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纯陪瓦间抽了一会儿陀螺, 听到脚步声再度响起，抬头一看，发现是柱间又双叒叕来了。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柱间扒着门, 只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西瓜头，“父亲叫你去书房，他有事找你。”



    源纯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呃, ”柱间的眼睛看天看地四处转悠, “二十五六七八／九分钟之前吧……反正就是我刚过来那会儿, 嘿嘿。”



    源纯：“………”



    嘿嘿你个头啊！我说私通的事被捅出来了，姨夫怎么没批评我，还以为逃过一劫呢, 原来是你小子！真有你的, 现在才说，你是我亲哥！



    源纯感到一阵头痛, 她愤愤地抄起陀螺砸向柱间。



    柱间灵活地缩头后躲，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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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纯提着两挂熟粽子，谨慎地推开书房的大门。



    “嗖”的一声响，迎面飞来一把苦无，锋锐的利刃擦过源纯的手指，把粽子钉得挂在门上, 颤巍巍地晃。



    “族、族长, ”源纯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 “不好意思，我迷了个路。”



    “哼，”佛间端坐在书桌后，神色无比威严，他用硬邦邦的语气吩咐道，“过来坐。”



    源纯蹭过去，规规矩矩地跪坐下，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低垂着头，摆出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



    但佛间没训源纯，也没发火，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个叮嘱：“写轮眼藏好，不到生命垂危、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准用，不要再让第……”



    说到这里，佛间的声音略一停顿，他掰着手指数了数，继续道：“不要再让第七个人知道这事了。”



    源纯的心情五味陈杂，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佛间双眼微眯，抱着胳膊的手指不规律地轻轻敲打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问：“你种了半年的菜，有什么心得吗？”



    源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佛间深深地看了源纯一眼，心想这孩子是真聪明啊，脑子的灵活程度不亚于扉间，甚至比扉间要更敏锐一些。而同样的话他对柱间说，柱间的反应是苦着脸举手发誓种菜只是爱好，绝不会耽误训练。



    既然都看出来了，那听听她的想法也无妨……



    “是有一些小麻烦。”佛间打定主意，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觉得你们都还小，不需要操心这些。但换个角度想，能拿起武器上战场杀人，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家里这几年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在我当上族长之后。除此之外……新出生的孩子数量没以前多了。”



    死亡率逐年增加，出生率却在逐年递减，这是要灭族的征兆啊，绝不是小事。



    源纯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家遇到这种麻烦，宇智波家十有八／九也不会幸免。”



    “谁知道呢。”佛间冷哼一声，“咱家好歹还有漩涡家做姻亲，宇智波那边为了确保血统纯正，能尽量多开写轮眼，一直是族内通婚。”



    言下之意是宇智波更加封闭，情况只会更严重。



    既然如此，你们就更不应该死斗了啊！源纯默默地吐了个槽。



    佛间提到写轮眼，源纯便想到了自己的眼睛，她抬手按了按眼角，神情若有所思。



    作为系统盖章的玛丽苏，源纯的身份在哪个世界都不会简单，她父母的结合应该不单纯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悲剧爱情，还代表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任务有“令千手宇智波重归于好”的要求，这难道意味着结亲家是两族未来的出路之一？



    见源纯半天不吭声，佛间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随便说，今天让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对此的观点。”



    源纯斟酌片刻，决定顺势谈一谈结盟的话题。佛间不会无缘无故找她来聊天，虽然不知族长为何想听一个小姑娘的想法，但这是个劝说的好机会。“不知道柱间哥哥有没有跟您聊过结盟的事，我觉得这个建议其实很不错。”



    两个最厉害的忍族如果联合起来，效果绝对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你们都能想到的事，难道我就想不到？”佛间微微一哂，“可哪有那么容易。”



