:“我去见宗主,等我回来。”
他明显要去解决此事,林肃并未阻拦:“师父早去早回。”
“嗯。”沈清溏转身离开。
化神修士与元婴修士传出这等丑事,沈清溏到时,主峰之上已经汇聚了不少长老,宗主坐于高座之上正在听众人之意见。
沈清溏踏入时场面安静了一瞬,他拱手行礼,宗主看向了他道:“清霄真人来了,你如今的气势倒是比以往又强了几分,可是修为又有增长?”
长老们纷纷看了过来,沈清溏不欲议论此事,开口道:“已然到了化神中期,我收到消息便赶回来了,敢问宗主此事如此解决?”
宗主伸手右手边:“清霄真人先坐,此事正在关乎我宗门声誉,诸位长老正在商议。”
沈清溏落坐右手第三,开口道:“商议结果如何?”
“此事若真的落实,只怕九霄仙门声誉尽毁,我等的意思是那上河真人的行为与魔修无异,想来是与魔修有所往来,学了那等行事,实在不配做我九霄仙门的峰主。”一位长老正色道,“我宗门被奸邪之人偷入,实乃宗门疏忽大意,也是宗门之不幸。”
他的话语毕,另外一位长老道:“本座也觉得是如此,若是我正道修士,岂能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举止来,只有魔修才会如此行事。”
“正是如此。”其他人附和道。
沈清溏听他们所说,却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他们的表意听起来十分合理,可其中意思却是将此事推到魔修身上的意思。
魔修多是作恶多端,此事若说是魔修所为,九霄仙门也不过是受害者,造成的后果远比现在要轻的多,顶多是说一句魔修猖獗狡猾,连第一仙门都能够潜入其中。
可此等污秽之事不是只有一例,末石长老都是其中一员,九霄仙门峰主众多,表面看起来一片和平,底下却是不知道藏匿了多少污秽。
若能借此披露,直接将那些污秽拔根而起,宗门便是一时受损,却总有生机,如今却是要将一切掩埋于水面之下的意思。
沈清溏道:“在下认为不妥。”
众位长老纷纷看了过来,宗主威严道:“清霄真人认为何处不妥?”
“上河真人所修功法无一丝一毫的魔气,乃是我正道修士,若说他与魔修勾结,宗门勾结之人必然不止一个。”沈清溏拱手道,“此事请宗主彻查到底,切勿让此等小人再留于门中。”
他一语冰冷而掷地有声,却是让此处彻底宁静了下来。
长老们面面相觑,宗门叹气道:“本座自知管束不严,宗门中可能不止上河一人与魔修勾结,整个上河峰恐怕也是上河的窝点,此次事出,上河峰的魔修无一人能够逃脱,你看如何?”
他这意思是将整个上河峰的人不问青红皂白一律判为魔修。
沈清溏眉心微蹙:“宗主,在下并非此意。”
“那等事情等宗门度过难关后再议。”宗主伸手制住他的话头,“如今事关宗门存亡,若是魔修借此生事,胡乱攀咬,修真界乱矣。”
“清霄真人急公好义乃是好事,只是凡事还是以宗门为先的好。”一位长老说道。
其他长老纷纷赞成:“正是如此。”
“清霄真人所说之事都是私下解决之事。”
他们浑若一体,倒显得沈清溏在此处格格不入,他知此事已定,手放下嘴也闭上,却觉得此事荒唐和让人心凉的很。
九霄仙门为正道之领袖,宗门之人本应严于律己,为众多修士之榜样,可他们一个个的却为了维护所谓的面子,出了事情不承认,不承担,而是推卸责任,掩盖真相。
这就是他信仰和爱护的宗门。
沈清溏胸口蔓延起些微的恶心感,待在这个空间中都觉得窒息,他起身道:“既然众位长老已经决定,清霄就此告辞。”
宗主也未阻拦:“你且去吧。”
沈清溏转身直接离开,出了那里吹了口冷风,才觉得心口稍微松快了些。
林肃留在清霄峰顶,这里的冰雪被沈清溏消融了一半,只有裂冰洞那里的另外一半被法阵封存,温度却是传不到这里来的。
曾经冷的彻骨的地方温暖如春,不过几日未归,那屋前的地上已经生出了小小的草芽,远远看去嫩绿又毛绒绒的一片,倒是分外的喜人。
林肃未动那些,而是拿过了沈清溏画好的图纸,取出工具开始开垦荒地,不动灵气,而是自己一颗颗的埋下种子,一根根的插上柳枝与竹枝。
这种单调的事情他也做得极其耐心,沈清溏从主峰归来,之前的怒火未消,又带了新的火气,本不想让林肃看到,即便到了峰顶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却越看越觉得心神平静。
栽花弄草,这等琐事于修士而言不过是随手挥就之事,只是沈清溏在规划这峰顶时想的却是亲手布置,不动用灵气,若真能成功,自然成就感十足。
他想着林肃未必会肯,他自己亲手一一侍弄便好,却不想他也是如此想的,不需言语便能够心意相通,这种感觉当真极好。
沈清溏看的出神,一时灵气泄露,那本在插着柳枝的人蓦然抬头,本是认真的神色转为了喜悦:“师父回来了。”
“嗯,打扰你了。”沈清溏走了过去,未管那沾在鞋上的泥泞,撩起衣摆蹲身下去,将林肃肩头垂落碍事的发丝顺到了身后道,“怎么亲自动手了?”
“既是日后与师父一同住的地方,自然要亲手布置才有意趣。”林肃笑道。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沈清溏抿了一下唇,“我跟你一起。”
他第一次不用为师称呼,林肃看着他道:“师父去了主峰可是发生了何事?”
他不问还好,沈清溏自是不想让此事困扰他,可他问了,那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一下子就蔓延了上来:“此次上河真人之事你以为如何处理最为妥当?”
上河真人行事乃是正道中人之糟粕所在,这种事情一旦揭露于阳光下,整个九霄仙门都会被牵连进去,而按照九霄仙门在原世界线中的行事风格,好事自都是自己的,坏事自然是能推就推的,偶尔还要消除异己,保全宗门之名声,所以此次林肃不必去听主峰决定,就知道他们必然将此事推到魔修头上,毕竟他们曾经对面前的这个人便是如此。
沈清溏为人正直,必不能忍这等藏污纳垢之事,宗门如此行事,只会让他失望,但早晚有一天都会失望,不若由他来提前行事,也好早日脱离此处。
这也是林肃一定要楚汐将此事披露于阳光下的目的所在。
“既是做错了事情便要承担,有了蛀虫便要消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林肃说道。
“是啊,你都懂,他们却不懂。”沈清溏直直看着他道。
林肃笑道:“师父说这话我可要……”生气了。
话语未尽,蹲在那里的人却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手臂抱的极紧,头埋在林肃的肩窝,像是从何处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