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来得这么快。”易真脱口而出,他面色复杂地睁开眼睛,与星网断开意识连接,“我我操”
除了天色,训练室与他离去时没有差别,唯有一样东西桌上空荡荡玻璃罩。
那只要命蝎子呢
蚀骨蝎毒解药配比繁杂,它要是真逃出去,那可是比物种入侵还严重百倍大事,这个世界就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解它毒克星。天敌未知,解药未知,它将变成真正杀神,所有见到它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条。
易真眯起眼睛,他保持着方才坐起来姿势,观察打开玻璃罩。系统下发禁锢道具都有特殊内部涂层,也不能从里边顶开,所以它到底是怎么逃出去
内力淌过周身,易真第一次发动东海化玉诀隐匿功能。
他皮肤犹如塑封了一层蜡壳,体温急剧下降,呼吸也中断了,绵延不绝内息则供应了他身体所需氧气。
如果这时打开温度成像仪,或者红外探测器,人们就会发现,有一个活人在室内凭空消失了。
他就像家具或者说一件毫无存在感摆设,缓缓逼近打开玻璃罩。
易真拿起盖子,手指沿着边缘细细摩挲,他忽然摸到了一圈不平凸起,像胶水凝固后留下痕迹。
唾液。
蚀骨灵蝎具有黏性,用来分泌筑巢唾液。
他打开盖子,伸手下去,然后蝎尾轻轻甩过他手易真以为蝎子主要目是解决他,但其实不是,它主要目,是将无色透明唾液甩上盖边,使其产生空隙,无法百分百地闭合。
真是聪明啊。
天花板照灯传来轻微,嗒嗒响声。易真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体,那声音一路蔓延,在玻璃罩上方停住了。
腥风破空而来
易真出手如电,一把扯住了蝎子狰狞尾钩,右手两指从左手手腕处斜插过去,与蚀骨灵蝎强有力前螯相撞,擦出金属交错刺耳声响。
双方僵持不下,但易真可以感觉到,毒蝎有些惊慌,它委实料想不到,一个人类,竟然能徒手控制住它。
犹如冰雪消解,易真解开了东海化玉诀隐匿状态,他吐出一口浊气,两手并用,将蚀骨灵蝎举到眼前,与它对视。
“我不想杀你,”他说,“我知道你听得懂,你远比我想象得更聪明。我只要你听我话,别乱杀生。”
卡在螯钳上手指错开,易真发力将蚀骨灵蝎甩远,毒蝎子敏捷地翻身落地,就像一道幽暗惊雷,不依不饶地冲易真飞速爬跳过去。
距离近在咫尺,即将跃起来那一刻,它忽然停住了,尾钩来回摇摆,黑豆豆眼盯着易真手。
“花翅大蟋蟀,”易真慢吞吞地颠了颠手中袋子,引起一片窸窸窣窣鸣叫,“个大、皮薄、肉质鲜嫩还是活。据说这是你很喜欢食物呢,真假”
他低头,对看上去有点傻眼蝎子露出微笑“想吃吗因为你试图偷跑,所以你就先想着吧。给我进去,明天看情况给你分配。”
毒蝎子焦躁地啪嗒转圈,食欲占了上风,它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眼前人类,那自然也抢不到他手里那袋美味活虫。
它呆呆地立了片刻,想了又想,还是垂头丧气地爬上桌子,主动跳进了关押它玻璃罩,在角落里窝成一团。
我不快乐,因为我是不快乐小毒蝎子。
总算把这小混帐制住了
易真长出一口气,重新盖上盖子,想了想,还是问外面佣人要了一块新鲜生肉,放进玻璃罩里。
这下好,自己还是个在容家混吃混喝呢,结果后边又拉扯了个拖油瓶。系统奖励八十八只大蟋蟀听上去还挺多,喂起来也就是几顿饭功夫这可咋整,得尽快赚钱了。
啊,难道到头来我还是摆脱不了男妈妈命运吗
[为什么不是父亲呢]太阿问,[你又当嫂子又当妈,难道不会觉得身体上某个重要零部件有退化趋势吗]
易真“是啊,为什么呢你问住我了,这是我没想到。”
角落传来生肉腐蚀声,吧唧吧唧进食声,易真终于能够重回那个关键话题。
“所以,有两个玩家,混在围观人群里,看见了我。”
“你能确定他们身份吗”
[不能。]太阿说,[我只能感应到半径150米范围内,有玩家和系统交流迹象。]
“会是舍心和李有灯吗”易真提出设想,“不,这个还是需要再看看”
易真转圈踱步“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发现我身份,因为我和原著性格表现完全不同,而且他们也未必听见我自我介绍太阿,他们能发现你么”
[不能,]太阿说,[但那段时间我依然终止了一切活动。唯一值得欣慰就是他们并非高阶玩家,更不用说裁决十二席。]
裁决十二席,太阿第二次提到名词,让易真不得不深究一下“什么是裁决十二席”
[那象征着一切顶点。]太阿回答,[全部玩家中至高至强者,他们身份至今没有完全暴露在明面上,仅有几个较为高调裁决者为世人所知,其中之一就包括我之前说过魔神信徒。]
[他们指引系统也是特殊,无法为在他们之下任何系统所感知。我能发现其他玩家,因为我是你世界主角指引系统,可如果裁决者就站在这里,我也不能断定他身份。]
易真沉吟了一下“所以我必须做好最坏打算那就是这本破黄书,可能出现最强穿书者,比如那个野心、奴役和诡计魔神信徒,手握五十四个大世界玩家。”
[是,我认为这很合理。]太阿说,[假如裁决者真降临在你世界,那么我劝你放下矛盾与成见,和容鸿雪合作。你必须做出这样决定,因为迄今为止,已知,能够从裁决者手中逃脱世界,也只有一个。]
易真低声重复“一个。”
[是,一个,唯一一个。]太阿说,[我们无从得知那个幸存世界任何情报资料,这被视作是裁决十二席奇耻大辱,他们将这段历史死死封存了,凡是提及它人都不会得到回答,如同对着坟墓喊话。]
易真抹了把脸,这一晚他难得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之际,他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一个念头。