    千手和宇智波为什么无法结盟？因为双方长年累月针锋相对，积累的仇恨太深了，短时间内无法化解。



    双方为何针锋相对？因为贵族出钱雇佣。一家雇了千手，敌对方为了不损失太重，只能雇佣宇智波与之对抗。



    可以不接受敌对任务吗？可以，但会失去大量的收入来源，而没了钱无法生存。



    为了生存接任务，继续敌对，继续厮杀，继续……走向灭亡。



    所以归根到底，是钱的问题啊！



    果然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都能用钱来摆平，摆不平的，只是因为钱还不够多。



    忍者赚钱的方式太单一，就很容易被人掐住经济命脉。



    假如除了杀人，忍者还能在种地、养殖、贩卖、制造等方面全面发展，配合上忍者厉害的忍术，谁还能限制住他们呢？



    “族长，转行吧，”源纯诚恳地劝道，“时代变了，只会杀人是没前途的。”



    “如果钱给得足够多也就算了，但请您仔细思考一下，这些年家里的收入，真的远远大于家里的损失吗？”



    “培养一个成熟的忍者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悲伤，仅仅靠着那一点点佣金，根本无法弥补。”



    “而且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咱们跟宇智波打得你死我活，两个忍界最强的族群互相消耗，这正是其他忍族发展壮大的好时机啊！我要是他们，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巴不得千手永远跟宇智波敌对。”



    “……”



    源纯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说得口干舌燥。



    佛间给她递了杯茶。



    “谢谢族长，”源纯接过茶，一口气喝完，继续道，“综上所述，就算不结盟，也不能再跟宇智波对立了。您要是还有顾虑，咱们可以一点点尝试嘛，就当是留条退路，总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战乱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永恒的动荡，也没有永恒的安宁。为了战乱而生的忍者们，在变革到来的时候，如果不能把握住机遇，改变自身，顺应时代的潮流，唯一的结果就是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看得真清楚啊，很多成年人都不见得能有这种超前的眼光。不被仇恨束缚，心灵通透，思想灵活，这孩子如果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



    望着源纯亮晶晶的双眼，佛间感慨万千，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在收到了千手结衣的求助信号后，正巧在附近的他亲自带人走了一趟，先宇智波一步把源纯接了回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咱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佛间说，“是三长老在负责，你之后可以去找她聊聊你的‘奇思妙想’。”



    三长老就是真奈婆婆。



    “但初衷只是为了给受伤不能再上战场的族人找点事干，他们为家族奉献了一切，家族也应该回报他们。”



    佛间抬起胳膊，他似乎想摸摸源纯的脑袋，但最后没好意思下手，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年纪不大，想的事倒是挺多。”



    源纯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也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佛间：“……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是猪。”



    “猪，对！我鸡鸭鹅都养过了，也该养猪了，”源纯目光一亮，“我跟您说，猪可是好东西，猪肉可以吃，猪皮可以做衣服，猪毛——”



    “猪的好处，你还是去找三长老说吧。”佛间眼疾手快地往源纯嘴里塞了块糖，“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你们早点睡。”



    “明天又该考核了，”佛间露出威严的神情，他沉声道，“告诉柱间，这次不过关，仔细挨揍。”



    这句话略显多余啊，柱间虽然皮，但该训练的课程一样没落下，实力已经是同辈里的强者了，家族考核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别说过关，除了我，他一个人挑翻全场都没问题。



    这个念头从源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只短暂地疑惑了一瞬，就放开没再深思了。



    或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老父亲殷切祈盼儿子成才，说什么都不奇怪。



    “好，”源纯乖乖地点头，“我会转告柱间哥哥的。”



    “嗯。”佛间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他假装翻开卷轴阅读，实际余光一直在关注着源纯，偷偷解读她的表情。



    这孩子听没听懂呢？佛间颇为烦恼地想。



    佛间那句话是有深意的——



    佛间养儿子的经验很丰富（不听话就揍），养女儿却是头一回，异常苦手。磕磕绊绊养了几个月，终于看到源纯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南贺川边，小姑娘不顾他的命令，执意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佛间的心里其实特别高兴。



    这一高兴，佛间也就懒得追究“通敌”事件里源纯的知情不报和跟着胡闹。



    虽说敲打是有必要的，但揍是不可能揍的，女孩子怎么能揍呢？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儿子，打坏了怎么办？



