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冯佳越叹了口气说,“希望厉步廉能闯过这一关。”
“爹爹似乎对厉城主很有好感。”冯若兰疑惑地问。
“六年前,爹曾受过厉城主一饭之恩,也许他自己都忘了。”冯佳越惆怅地说。
冯若兰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厉城主有意愿,我可以帮他。”
“好。”冯佳越点点头说。
沉思了片刻,冯佳越又一脸痛惜地对冯若兰说“时局复杂,人心险恶,我们家族也如舟行水上。你不留在家里,为何要跑来这里和为父一起涉险啊”
“难道您让我眼看着您一人涉险而不顾吗”冯若兰质问道,她不能相信爹爹昨夜刚遭遇了那么危险的境况,还说这样的话。
“现在,咱们家族还没有成长起来,在政治强权面前无能为力。你要是和爹都折了,那你娘和若曦怎么办我们家族怎么办”冯佳越痛惜地说。
“爹,那您可知,家里不能没有您。我和若曦,娘和还没出生的小弟弟,我们谁都离不开您。家里没有您,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没有我们这个小家,没有您,我还顾那个大家干什么”冯若兰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哭得越来越伤心。
前世,她的父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为了成全他们心中所谓的大义而离开了她,她的人生因此缺失了很多。即使过去了几十年,即使后来她成了社会精英、成功人士,可那缺失的部分一直如阴影般伴随着她,影响着她。
这一世,她很幸运能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这一世的亲人正用他们的爱在滋养她因上一世而受伤的心。如今,她的身心现在已完全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她不能再让爱缺失了。
冯佳越听到女儿的话,看到她哭得肝肠寸断,心头蓦然一震,突然间明白了,他不只是他自己,更是女儿的依靠,更是一个家庭的支柱。
冯佳越抚摸着女儿的头,脸色变得柔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说的爹都明白了,以后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外面城主府的丫鬟来取药方,冯若兰止住哭声,擦干眼泪,出来把药方递给了丫鬟。
昨天喝了冯家父女开的药,厉步廉已经不大咳嗽了。今天一大早起来,厉步廉就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一个锦盒,那锦盒里躺着的是朋友赠给他的仙丹。
房间里的火盆熏的厉步廉困意绵绵,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他用锦帕擦了擦眼泪,鼻涕也不知不觉流到了唇上,他又用锦帕去擦鼻涕。
突然,他觉得自己很颓废,很可怜。他痛恨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把抓起床上的锦盒摔了出去。侍儿听到响声,立刻跑进来看,看到地上的锦盒和仙丹后吃了一惊,忙跪在地上去捡。
“滚滚出去”厉步廉凄厉而愤怒地朝着侍儿喊道。
看到城主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侍儿吓得赶紧扔掉手里刚捡起的东西匆匆退了出去。
空旷的寝殿里,厉步廉觉得时冷时热,裹在身上的锦衾被让他又热又闷,透不过气来。而同时他又觉得寝殿里有一股阴冷的风通过缝隙吹到他的身上,钻到他的骨髓里,他又不得不把锦衾被裹得更紧些。
他感觉骨髓里跗着无数蠕虫,阴风让蠕虫变得更加活跃起来。那些蠕虫开始一口一口地啃咬他的血肉,甚至钻进了他的骨髓里啃咬。
厉步廉不得不松开锦衾被在身上又抓又挠,可他两只手的抓挠根本不济事,他身上到处都痒都痛。甚至后来他感觉自己在遭受凌迟之刑。
只要撑过这凌迟之刑就好了吗他能靠自己的毅力战胜瘾吗厉步廉睁着血红的眼睛问自己。
时间像是停滞了,他好像卡在了生和死的边缘。太难捱了,他太难受了,他受不了了。
“啊”他终于禁受不住,跌跌爬爬地下了床去捡拾被他扔掉的仙丹。
拿到仙丹后,他哭了,流着泪抖抖索索地把仙丹塞进了嘴里。
听到喊声再次闯进来的侍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城主大人最狼狈的样子,心里又惊又怕。
缓过来的厉步廉看到侍儿惊恐的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说“给我洗漱更衣。”
侍儿暗中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洗漱过后的厉步廉出了房门后给管家下了命令,将侍儿除去。
一大早幼良镇的灵隐寺武僧就赶到了五方城,当他们得知昨夜的战事后都后悔不已。
点明人马后,谢晓宇准备启程了,他骑在马上告诉城主府的下人说“去告诉你们城主,本侯君令在身,不敢懈怠,我们就”
“谢侯爷请等一等。”厉步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厉城主,起得好早啊。”谢晓宇故意在好字上拉长了声音揶揄地说,“是赶来给我们送别的吧”
厉步廉朝谢晓宇笑了笑,又在他面前扭转了面庞,走向冯文甫父女。
“冯先生,冯姑娘,多谢你们治好了厉某的风寒之疾,厉某略备谢仪,还望笑纳。”厉步廉说着恭敬地递上一个锦盒。
冯佳越一看锦盒就知是名贵之物,淡淡地说“小小风寒,不足挂齿,我也要感谢厉城主昨夜相救及款待之恩,城主就不必跟我客气了。”
厉步廉滞了一下,说“要的,要的。昨夜的事是我身为齐王之臣分属之事,而冯先生治我之疾却是私人之事。所以,这谢仪还是要给的。”
冯佳越淡淡一笑,示意女儿去接。冯若兰走过去,接过锦盒,一接手便感觉沉甸甸的,她猜里面是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
厉步廉对冯若兰说“冯姑娘,我的那位朋友是一个方外之人,他此刻就住在离此不远的骆家庄,你们前行的路上或许会碰到他。”
冯若兰看着厉步廉的眼睛说“厉城主,多谢告知。”,,,