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帮江舒垚上来,未曾想过会见着这般火爆场景。
沐宜撷嗤笑。
嗤笑自己,不该主动接过江舒垚这个托付。
有人来,靳菲妍忙不迭扣好衬衣,一慌乱来不及扣好,跑下了天台。
沐宜撷认得这个女生,高一年级的靳菲妍。
高一不需要补课,看来,她是专程为封弋而来。
或者……
封弋找她来。
靳菲妍刚刚未将衬衣扣好,沐宜撷看得清楚,封弋应该看清楚了。
沐宜撷不慌不忙地递上他要的东西,嘴角勾起戏谑一笑:“你要的。”
封弋接过,眉眼凉薄,道:“谢谢。”
“该是我道歉,”徐徐晚风吹动着她鬓边的发丝,沐宜撷伸手勾过浮在脸颊上的发丝,调笑得明显,“坏了你的好事。”
封弋想说,这是个误会,是靳菲妍自己脱下的。
可转念一想,根本没有跟沐宜撷解释的必要。
她不是他的谁。
他在她眼中是个什么浪荡样,没所谓。
“噢。”
封弋又道了声“谢”,朝着天台边走了几步。
一时间,面前雾气缭绕。
沐宜撷蹙眉,她是嗅不惯晚风的滋味的。
她隐约记得,封弋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封弋嗓子有些发涩,“咳咳”,封弋有些不适,咳嗽了两声。
“不舒服了?”沐宜撷走上前,道,“去看医生吧。”
封弋未答。
沐宜撷走到天台边,双手扶着阳台围栏,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景色宜人,隐隐可以瞧见东城一中操场的旗号,沐宜撷笑问:“靳菲妍不错啊。”
“噢,也就那样。”封弋背过去,倚靠在栏杆上,兴致缺缺。
沐宜撷低着头笑:“是吗?”
她的笑有些发苦。
却又有些松快。
她想,或许封弋还是以前那个浪荡子弟。
封弋的余光瞥见了沐宜撷的右小腿,腿上的烫伤伤疤很明显,有些触目惊心。
倒不是关心。
沐宜撷低头看向小腿,伤疤很丑,不似刚刚的靳菲妍双腿光洁如初。
“还没好,有疤也正常。”
伤疤留着。
留着有留住的好处。
时刻提醒她,让她清醒。
封弋:“噢。”
“很难看?”沐宜撷不由得问,第一次这般在意一个人看她腿的神情。
封弋一愣,答:“还好。”
好不好看,他倒是不在意。
沐宜撷垂眸。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是容淅打来的。
封弋神色舒展了几分,嘴角有了几分笑意。
沐宜撷淡淡开口:“不打扰了。”
她下了天台。
封弋在意,按下了接听键,“喂,容容。”
“刚刚去吃晚饭了,没带手机,”容淅的语气很轻柔,却有些发喘,“你吃了吗?”
封弋答:“吃了。”
下了课,他心里想着过几日和容淅去哪儿,便没吃。
容淅俏皮一笑:“吃了什么好吃的?”
“没有你,”封弋表情很严肃,语气很真挚:“什么都不算好吃的。”
她说:“想让我陪你吃饭啊。”
封弋淡淡答:“不止。”
她说:“还要陪你去唱歌啊。”
封弋又说:“这不是重点。”
容淅朝着教学楼最边上的阳台出走出去,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没了气力:“陪你……睡懒觉吗?”
封弋坏笑:“睡也分很多种。”
他想,刚刚靳菲妍那那么一出,的确是刺激了他。
毕竟,他骨子里早就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
“我挂了,”容淅是经不起他逗弄的。
“别。”封弋叫住,“我不逗你了,别挂电话。”
他又说:“陪我说会儿话。”
“说什么?”容淅瞪了瞪手机,“没羞没臊的话,我可不不跟你说。”
顿了顿,容淅又补充:“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封弋笑,反问:“谁不是?”
容淅:“……”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反问这句话。
“过几日,我们去彭城。”封弋说。
“可以啊,”容淅点头,“好久没见外公外婆了,顺道还能去看看他们。”
封弋垂眸,眼眸微凉:“可我不想。”
“不想什么?”
封弋补充:“不想旁人打扰。”
“那我们晚点去,”容淅接着问,“决定了,彭城净水小居?”
前几日,封弋有跟她提起过。
容淅觉着,那里的确是个暑假的避暑胜地。
“已经订了房间。”
容淅耳根发烫,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那……我…我们……”
她问不出口,接着是很长的沉默。
许久,她问:“是一间,还是两间?”
封弋神色一暗,身子微愣,答:“两间。”
“呃……”容淅心里有些发慌,有些莫名焦躁,有些矛盾,“好。”
她是期待他的答案的。
可又怕他的答案。
果然,他的答案,她并不多欢喜的。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容淅双眸微亮,问:“嗯?”
封弋答:“我游泳不错。”
“什么意思?”容淅还惦念着房间问题,没往深了思索。
“到时候,我们可以比一场。”
他知道的,容淅游泳极好。
他以前挺怕水,后来还是学了游泳。
他想,江舒垚那日的提议去海边冲浪,其实也是极好的。
封弋的话题转移的极好,容淅拍拍胸脯,道:“可以啊。不过,你要是输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封弋宠溺一笑:“赢了,你答应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容淅有些傻气,问封弋,“我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在不真实的世界里。”
温柔只待一人。
她又说:“跟做梦一样。”
五岁,她想得到一台钢琴,就随便想想,不几日,得到了。
八岁,她希望全家人都能回家陪她过生日,实现了。
十三岁,她许愿成为众人眼中最优秀的学生,接着,她成了学神。
后来,遇着了封弋,她想再遇见他,想走近他,然后,被告知封弋就是她的未婚夫。
封弋退婚,她很难受,她想得到封弋的爱,想封弋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也实现了。
过去的岁月,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她想要得到的,仿佛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像梦一般不真实。
“不是梦,”封弋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给你的所有,都是最真实的存在。”
他何尝不担心,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
还是支离破碎的一切。
她不在了。
他的心死了。
他在堕落中享受着堕落的快感。
容淅叫他的名字:“封弋。”
他说:“我在。”
她伸手用指腹绞着肩前的长发,发丝间又一股子醉人的气息,她有些发颤,音色微低:“如果是梦,我愿意一辈子都不醒过来。”
他失笑:“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