    翻了翻兵法书，佛间找到一招名为“杀鸡儆猴”的计谋，感觉很合适，就选它了。



    看到柱间挨揍挨训，小纯这么聪明，肯定会明白我的暗示，跟着收敛的。



    （柱间：？？？）



    佛间认为自己安排得非常完美，可惜源纯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假如挨打的是扉间，源纯可能还会哆嗦一下，推敲推敲姨夫这是何意。柱间？算了吧，大哥长年累月挨揍，全家都对此淡定了。



    见佛间开始看公文，源纯很有眼力地提出了告辞，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佛间鞠了一躬，倒退着离开会客室。



    刚走没两步，源纯又转回来了，她扒着门框探出头，指了指钉在门上的粽子，“咸口的，您记得吃啊。”



    佛间高冷地“唔”了一声，“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源纯眨眨眼睛，目光中充满期待，“姨夫，您同意给我买小猪仔了吗？”



    佛间：“………自己买！”



    小孩子家家，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看来杀鸡儆猴的力度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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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纯心情很好地回了院子，她转了一大圈，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都哪儿去了？”源纯困惑地小声嘀咕，“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



    找不到人，源纯只好先回房间。



    太阳已经落山了，房间内漆黑一片，源纯的眼睛能夜视，倒是不在乎黑不黑，她淡定地推开门，走到桌前，拿起蜡烛……



    “你回来了。”屏风后传来幽幽的人声。



    源纯手一哆嗦，火折子差点儿烫到自己，她赶紧点上蜡烛，端着蜡烛绕过屏风，看到柱间、扉间、瓦间和板间四兄弟趴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圈里卧着一团红呼呼的东西。



    是正在啃鸡腿的九尾。



    源纯哭笑不得，她把灯依次点上，“你们不声不响地藏在我房间里干嘛？”



    “看小狐狸啊！你从哪儿捡的？太可爱了！”柱间暗搓搓地伸出手，“好想摸一摸……”



    九尾啃鸡腿啃得十分专注，但却没忽略柱间不安分的手，它头都没抬，只甩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啪”地在柱间凑近的手上拍了一下。



    “啊！好软！”柱间双手捧脸，露出幸福的表情，“让我抱抱——”



    “大哥你走开！”扉间光速按住柱间，“别打扰它吃东西。”



    柱间不甘心地扭动着，“我就摸一下！”



    九尾被柱间惊得炸了毛，它叼着鸡腿窜进源纯怀里，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柱间，以示拒绝。



    柱间伤心了，难过了，失落了，他抱着膝盖蹲坐在地板上，周身散发出阴沉沉的气息。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远离了柱间。



    “姐姐，这是你的通灵兽吗？”瓦间羡慕地问。



    扉间和板间悄悄竖起耳朵。



    “不是，就是回来的路上在森林里捡的小狐狸，”源纯揉了揉瓦间的头，“看它可爱，又愿意跟我回家，就带回来了。”



    “既然不是通灵兽，借我养两天。”扉间忽然说道。



    源纯满头问号：“哈？”



    “据我观察，二哥可能喜欢毛茸茸，”瓦间凑到源纯耳畔低声说，“上次跟宇智波打架，对方的通灵兽是只大白猫，二哥盯着看了好久呜呜呜……”



    扉间一把捂住瓦间的嘴。



    源纯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绒毛控哈哈哈！这也太反差萌了哈哈哈！”



    “怎么了，”扉间面无表情地问，“喜欢毛茸茸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面对扉间的灵魂三连，源纯捂住嘴，使劲儿摇头。



    “所以借我养两天。”扉间把话题绕了回来。



    “你自己问它，”源纯揉了揉九尾的耳朵，“它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我们是平等的。”



    扉间清清嗓子，他朝九尾伸出手，“要跟我走吗？”



    九尾一口吞掉鸡腿，腮帮子撑得鼓起一大块，然后它钻进了源纯的袖子里，只露出一点红色的尾巴尖。



    源纯耸耸肩膀，“爱莫能助。”



    扉间：“………”失去梦想，渐渐褪色。



    “二哥你怎么二哥！”板间抓着扉间的衣角使劲儿摇晃，“二哥你石化了吗？”



    源纯：“………”打击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