他坐起来,打通了容鸿雪号码。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视讯,等待音响了一声,两声易真抿起嘴唇,手指就悬在挂断键上。
第三声,他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算了。”
按下去瞬间,第四声响了一半,容鸿雪轻声说“有事”
易真手指僵硬,容鸿雪问“你在想要不要挂断,是吧。”
“没有,”易真收回手指头,若无其事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容鸿雪语气是一贯悠闲,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破他气定神闲。
易真斟酌着开口“对你而言有没有那么一刻,你会忽然觉得世界变得很复杂”
容鸿雪愣了片刻,哑然失笑“什么”
易真低声说“我们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吧所以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也没这个闲心,大晚上不睡觉来找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种时候”
“比如一些武器机甲忽然得到研制进化,功能变得繁多;很多未知种族,未知职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还有还有一些人性格、情感,逐渐变得丰富,变得更”
驾驭者、机械师、治疗师、炼金术士,以及精神力具象化,智能生命族群出现,星网繁荣,包括作为海利纳星人安吉,如今又来了德斯纳星人舍心易真目前所听、所见、所闻,都远远超出了一本粗糙黄书能做到设定。
这简直就像世界进化了一样那么除了身为主角他和容鸿雪,还有谁能引导整个世界进化
易真不愿去猜那个最坏结果。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变化不好用语言描述,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感觉出来,就是”
“你。”容鸿雪忽然说。
易真“什么”
“我身边最大变化,来自你。”容鸿雪说。
易真“除了我呢”
“没了。”万籁俱寂,容鸿雪声音也放得很轻,像花开在夜里,“你已经占据了我太多注意力,要像这样突然问我,我也想不到别东西。”
易真皱眉,十分疑惑“就这你就想跟我说这你再没其它可说了吗”
不知为何,容鸿雪沉默了一会。
“没了。”他语气冷硬,“体质爆发和解毒剂事情我没忘,你性情大变,也要有个合理解释。等我回到中央星之后,希望你已经准备好说辞,来应对我拷问。”
容鸿雪声线又变得温柔起来,当然,是叫人毛骨悚然温柔。
“好吗,小真”
易真“”
易真“忽冷忽热,你神经病啊吔屎啦你”
这回他先下手为强,抢着挂断了这通电话。
易真忿忿地在被窝里翻了个面,心中因为猜测而生出忐忑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妈,小畜生,到底不骂不行
第二天清晨,他发动东海化玉诀,避开佣人,又甩掉了监视他眼线,前往约定地点去见舍心。
舍心所在之地,是中央星一处被称为集合工坊机械师聚会场所。这样工坊在星球上一共有数百个,因此只以编号命名。
沿路机械加工吆喝声,切割声,敲打声和ai冰冷启动声绵延不绝,时不时还会迸发出几声武器试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金属混合在一起气味,易真跟着舍心绕过一条又一条小道,来到他工坊内部。
桌子上,二十枚势能弹簧整整齐齐地列在无尘盒内,加工器具一应俱全,易真惊喜之余,连连道谢。
“不用谢我,”舍心感慨万分,“你愿意救我,说明你拿我当朋友,可能这就是俗话说君子之交,浓如崂山白花蛇草水吧,哈哈。”
易真也十分感动“世上没有这样弱智俗话说,你清醒一点。”
他望着面前弹簧和工具,内心默默给舍心记了个账,虽然朋友是三千六百岁未成年大富翁,可他却不能平白占人家便宜。
其实对于昨晚太阿透露出来东西,易真不是不心慌,但平静下来之后,他又想通了,不管前路如何凶险万分,走好眼下每一步,才是最重要。
舍心说“不过,这里说是机械师加工厂,但你要那些风箱、火炉、铁砧之类,还是挺难找”
“好在有不少机械师都保持了手工打制习惯,”他拉开一道帘子,“其中一位老师,愿意把他工坊租借给你,条件是他想看看你作品。”
易真深吸一口气“只要他愿意保密,我可以给他看一眼。”
舍心笑道“你也是在为英雄争霸赛做准备吧那加油啦。”
易真朝他一笑,开启工坊免打扰模式,拈起一枚弹簧,摊开图纸。
起初机关术,源自万年前古老传说。在那个晦暗玄奥,人神不分时代,部族间统治者互相争夺君临天下王位。蚩尤呼唤大雾,黄帝则制作木人操持指南车,无论怎样前进、后退、转弯,木人手始终直指南方。
这便是最早假设与幻想,古人将当时科技所不能及造物赋予神话中人物,以此期望那神异光辉能够穿越蒙昧岁月,照亮万年之后长路。
其后春秋战国,鲁班削竹木为鹊,据说可以在天空高飞三日不坠;墨子用三年时间做出一只木鸢,同样飞之三日不集;列子汤问中记载工匠,擅做能歌善舞偶人来取悦帝王,五脏六腑无不齐全,已经到了“人之巧,可与造化者同功”境界。
易真戴好护目镜,点燃炉火,位于火炉下方鼓风机狂声大噪,吹得烈火熊熊沸腾,纵使易真有东海化玉诀护身,还是烧出了一身一头热汗。
他将脚下半成型铁锭扔进火焰,控制着鼓风机速率,等待漆黑锭块烧成通透金红。
经过长时间准备,他第一件暗器,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